老者的话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却仿佛有星河流转,深邃得让人心悸。 他目光在余小生身上扫过,尤其在感应到其体内那精纯的星辰之力以及怀中隐约的共鸣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晚辈确定。” 余小生神色平静,目光坚定,拱手道,“既来此地,便已做好准备。请前辈示下考核内容。” 他心知肚明,星陨阁收徒严苛,这“难上一点点”绝非虚言,但他对自己的星辰之道契合度以及守护道心有着足够的自信。
“嘿嘿,有胆色。”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更显神秘莫测。他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指,先指向一旁的余馨儿:“小女娃,你先来。”
余馨儿微微一愣,看向哥哥。 余小生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前辈请吩咐。” 余馨儿上前一步,乖巧行礼。
老者也不多言, 枯指轻轻点向余馨儿眉心,一缕微弱却无比纯净、仿佛能映照人心的星辉一闪而逝。 “放开身心,莫要抵抗,让老夫看看你的‘本质’。”
余馨儿依言放松,净灵体自然流转。 那缕星辉没入其眉心,她周身顿时泛起一层清澈剔透的净灵之光,整个人仿佛一块无瑕美玉,散发出纯净、祥和、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意境。周围原本嘈杂的灵气都似乎变得温顺起来。
“哦?净灵体?还是如此纯净的先天之体!”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露出明显的讶色,随即啧啧称奇,“好!好!万中无一,契合我阁‘净星’一脉的苗子!小女娃,你无需考核,可直接入我星陨阁,为内门弟子!”
此言一出,周围寥寥几个也在星陨阁报名点附近观望的人顿时哗然! 直接内门弟子? 这待遇,就连许多大家族的嫡系子弟都未必能有!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女孩,竟有如此惊人的天赋?
余馨儿又惊又喜,但还是看向哥哥。 余小生心中也为妹妹高兴,点头示意她答应。
“多谢前辈!” 余馨儿乖巧行礼。
“嗯,你先到一旁等候。” 老者满意地摆摆手,然后目光重新落在余小生身上,眼神变得严肃了几分,“小子,到你了。我星陨阁收徒,首重三点:道心、星缘、战力。考核亦分三关。”
“第一关,道心之问。” 老者声音陡然变得缥缈空灵,如同自九天星穹传来,一双眸子瞬间化作两颗深邃的星辰,直视余小生双眼!“我问你,汝修行为何?汝之道,在何方?”
轰!
余小生只觉识海巨震! 老者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直击灵魂深处!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喧闹的广场,而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唯有老者的双眼如同两轮冰冷的星月,高悬于顶,审判着他的道心!
这是直接针对神魂本源的拷问! 若道心不坚,或心怀鬼胎,此刻必然心神失守,原形毕露!
然而,余小生道心早已历经磨难,坚如磐石! 他几乎不假思索,真灵昂首,朗声答道:“晚辈修行,不为长生逍遥,不为称尊做祖,只为守护!守护至亲,守护本心,守护脚下之路!吾之道,便在守护之中,于微末中见真章,于平凡中证不朽!”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这是他自南荒部落、秘境生死、兄妹相依中一步步磨砺出的本心,没有丝毫虚假!
“守护?” 老者眼中星辰微闪,语气不变,追问更疾:“若守护需牺牲,若守护必染血,若守护之路,注定孤独,汝可还持否?”
虚空中有尸山血海幻象浮现,有至亲哀嚎之音回荡,有万古孤寂之意侵蚀**!
余小生神魂如受重击,脸色一白,但眼神却愈发璀璨坚定! 他脑海中闪过妹妹的笑脸,闪过岩虎等人的期盼,闪过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坚持!
“持!” 他斩钉截铁,声震神魂,“但有所守,万死不惜!血染征衣,心灯不灭!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何惧孤独!”
轰隆!
幻象破碎,虚空消退! 余小生回归现实,额头隐现汗珠,但眼神清明,脊梁挺直!
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赞赏,缓缓道:“道心纯粹,坚守如一。善!第一关,过!”
他顿了顿,继续道:“第二关,星缘之试。” 他翻手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针尖大小孔洞的奇异石头,石头上方悬浮着一缕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银色星火。
“此乃汲星石,可感应星辰亲和。” 老者将石头递到余小生面前,“放开你对星辰之力的感知,尝试沟通、滋养这一缕星源之火。若能令其光亮倍增,持续三息不灭,便算过关。”
余小生凝神望去,能感受到那缕星火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而汲星石则如同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着周围微薄的星辰之力。 这考验的,是对星辰之力超凡的亲和力、掌控力与持续性!
他深吸一口气, 屏息凝神,彻底放开了对体内星辰之力的压制,同时运转《星辰道章》残篇法门,将自身灵识与周天星辰建立联系。 他并未直接灌注力量,而是以一种温和的、如同母亲呼唤游子般的意念,去沟通那缕星火。
奇迹发生了!
就在余小生放开感应的刹那, 他怀中的青木佩与星引令同时传来温热的波动! 天空中,白日星现!虽然肉眼难见,但在真知境以上修士的灵识中,能清晰“看”到,无数道微不可察的星辰光辉,如同受到无形牵引,跨越时空,汇聚成一道道纤细的星辉光柱,无视广场阵法阻隔,精准地落在余小生身上,并通过他,注入那汲星石中!
更令人震惊的是,余小生身后,一尊模糊却无比真实的青色星辰虚影自动浮现,缓缓旋转,洒下道道生机勃勃的星辉!
“星辰道体?!引动星辉灌体?!” 一直淡定的老者猛地瞪大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等异象,唯有传说中与星辰大道天生契合的特殊体质或身负至高星辰传承者才能引动!
嗡——!
那缕原本微弱的星源之火,如同久旱逢甘霖,猛地爆发出璀璨的银光!火苗瞬间窜起,变得凝实而稳定,散发出精纯的星辰波动!光亮何止倍增?简直如同一盏明灯!而且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三息? 十息过去了,星火依旧炽亮!
“够了!够了!” 老者连忙挥手打断,脸上满是惊喜,看着余小生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件绝世瑰宝,“好小子!竟然有如此星缘!第二关,优等!过!”
他迫不及待地宣布第三关:“最后一关,战力之验!不需你击败谁,只需在老夫一成灵压下,支撑一炷香!同时,演示一门你最强的、与星辰相关的攻伐之术!”
话音未落,老者身上那股慵懒气息瞬间消失,一股如同浩瀚星空般深不可测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余小生身上! 这威压并非蛮横的力量冲击,而是带着一种星辰运转、时空更迭的宏大与沉重,直压神魂与道心!
一成灵压! 却让余小生感觉仿佛背负了整个星空的重量!周身骨骼咯吱作响,真元运转滞滞,连思维都变得缓慢!这便是高阶修士的恐怖!
“吼!”
余小生发出一声低吼, 眼中没有任何畏惧,反而爆发出强烈的战意!真知境·凝法期巅峰的修为全力爆发,守护本命星辰虚影在身后凝实了几分,青木真元与星辰之力完美融合,在体外形成一道青墨色的星辰光罩,死死抵住那恐怖的灵压!
同时,他手中青木剑胚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 他回忆着陨星殿中的传承,回忆着碎星山中的感悟,回忆着守护妹妹的决心!
“星辰为剑,守护为意!接我这一式——星河倾天斩!”
他双手握剑,缓缓举起! 并非快攻,而是一种凝聚了全部精气神、意志与力量的至强一击!剑胚之上,无数星点光芒亮起,汇聚成一条微型银河的虚影!磅礴的剑意冲天而起,既有星辰的浩瀚永恒,更有守护的执着不屈!
一剑斩落! 并非斩向老者,而是斩向身前虚空!
嗤啦!
虚空仿佛被撕裂! 一道璀璨的、由无数星辰剑芒组成的青色星河奔腾而出,所过之处,灵气湮灭,发出轰隆巨响!剑势之强,竟将老者那一成灵压都短暂地劈开了一道缝隙!
虽然缝隙瞬间弥合,但这一剑的威力与意境,已然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炷香时间,刚好过去。
老者散去了灵压,看着微微喘息、但眼神明亮的余小生,沉默了数息。 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好!好一个星河倾天斩!好一个守护星辰道!” 老者抚掌大笑,声震四野,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喜悦!“道心、星缘、战力,皆为上上之选!小子,你通过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星陨阁第七十三代内门弟子!”
他话音一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围观者,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子余小生,星辰道体初显,引动星辉灌体,战力卓绝,经本长老星尘子亲自考核,特招入我星陨阁,为内门弟子!”
“星辰道体?引动星辉灌体?”
“天啊!星陨阁多少年没招到内门弟子了?一收还是两个!”
“这余小生是谁?从未听过!竟有如此天赋!”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整个升仙广场!余小生这个名字,连同星辰道体的传闻,第一次真正在天枢城,在七大仙宗面前,掀起了轩然大波!
星尘子笑眯眯地看着余小生兄妹, 如同捡到了稀世珍宝:“走吧,小家伙们,随老夫回坠星峰,那些老家伙们,怕是等不及要见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