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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 621 特大碎尸案侦破纪实

一、晨光里的惊魂发现

1998 年的长沙,初夏总裹着化不开的湿气。6 月 21 日这天清晨,太阳刚爬过岳麓山的轮廓,斜斜地洒在麻园岭小学门前的香樟树上,把叶片上的露珠照得像碎玻璃。七点十五分,校门口已经聚了不少送孩子的家长,自行车铃铛声、孩子的打闹声、早餐摊飘来的米粉香,混在一起,是每个工作日清晨最寻常的烟火气。

张桂兰拎着儿子的书包,正叮嘱他 “上课别开小差”,鼻尖却突然钻进一股奇怪的味道 —— 不是早餐摊的油香,也不是雨后泥土的腥气,而是一种腐臭,像夏天里变质的肉,混着蚊蝇翅膀扇动的 “嗡嗡” 声,从校门北侧的那棵大樟树下飘过来。

“妈,好臭啊。” 儿子皱着眉往她身后躲,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张桂兰也皱起眉,顺着味道走过去。樟树的树荫很密,遮住了地上的东西,只看见一群绿豆大的苍蝇围着什么东西打转,落上去又飞起来,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她弯腰,用脚轻轻拨开地上的几片落叶,心脏猛地一沉 —— 那是一堆支离破碎的骨头,白花花的,有的骨头上还挂着没处理干净的肉皮,暗褐色的血迹已经干涸,贴在骨缝里。

一开始,她还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哪个居民倒的猪骨头、牛骨头,天热坏了。” 可越看越不对劲 —— 那堆骨头里,有一块形状格外特殊,像是人的颅骨,上面还沾着几缕黑色的头发;旁边还有半截手掌,手指的轮廓清晰可见,指甲盖长长的,泛着青白色的冷光。再往旁边看,躯干和四肢被剁成了一节一节的小块,骨头碴子混在一起,有些肉块的边缘还泛着熟肉的油光,显然是被煮过。树底下还扔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件叠得乱糟糟的衣服,黑色的布料从袋口露出来,沾着泥土。

“这…… 这不是猪骨头啊!” 张桂兰的声音开始发颤,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自行车上,车铃 “叮铃” 响了一声,引来周围几个家长的目光。有人凑过来问 “怎么了”,张桂兰指着树下,话都说不完整:“你…… 你们看,那好像是…… 人的骨头!”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就是一阵骚动。有人好奇地探头,有人吓得赶紧拉着孩子后退,还有人掏出手机想报警,却手抖得按不准号码。张桂兰定了定神,想起附近就是湖南省卫生厅,传达室里应该有电话。她拔腿就往卫生厅跑,鞋跟踩在水泥地上 “噔噔” 响,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 那截带指甲的手掌,那像颅骨的骨头,还有那袋黑色的衣服,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冲进传达室,值班的老周正在泡茶水,见她气喘吁吁、脸色惨白,赶紧问:“同志,出什么事了?”

“麻园岭小学…… 小学门口的树下,有…… 有尸块!” 张桂兰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快,快帮我报公安!长沙市公安局北区分局!”

老周手里的茶杯 “哐当” 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洒了一地。他没顾上擦,赶紧抓过桌上的电话,手指哆嗦着拨了 110,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省卫生厅传达室,麻园岭小学门口发现碎尸,你们快点来!”

二、洪水中的紧急出警

7 点 40 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彼时的长沙正遭遇洪灾,护城河水已经漫过了部分堤岸,北站路一带的干警们刚扛完一轮沙袋,满身泥泞,裤脚还滴着水,接到指挥中心的指令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跳上了警车。

北区分局刑侦队的李队长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攥着毛巾擦脸,眉头皱得紧紧的。“碎尸案?” 他跟开车的小王说,“这时候出这种事,又是洪灾,现场保护怕是要难办。”

小王点点头,猛踩了一脚油门。警车穿过湿漉漉的街道,路边的商铺大多关着门,偶尔能看到穿着雨衣的防汛人员扛着沙袋往河边跑。快到麻园岭小学时,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那棵大樟树,警戒线还没拉起来,有人拿着手机拍照,有人在低声议论,场面乱糟糟的。

“都让一让,让一让!公安办案!” 干警们跳下车,立刻疏散人群,用警戒带把现场围了起来。李队长戴上手套和鞋套,弯腰走进警戒线,蹲在树下仔细观察。

现场比他预想的还要惨烈。散落的尸块大约有二十多块,最大的是那块颅骨,面部已经被破坏,看不清五官;半截手掌的皮肤有些发皱,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迹;躯干被剁成了小块,骨头和肌肉混在一起,有些肉块因为被煮过,质地发硬,泛着淡淡的黄色。旁边的塑料袋里装着一件黑色的低胸套裙,料子看起来很高档,还有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激光佛像,衣服上沾着泥土和少量血迹,但整体还算完整。

“小王,叫技术科的人过来,拍照、取样、提取物证,一点细节都不能漏。” 李队长站起身,对身边的干警说,“另外,联系市局刑侦一队,让他们派法医过来,尽快确定死者身份和死亡时间。”

干警们立刻行动起来。技术科的人扛着相机,蹲在地上,从不同角度拍摄现场照片,闪光灯在树荫下一次次亮起,照得那些尸块格外刺眼。有人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尸块,放进证物袋里;有人用毛刷蘸着粉末,在塑料袋和衣服上寻找指纹;还有人在周围的泥土里翻找,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物证。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干呕,有人捂着孩子的眼睛不让看,还有人在小声猜测:“这是谁啊?怎么会被成这样?”“会不会是坏人干的?太吓人了!”

李队长没理会这些议论,他走到张桂兰身边,轻声问:“大姐,是你先发现的?能再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张桂兰点点头,又把刚才看到的细节说了一遍,只是说到那些尸块时,还是忍不住发抖:“我一开始以为是猪骨头,可那手掌和指甲,太像人的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事。”

“谢谢你,大姐,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 李队长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之后想起什么细节,再给我们打电话。”

没过多久,长沙市公安局刑侦一队的干警和法医也赶到了。法医老陈蹲在地上,拿着放大镜仔细查看尸块,又用尺子量了量颅骨和手掌的尺寸,站起身对李队长说:“初步判断,死者是女性,年龄大概在 20 到 25 岁之间,身高应该在 1 米 58 左右。你看这牙齿,整齐洁白,没有蛀牙,说明生前生活条件不错;耳垂上有耳洞,应该经常戴耳环;头发是黑色的,看长度像是留着辫子。”

“尸块被煮过,这说明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想销毁证据。” 老陈继续说,“死亡时间大概在 3 到 5 天前,但具体还要回去做进一步检验。衣服和项链可以作为重要线索,先带回局里,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找到死者身份。”

中午 11 点,现场勘察结束。干警们把尸块、衣服、项链等物证小心地装进证物箱,抬上警车。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但空气中的腐臭味还没消散,留在麻园岭小学门口,像一个沉重的问号 —— 死者是谁?凶手是谁?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

三、三路侦查的艰难起步

案发当天下午,长沙市公安局北区分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局长坐在主位上,面前的桌子上摊着现场照片和初步勘察报告,周围坐着刑侦队、派出所的骨干干警,还有市局派来的专家。

“同志们,6 月 21 日麻园岭小学碎尸案,性质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大。现在长沙正处于洪灾期间,老百姓本来就人心惶惶,这个案子如果破不了,会严重影响群众的安全感。” 局长的声音很沉,“局里决定,立即成立‘621 专案组’,由李队长任组长,从各部门抽调精兵强将,务必尽快侦破此案,给死者家属和老百姓一个交代!”

李队长站起身,接过局长递过来的专案组任命书,沉声道:“请局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会后,专案组迅速制定了侦查方案,兵分三路展开工作:

第一路,由刑侦队的王警官带队,负责联系北区所有内部单位,尤其是学校、医院、企业等重点单位,召开负责人和治安负责人会议,通报案情,提供死者的体貌特征、衣物信息,希望各单位协助排查近期失踪的女性,一旦有线索立即上报。

王警官带着两名干警,下午就赶到了北区政府,协调召开会议。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有学校的校长、医院的保卫科主任、企业的工会主席,大家手里都拿着死者的衣物照片和体貌特征说明,脸上满是严肃。

“大家请看,死者穿的是黑色低胸套裙,料子是高档的真丝,项链是银色的,吊坠是激光佛像。” 王警官指着投影幕布上的照片,“年龄 20 到 25 岁,身高 1 米 58 左右,留辫子,耳垂有耳洞。如果你们单位有符合这些特征的女性,近期没来上班,或者有家属报失踪的,请马上跟我们联系。”

台下的人纷纷点头,有人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记录,有人小声议论。麻园岭小学校长说:“我们学校的女老师和职工都排查过了,没有符合的,学生也都是未成年人,应该不是。” 湘雅医院保卫科主任说:“我们医院近期有两名护士请假,但都联系上了,一个回老家了,一个生病了,也不符合特征。”

王警官一边听,一边记录,最后说:“麻烦大家回去后再仔细排查一下,尤其是单位里的临时工、实习生,或者经常来办事的外来人员,有任何可疑情况,都可以打我们的电话。”

第二路,由市局刑侦一队的刘警官带队,根据法医提供的死者画像,找了一个身高、体型和死者相近的女模特,穿上死者的黑色套裙,戴上那条激光佛像项链,在麻园岭小学周边、北站路、芙蓉路沿线巡回展示,发动市民辨认,希望能有人认出死者。

下午两点,太阳最毒的时候,女模特小吴穿着黑色套裙,站在麻园岭小学门口的人行道上。套裙是真丝的,贴在身上,被太阳晒得发烫,小吴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流,却不敢擦 —— 刘警官叮嘱过,要保持衣服的整洁,不能影响辨认。

刘警官和几名干警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照片,向过往的行人介绍情况:“同志,您看一下,见过穿这件衣服的姑娘吗?20 多岁,1 米 58 左右,留辫子。”

行人纷纷围过来,有的仔细看小吴身上的衣服,有的接过照片翻看。“这裙子挺贵的,看着不像普通工薪阶层穿的。” 一个卖水果的大妈说,“我在这摆摊好几年了,没见过穿这样裙子的姑娘经常来。”“项链我好像见过类似的,上次在五一广场的饰品店看到过,但不确定是不是这一条。” 一个年轻女孩说。

小吴站了一个多小时,腿都麻了,却没收到有价值的线索。刘警官看她实在撑不住,就让她先到旁边的树荫下休息,换了另一个模特继续。直到傍晚,太阳快落山了,他们沿着北站路、芙蓉路走了一圈,问了上百人,还是没人能确定见过死者。

第三路,由派出所的老郑带队,分组下到麻园岭小学附近的居委会和管区,和社区民警、居委会大妈一起挨家挨户摸底排查,重点排查近期有女性失踪、或者有异常情况的家庭。

老郑带着两名干警,先到了麻园岭社区居委会。居委会的王大妈早就等着了,手里拿着一本居民登记册:“郑警官,我已经把我们社区 20 到 25 岁的女性列出来了,一共 32 个,我先跟你们说说情况。”

他们从一楼开始,挨家敲门。“李大姐,在家吗?我们是派出所的,有点事想问问你。” 老郑敲开一户人家的门,里面的大姐正在做饭,围裙上沾着面粉。“你们好,进来坐。” 李大姐把他们让进屋里,“是不是为了早上小学门口的事?我听说了,太吓人了。”

“对,我们想问问,你家有没有 20 多岁的女性亲属,近期没来过你家?或者你邻居家有没有人失踪?” 老郑问。

“我家就一个儿子,20 岁,在上学。邻居家…… 三楼的小王,24 岁,是个护士,昨天还见她下班呢。四楼的小李,22 岁,在超市上班,今天早上还跟我打招呼了。” 李大姐想了想,“没听说谁失踪啊。”

他们就这样一户一户地问,有的人家没人,就贴张纸条留下联系方式;有的人家警惕性高,不愿意开门,他们就隔着门耐心解释。直到晚上九点多,他们排查了近百户人家,还是没有找到符合死者特征的失踪女性。

回到分局,三路干警聚在会议室里,脸上都带着疲惫。“第一路那边,重点单位都排查了,没有线索。” 王警官说,“第二路模特展示,也没人认出死者。第三路摸底排查,周边社区也没发现失踪女性。”

李队长皱着眉,手里拿着死者的衣物照片:“死者穿的是高档套裙,戴的项链也不便宜,说明她生前经济条件不错,可能不是普通的打工者。会不会是外来人员?或者是在娱乐场所工作的?”

“有这个可能。” 刘警官说,“明天我们可以扩大排查范围,去五一广场、解放西路那些娱乐场所看看,比如舞厅、夜总会、酒店,说不定能有线索。”

“好,明天就这么办。” 李队长点点头,“大家今天都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继续。记住,这个案子不能拖,越拖越难办。”

四、认尸启事里的哭声

6 月 22 日,长沙的天气还是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专案组的干警们比昨天更早开始工作 —— 第二路的模特展示队伍分成了两组,一组继续在北站路、芙蓉路沿线,另一组去了湘雅医院、五一广场附近;第一路的干警则开始排查北区的娱乐场所,舞厅、夜总会、酒店,一家一家地问;第三路的干警则扩大了摸底排查的范围,从麻园岭社区延伸到了周边的几个社区。

下午三点,湘雅医院门口的交叉路口,模特小吴穿着黑色套裙,站在树荫下。这里人流量大,有看病的患者,有陪诊的家属,还有附近的居民。刘警官和几名干警拿着照片,不停地向过往的人询问,嗓子都快喊哑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她叫欧阳曲英,是湘雅医院的一名护士,今天轮休,来医院给母亲拿药。她本来想快点走,却被小吴身上的黑色套裙吸引了 —— 那裙子的款式、料子,还有领口的扣子,怎么看都像姐姐欧阳曲红去年买的那一件。

欧阳曲英停下脚步,慢慢走过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吴身上的裙子。裙子的领口有一颗银色的珍珠扣,姐姐的那件也有;裙摆侧面有一个小小的开叉,姐姐说这样走路方便;还有那条项链,银色的链子,激光佛像的吊坠,姐姐上个月还戴着它跟她一起吃饭。

“这…… 这裙子……” 欧阳曲英的声音开始发颤,她伸手想去摸裙子,却被旁边的干警拦住了。

“同志,你认识这件衣服?” 刘警官立刻凑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

欧阳曲英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 我不确定,但是这裙子太像我姐姐的了。我姐姐叫欧阳曲红,23 岁,身高差不多 1 米 58,留着辫子,耳垂有耳洞……”

“你姐姐现在在哪?能联系上她吗?” 刘警官赶紧问。

“我…… 我好几天没联系上她了。” 欧阳曲英擦了擦眼泪,“上次联系是 6 月 18 号,她给我打电话,说最近有点事,让我别担心。我昨天给她打电话,没人接;今天去她家找她,也没人开门……”

刘警官心里一紧,赶紧说:“同志,你别着急,跟我们去分局一趟,再详细说说你姐姐的情况,我们帮你找。”

欧阳曲英点点头,跟着刘警官上了警车。坐在车里,她的手一直发抖,脑子里全是姐姐的样子 —— 姐姐比她大三岁,从小就爱美,去年买了那件黑色套裙,还跟她说 “这裙子穿着显气质”;姐姐戴那条项链,是因为她信佛,说 “能保平安”。可现在,这件裙子穿在陌生人身上,用来辨认尸块,欧阳曲英不敢想下去,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回到分局,欧阳曲英见到了李队长。她把姐姐欧阳曲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姐姐是国营某军工厂的职工,去年 7 月 1 日留职停薪,之后在中巴车上卖过车票,在舞厅做过公关,在夜总会放过影碟,还当过酒店服务员;姐姐的电话最近打不通,家里也没人;姐姐的身份证、银行卡都在家里,没带走。

李队长听着,心里有了几分判断,但还是不敢确定。他让干警拿来死者的衣物,递给欧阳曲英:“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姐姐的衣服?”

欧阳曲英接过衣服,手指抚过布料,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是…… 是姐姐的。” 她指着领口的珍珠扣,“这颗扣子去年掉过一次,是我帮她缝上的,线的颜色还是我选的米白色;还有这裙子的内侧,有一个小小的油渍,是姐姐上次吃火锅溅上的,她还说洗不掉,可惜了……”

就在这时,欧阳曲英的母亲周桂兰也赶来了。她是接到女儿的电话,从家里匆匆赶来的。一进分局,看到女儿手里的黑色套裙,周桂兰的腿就软了,差点摔倒。“这…… 这不是红儿的裙子吗?怎么会在这?”

“妈,姐姐她……” 欧阳曲英抱着母亲,哭得说不出话。

周桂兰看着裙子,又看了看干警们严肃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大半。她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裙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红儿去年生日,我陪她去买的这件裙子,她当时高兴得不得了,说要穿给我看…… 这才多久啊,怎么就……”

李队长看着这对母女,心里也不好受。他轻声说:“周阿姨,您别太难过。我们还需要确认一下,您有没有您女儿生前的照片、指纹或者毛发?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鉴定。”

周桂兰点点头,擦干眼泪:“有,红儿的房间里有她的照片,梳子上应该有她的头发,指纹…… 她家里的杯子、镜子上应该有她的指纹。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干警们跟着周桂兰去了欧阳曲红的家。那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很整洁,客厅的墙上挂着欧阳曲红的照片 ——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容灿烂,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也看不出后来的放荡和沧桑。

干警们在欧阳曲红的房间里提取了她的梳子(上面有几根黑色的头发)、水杯(杯口有清晰的指纹)、镜子(边缘有指纹),还有她的身份证、户口本等证件。回到分局后,技术科的干警立即进行比对 —— 毛发的 dNA 与尸块的 dNA 一致,指纹与死者衣物上提取到的指纹一致,照片上的欧阳曲红与法医的画像也完全吻合。

至此,死者的身份终于确定 —— 欧阳曲红,23 岁,长沙某厂职工,留职停薪后从事多种临时工作,生前生活作风较为放荡,与多名男性有过交往。

晚上九点,周桂兰再次来到分局,想看看女儿的尸体。李队长考虑到尸块已经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怕给老人造成更大的刺激,只好撒谎说:“周阿姨,实在对不起,尸体已经按照规定火化了。”

周桂兰愣了一下,然后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红儿,我的红儿啊!早两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你到底遭了什么罪啊!” 她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在场的干警们都红了眼眶。

欧阳曲英扶着母亲,也在默默流泪。她想起小时候,姐姐总带着她去公园玩,给她买冰棍;想起姐姐 17 岁失身后,躲在房间里哭了一夜,说 “再也不相信男人了”;想起姐夫王某去世后,姐姐抱着姐夫的照片,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想起姐姐留职停薪后,越来越不爱回家,总是说 “外面的世界更自由”…… 如果当初她能多劝劝姐姐,如果当初她能多关心姐姐,是不是姐姐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夜越来越深,分局的走廊里,周桂兰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李队长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给欧阳曲红和她的家人一个交代。

五、第一现场的蛛丝马迹

死者身份确定后,专案组立即调整了侦查方向,组成了两个行动小组:一组负责排查欧阳曲红生前的落脚场所,寻找可能的作案现场;另一组负责排查欧阳曲红交往密切的人员,尤其是男性,寻找犯罪嫌疑人。

排查落脚场所的小组由李队长亲自带队。他们根据欧阳曲英和周桂兰提供的线索,先去了欧阳曲红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 中巴车队、舞厅、夜总会、酒店,一一询问老板和同事,了解欧阳曲红的行踪。

中巴车队的王师傅说:“欧阳姑娘去年在我们这卖过两个月车票,人挺开朗的,就是有时候会跟一些男的出去玩,具体去哪不知道。她好像在东区那边租了房子,有时候下班会往那边走。”

舞厅的张经理说:“欧阳曲红在我们这做过公关,去年年底走的。她当时说要换个地方,还留了个地址,说是朋友的房子,让我们有事联系她。我找找看…… 哦,在这里,东区蔡锷中路三巷 3 号 3 门 5 楼。”

李队长眼睛一亮,立刻带着干警们赶往东区蔡锷中路。蔡锷中路是老城区,街道不宽,两边都是多层的居民楼,有些房子已经有些破旧。他们找到三巷 3 号,这是一栋五层的红砖楼,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3 门 5 楼就是顶层,门口没有门牌,只有一个小小的猫眼。

“谁啊?” 干警们敲门,里面没人回应。李队长让技术科的干警用工具打开了门 —— 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客厅里很乱,沙发上扔着几件衣服,茶几上放着几个空啤酒瓶和外卖盒子,地上有散落的纸巾。李队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目光扫过每个角落。

厨房是重点排查区域。燃气灶上放着一个大号的铝盆,盆里还有一些残留的骨渣和暗红色的液体,盆壁上沾着一层厚厚的油污,看起来很久没洗过。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袋烧碱,袋子上印着 “工业用烧碱” 的字样。水槽里放着一把菜刀,刀刃很锋利,刀背上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血迹,刀柄上有清晰的指纹。

“这里很可能是第一作案现场。” 李队长对身边的干警说,“技术科的人过来,仔细勘察,提取所有可疑物证 —— 铝盆里的骨渣、菜刀上的血迹和指纹、烧碱袋子上的指纹、地上的纸巾,还有任何可能残留人体组织的地方。”

技术科的干警立刻行动起来。有人用镊子夹起铝盆里的骨渣,放进证物袋;有人用毛刷蘸着粉末,在菜刀刀柄、烧碱袋子上提取指纹;有人用紫外线灯照射地面,寻找血迹 —— 在厨房的地板缝里,他们发现了几处细小的暗红色斑点,经过检测,是人体血迹,与欧阳曲红的 dNA 一致。

客厅的墙角里,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袋,袋子上沾着泥土,拉链没拉严,里面露出一角黑色的布料,与欧阳曲红的套裙材质一致。干警们打开旅行袋,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盒,盒子里是空的 —— 欧阳曲红的金项链、金戒指不见了。

“凶手应该是在这里杀害了欧阳曲红,然后碎尸、煮尸,最后用这个旅行袋把尸块和衣服运走抛尸。” 李队长分析道,“菜刀是作案工具,烧碱用来煮尸,销毁证据。旅行袋是运尸工具。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房子是谁的?凶手为什么会在这里作案?”

他们在屋里寻找房主的信息,却没找到任何线索 —— 没有房产证,没有租赁合同,甚至没有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李队长只好联系东区派出所,让他们帮忙查询这栋房子的产权信息。

很快,东区派出所回复:这栋房子的房主是一名美籍华人,叫陈明,常年在美国居住,去年年初把房子委托给中介出租,租给了一个叫 “欧阳曲红” 的女人,租期一年,租金一次性付清。

“这么说,欧阳曲红是租了这个房子?” 干警小王疑惑地问,“可她为什么要租这个房子?她自己不是有房子吗?”

“可能是为了方便和男人约会。” 李队长说,“欧阳曲红生前生活作风放荡,可能在这里和不同的男人见面。凶手很可能是她认识的人,甚至是她的情人,知道这个房子的存在,所以选择在这里作案。”

为了确认陈明是否有作案嫌疑,李队长通过外交部联系到了在美国的陈明。陈明说,他去年把房子租给欧阳曲红后,就再也没回过长沙,也不认识欧阳曲红,更不知道她的死讯。他还提供了自己在美国的居住证明和工作证明,证明案发期间他一直在美国,没有作案时间。

“陈明的嫌疑可以排除。” 李队长说,“现在的关键是,找到租这个房子的欧阳曲红交往的男人,尤其是案发前后和她有过接触的人。”

另一组排查交往人员的干警也有了进展。他们根据欧阳曲英、周桂兰以及欧阳曲红生前同事提供的线索,列出了一份名单 —— 欧阳曲红生前交往过的男性有 20 多人,包括中巴车司机、舞厅老板、夜总会客人、酒店经理等等。

干警们对这 20 多人一一进行排查,有的在单位办公室询问,有的在家里走访,有的甚至追到了外地。他们询问这些人的案发时间(6 月 19 日至 6 月 21 日)的行踪,查看他们的身份证、驾驶证,提取他们的指纹,与第一现场提取到的指纹进行比对。

然而,排查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 这 20 多人中,有 15 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比如出差、加班、在家陪家人),另外 5 人的指纹与第一现场的指纹不一致,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与案件有关。

“难道我们漏掉了什么?” 李队长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桌上的名单,眉头紧锁,“欧阳曲红交往的男人只有这些吗?有没有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

“我们已经问遍了她的家人、同事、朋友,他们都说只知道这些人。” 负责排查的王警官说,“有些人还不愿意承认和欧阳曲红交往过,我们费了很大劲才问出来。”

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第一现场找到了,死者身份确定了,可犯罪嫌疑人却迟迟没有线索。干警们都很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 洪灾还在继续,防汛任务很重,他们既要忙着破案,又要参与抗洪,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没有人敢放松。

“大家再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李队长说,“欧阳曲红的家人有没有提到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跟谁吵架了,或者收到过威胁?”

欧阳曲英想了想,突然说:“对了,姐姐 6 月 15 号给我打电话,说她跟一个男人吵架了,还说‘那个男人太不负责任,我不会放过他’。我问她是谁,她没说,只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6 月 15 号?吵架?” 李队长眼睛一亮,“这可能是关键线索!你再想想,你姐姐有没有提到过这个男人的名字,或者什么特征?比如年龄、职业、长相?”

欧阳曲英摇摇头:“她没说,我当时也没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情侣吵架。”

就在这时,分局的电话响了。是一个群众打来的,说他认识欧阳曲红,知道她最近和一个叫 “小 b” 的男人来往密切,案发前半个月,两人关系忽冷忽热,经常吵架,小 b 在坡子街一家公司销售点上班。

“小 b?坡子街?” 李队长立刻站起来,“小王,带上两个人,马上去坡子街,找到这个小 b,把他带回分局询问!”

六、关键证人的重要线索

6 月 25 日下午,坡子街的阳光很烈,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卖糖油粑粑的小摊前围满了人。小王带着两名干警,找到了那家公司销售点 —— 这是一家卖电子产品的小店,门口摆着几台电视机,一个穿着蓝色 t 恤的年轻男人正在给顾客介绍产品,他就是小 b。

“你是小 b 吗?我们是长沙市公安局北区分局的,有件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小王亮出警官证。

小 b 看到警官证,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里的说明书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手指有些发抖:“警官…… 找我什么事?我没犯什么错啊。”

“我们只是找你了解情况,跟我们回分局一趟吧。” 小王说,语气不容置疑。

小 b 不敢反抗,只好跟店里的老板打了个招呼,跟着干警们上了警车。车上,小 b 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眼神躲闪,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回到分局,小 b 被带到了询问室。李队长亲自负责询问,他给小 b 倒了一杯水,轻声说:“小 b,别紧张,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和欧阳曲红的事情。你认识欧阳曲红吧?”

小 b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慢开口:“认识…… 我们是去年在舞厅认识的,后来就在一起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案发前半个月,你们为什么吵架?” 李队长问。

小 b 叹了口气,说:“我们在一起快半年了。案发前半个月,她突然对我很冷淡,有时候还跟我吵架,说我没钱,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问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她不承认,还跟我吵得很凶。后来我就很少联系她了,直到听说她死了……”

“你最后一次见欧阳曲红是什么时候?6 月 19 日至 6 月 21 日,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李队长继续问。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 6 月 15 号,在风机厂门口。” 小 b 说,“那天她让我陪她去风机厂找一个人,说有事情要处理,还让我做个证。我问她找谁,她说是风机厂的刘建国厂长。我们到了风机厂,见到了刘厂长,欧阳曲红就跟他吵了起来,说刘厂长不负责任,还让我记住这件事,说‘以后我要是死了,你就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让大家知道是他害的我’。我当时很害怕,劝她别吵了,她不听,最后还是刘厂长的秘书把我们拉开的。”

“刘建国?风机厂厂长?” 李队长心里一震,赶紧问,“欧阳曲红为什么跟刘建国吵架?他们是什么关系?”

小 b 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是看欧阳曲红的样子,好像跟刘建国很熟,而且刘建国对她也有些忌惮。那天吵架的时候,欧阳曲红说‘你答应我的事情不算数,你想耍赖?’刘建国说‘你别在这里闹,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可欧阳曲红不听,非要在厂里吵,还说要让全厂的人都知道。”

“6 月 19 号到 21 号,你在哪里?” 李队长又问了一遍。

“6 月 19 号我在外地出差,去了武汉,21 号下午才回来。” 小 b 说,“我有车票和酒店的发票,还跟客户见了面,他们可以作证。”

干警们立刻去核实小 b 的说法 —— 调取了他的车票(6 月 19 号长沙到武汉的火车,6 月 21 号武汉到长沙的火车)、酒店入住记录(武汉某酒店,6 月 19 号至 21 号入住),还联系了他的客户,客户证实 6 月 19 号和 20 号都跟小 b 在一起谈业务。

“小 b 的不在场证明成立,他没有作案时间。” 小王对李队长说,“但是他提供的刘建国的线索,很重要。欧阳曲红 6 月 15 号跟刘建国吵架,还说‘死了让小 b 作证’,这说明欧阳曲红可能预感到自己会有危险,而且危险来自刘建国。”

“没错。” 李队长说,“刘建国是风机厂的厂长,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欧阳曲红跟他有矛盾,还在厂里吵架,刘建国很可能因为怕事情败露,影响自己的前途,而对欧阳曲红下杀手。”

专案组立即决定,将侦查重点转向风机厂厂长刘建国。

七、“优秀厂长” 的另一面

6 月 26 日上午,李队长带着几名干警,来到了长沙风机厂。这是一家国营企业,厂区很大,门口挂着 “优秀企业”“先进单位” 的牌子,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忙碌地工作。

他们先找到了风机厂的党委书记王书记,说明了来意。王书记一听是来调查刘建国的,脸色有些为难:“刘厂长是我们厂的骨干,去年刚把厂里的效益扭亏为盈,还被评为了优秀党员、优秀企业经营者,怎么会跟碎尸案有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书记,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没有说刘厂长就是凶手。” 李队长说,“你先跟我们说说刘厂长的情况吧 —— 他的年龄、家庭情况、工作表现,还有…… 他的生活作风。”

王书记叹了口气,说:“刘建国今年 38 岁,以前是车间的技术骨干,后来提为车间主任,去年当上了厂长。他工作确实有能力,上任后改革了厂里的管理制度,开发了新产品,让厂里的利润翻了一倍,职工们对他的工作还是很认可的。”

“那他的生活作风呢?” 李队长问。

王书记犹豫了一下,说:“这个…… 确实有些不太好。职工们私下里都叫他‘建国溜子’,说他经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有时候还会带女人来厂里,或者在外面开房。他妻子是中学老师,叫赵梅,人很老实,知道他的事情,但是为了孩子,一直没跟他离婚。我们也找他谈过几次,让他注意影响,他表面上答应,背地里还是老样子。”

“他有没有跟一个叫欧阳曲红的女人来往?” 李队长问。

王书记想了想,说:“欧阳曲红…… 好像听人提起过,说是刘厂长在舞厅认识的,两人来往了有一段时间。去年夏天,刘厂长去北海出差,还带着这个女人一起去的,厂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

干警们又找了几名职工了解情况。一名老工人说:“刘厂长工作上没得说,但是私生活太乱了。去年有个女人来厂里找他,闹得很大,说刘厂长骗了她的感情,还欠她钱,最后是刘厂长给了她一笔钱,才把她打发走的。” 另一名年轻工人说:“我见过欧阳曲红,去年年底她来厂里找过刘厂长,长得挺漂亮的,穿得也很时髦。当时刘厂长正好在开会,让她在办公室等,我路过的时候,听到她跟刘厂长的秘书说‘刘建国要是不跟我结婚,我就闹到他家里去’。”

这些线索都指向刘建国 —— 他与欧阳曲红有不正当关系,欧阳曲红曾要求他结婚,两人因此产生矛盾,6 月 15 号还在风机厂当众吵架,欧阳曲红甚至威胁要 “让全厂人都知道”。刘建国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家庭,有足够的动机杀害欧阳曲红。

更重要的是,之前在第一作案现场(蔡锷中路出租屋)对面楼房调查时,一名男青年提供的证词 ——6 月 19 日晚上 9 点左右,他在阳台看书,看到对面 5 楼厨房亮着灯,有一个 40 岁左右的瘦高个子男人在里面忙碌,动作很大,好像在洗什么东西。而刘建国今年 38 岁,身高 1 米 8 左右,体型瘦高,与男青年描述的特征完全吻合。

“刘建国的嫌疑很大。” 李队长在专案组会议上说,“现在我们需要确认他在案发时间(6 月 19 日至 6 月 21 日)的行踪,以及他的指纹是否与第一现场提取到的指纹一致。”

干警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刘建国的家里和工厂,了解他的行踪;另一路去风机厂,提取刘建国的指纹(比如他办公室的水杯、文件上的指纹),与第一现场的指纹进行比对。

然而,当干警们来到刘建国的家时,他的妻子赵梅说:“刘建国 6 月 20 号就出差了,去了广州,说是要谈一笔业务,还没回来。”

干警们又去了风机厂的办公室,询问刘建国的秘书。秘书说:“刘厂长 6 月 20 号早上跟我说要去广州出差,让我帮他订了车票,但是我没看到车票,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他有没有跟你说去广州哪个公司谈业务?有没有联系方式?” 干警问。

秘书摇摇头:“他没说,只说等他回来再说。”

干警们立刻联系广州的警方,查询刘建国是否在广州入住酒店,是否有购票记录。结果显示,6 月 20 号之后,没有刘建国在广州的入住记录,也没有他从长沙到广州的火车、汽车、飞机票记录。

“刘建国根本没有出差!他在撒谎!” 李队长得知消息后,立刻说,“他肯定是知道我们在调查他,所以躲起来了。小王,你带几个人,去风机厂职工宿舍和刘建国可能去的地方,仔细排查,一定要找到他的下落!”

干警们在风机厂职工中秘密调查,很快有了新的线索 —— 一名老工人说,刘建国在马家冲租了一套房子,有时候不回家,就住在那里,还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去。“我也是偶然听人说的,具体在马家冲哪个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6 月 27 日下午,小王带着几名干警来到了马家冲。这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区,房子大多是上世纪 80 年代建的,没有电梯,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他们找到了马家冲居委会,居委会的张大妈听说他们在找 “刘厂长”,立刻说:“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经常带女人回来的刘厂长?他在我们这租了房子,住在 21 栋东门 5 楼,去年年底租的,租金一次交了半年。”

“他现在在不在家?” 小王问。

张大妈摇摇头:“不清楚,这几天没怎么见到他。不过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带了一个年轻女人回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像没什么事一样。”

小王立刻给李队长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李队长说:“你们先在楼下蹲守,不要打草惊蛇,我马上带人手过去。”

傍晚时分,马家冲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居民们开始陆续回家,楼道里传来炒菜的声音和孩子的哭闹声。小王和几名干警躲在 21 栋楼下的树荫里,眼睛紧紧盯着 5 楼的窗户 —— 那扇窗户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晚上 11 点半,5 楼的窗户突然亮了灯,里面传来了音乐声,还有男女调笑的声音。小王立刻给李队长发了消息:“目标出现,在 5 楼,有女人陪同。”

几分钟后,李队长带着十几名干警赶到了。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守在楼下,防止刘建国跳楼逃跑;另一组跟着李队长上楼。

来到 5 楼门口,音乐声和调笑声更清晰了。李队长示意干警们做好准备,然后用力敲了敲门:“刘厂长,我们是长沙市公安局北区分局的,有事情找你,请开门!”

里面的调笑声瞬间停止了,音乐声却还在继续。

“刘厂长,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 李队长又喊了一声。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音乐声反而更大了,像是在故意掩饰什么。

“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了!” 李队长对身边的干警说,“准备破门!”

干警们拿出工具,用力撬锁。“哐当” 一声,门被撬开了。干警们立刻冲了进去,手里的手电筒照亮了房间 —— 客厅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正抱在一起,男人穿着睡衣,女人吓得尖叫起来,双手抱在胸前。

这个男人,正是刘建国。

刘建国看到干警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乱地推开身边的女人,想要往卧室跑,却被干警们一把抓住。“你们…… 你们干什么?我是风机厂的厂长,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刘建国挣扎着,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 李队长走到他面前,冷冷地说,“刘建国,你涉嫌杀害欧阳曲红,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杀害欧阳曲红?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刘建国还在狡辩,“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干警们拿出手铐,铐住了刘建国的双手。刘建国突然像疯了一样,对着干警们大喊:“叔叔大爷们,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没有杀人!我是好人,我是优秀厂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再也没有了往日厂长的威风。那个年轻女人吓得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说:“我不认识他,我只是…… 只是来做客的。”

八、铁证下的罪恶供述

6 月 27 日深夜,长沙市公安局北区分局的技术室里,灯光通明。技术员正在将刘建国的指纹与第一作案现场提取到的指纹进行比对 —— 刘建国的右手食指指纹,与菜刀刀柄上的指纹完全一致;他的左手拇指指纹,与烧碱袋子上的指纹也完全一致。

“李队长,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刘建国的指纹与第一现场的作案指纹完全吻合!” 技术员拿着报告,兴奋地对李队长说。

李队长接过报告,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立即把报告送到市局技术科,请他们再复核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市局技术科的复核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 确认刘建国的指纹与作案现场的指纹一致,没有任何疑问。

铁证如山,刘建国再也无法抵赖。

6 月 28 日凌晨,在北区公安分局的审讯室里,刘建国坐在椅子上,头低着,双手戴着手铐,手腕上的皮肤被勒出了红印。李队长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指纹比对报告和现场照片。

“刘建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队长把报告和照片推到他面前,“这是你的指纹,在作案现场的菜刀和烧碱袋子上提取到的;这是现场照片,你在蔡锷中路的出租屋里杀害了欧阳曲红,然后碎尸、煮尸、抛尸,这些你都忘了吗?”

刘建国看着照片,身体开始发抖。照片上的铝盆、菜刀、烧碱袋子,还有地上的血迹,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说:“我…… 我认罪。欧阳曲红是我杀的。”

接下来,刘建国断断续续地供述了自己的作案经过 ——

去年 5 月,刘建国在一家歌舞厅应酬,认识了当时在舞厅做公关的欧阳曲红。欧阳曲红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很会说话,刘建国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他主动上前搭讪,给她买酒,还送了她一条金项链。欧阳曲红知道刘建国是厂长,有钱有地位,也愿意跟他来往。

没过多久,两人就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刘建国经常带欧阳曲红去吃饭、逛街、看电影,还给她钱花。为了让欧阳曲红更信任他,他还认了欧阳曲红的母亲周桂兰为干妈,经常去欧阳家吃饭,表现得很孝顺。

去年夏天,刘建国去北海出差,偷偷带着欧阳曲红一起去。在北海的那几天,他们像夫妻一样形影不离,一起逛海滩,一起看日出,刘建国还跟欧阳曲红承诺:“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跟你结婚。” 欧阳曲红信以为真,对他更加依赖。

可刘建国心里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跟妻子赵梅离婚 —— 赵梅是中学老师,为人老实,对他很好,而且他的事业能有今天,离不开岳父的帮助。他跟欧阳曲红在一起,只是为了寻求刺激,满足自己的私欲。

去年 10 月,欧阳曲红开始催刘建国离婚。她对刘建国说:“我不想再偷偷摸摸地跟你在一起,我要做你的妻子,光明正大地跟你生活。” 刘建国只好找各种理由推脱,说 “再等等,时机还不成熟”,可欧阳曲红不愿意等,开始频繁地找他吵架。

今年 3 月,刘建国带着妻子赵梅去一家夜总会消遣,没想到正好遇到了欧阳曲红。欧阳曲红为了逼刘建国离婚,故意走过去,坐在刘建国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还对赵梅说:“姐姐,我跟建国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赵梅又气又急,当场就跟欧阳曲红吵了起来。刘建国赶紧拉着赵梅走了,回到家后,赵梅哭着跟他闹离婚,刘建国好说歹说,才把赵梅劝住。这件事让刘建国对欧阳曲红产生了不满,觉得她太不懂事,给自己惹了麻烦。

为了安抚欧阳曲红,也为了让她不再纠缠自己,刘建国开始给她钱 —— 每月给她 500 元生活费,今年 5 月还一次性给了她 6000 元,让她去做生意。可欧阳曲红并不满足,她要的不是钱,是名分。

6 月 15 号,欧阳曲红带着小 b,直接冲到了风机厂的厂长办公室,当众跟刘建国吵架。她指着刘建国的鼻子说:“你答应跟我结婚,现在却想耍赖?你要是不离婚,我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全厂的人,让你身败名裂!”

刘建国又气又怕,赶紧把欧阳曲红拉到外面,低声说:“你别在这里闹,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 可欧阳曲红不听,非要让他当场给个说法,最后还是秘书过来解围,把欧阳曲红劝走了。

这件事在厂里传开了,职工们议论纷纷,刘建国觉得脸上无光,对欧阳曲红的恨意也越来越深。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欧阳曲红一定会毁了他的事业和家庭。

6 月 19 号下午,刘建国接到欧阳曲红的电话,让他去河西望月公园见面,说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谈。刘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 他想最后跟欧阳曲红谈谈,让她不要再纠缠自己。

当时的望月公园因为洪灾,到处都是积水,游客很少。刘建国和欧阳曲红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谈了三个小时,却一直没有谈拢。欧阳曲红坚持要刘建国离婚,否则就去告他重婚,还要去他家里找赵梅闹事。

“我当时就想,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刘建国低着头,声音颤抖,“我劝她,求她,给她钱,可她都不答应,非要毁了我。”

晚上七点多,他们一起在公园附近的小饭馆吃了晚饭。吃饭的时候,欧阳曲红对刘建国说:“我在蔡锷中路租了一套房子,你跟我去看看吧,以后我们就可以在那里见面了。” 刘建国从来不知道欧阳曲红还有这套房子,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她去了。

来到蔡锷中路的出租屋,刘建国刚坐下,欧阳曲红就从包里拿出了刀片、安眠药和水果刀,放在桌子上。“刘建国,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跟不跟赵梅离婚?” 欧阳曲红的眼神很凶,像是要吃人。

“曲红,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刘建国赶紧劝她。

“没什么好说的!” 欧阳曲红拿起刀片,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你要是不离婚,我就死在你面前!”

刘建国吓了一跳,赶紧去夺她手里的刀片:“你别冲动,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可欧阳曲红根本不信,她又拿起水果刀,走到刘建国面前,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或者,我去杀了赵梅和你的孩子,让你永远都不安宁!”

听到欧阳曲红要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刘建国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想起赵梅的温柔,想起孩子可爱的笑脸,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事业和地位,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要毁了这一切。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不能让她伤害我的家人。” 刘建国说,“我冲上去,抱住她,把她按倒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她挣扎着,用手抓我的胳膊,用脚踢我,可我没有松手,直到她不再动了……”

杀死欧阳曲红后,刘建国并没有立刻逃跑。他冷静下来,开始想怎么处理尸体 —— 他知道,如果尸体被发现,警察很快就会查到他头上。他想起以前在工厂里听人说过,烧碱可以腐蚀尸体,于是决定碎尸、煮尸,销毁证据。

当天晚上,刘建国回到了马家冲的租屋,跟那个年轻女人待在一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20 号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去工厂上班,处理防汛救灾的事宜,还在食堂拿了一包烧碱,去行政科领了一捆尼龙绳和几只塑料袋 —— 他谎称是 “厂里疏通下水道用”。

下午下班后,刘建国回到蔡锷中路的出租屋,开始处理尸体。他从厨房里找了一把菜刀,在磨刀石上磨得飞快,然后在欧阳曲红的身上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把尸体剁成了一节一节的小块。接着,他搬来液化气灶,把大号的铝盆架在上面,加了几桶水,把尸块倒进去,再加入烧碱,煮了好几锅,直到尸块煮烂,看不出原样。

晚上十点多,刘建国把煮好的尸块、内脏和欧阳曲红的衣服分别装进几个塑料袋,又取下了欧阳曲红身上的金项链、金戒指(想留着以后卖掉),然后把这些塑料袋装进一个大旅行袋里。他租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趁着夜深人静,把旅行袋扔到了麻园岭小学门口的绿化树下 —— 他觉得那里人多,容易被发现,而且可以嫁祸给别人。之后,他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把装着内脏的塑料袋扔到了刘成桥的垃圾堆里。

回到家后,刘建国洗了个澡,洗掉身上的血迹,又吃了一碗泡面,喝了点酒,才上床睡觉。他以为,死者身上没有证件,尸块又被煮过,警察永远都查不到他头上。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七天后,警察就找到了他。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对不起欧阳曲红,也对不起我的家人。” 刘建国说完,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他的哭声里,没有悔恨,只有恐惧和绝望。

九、尘埃落定的警示

6 月 28 日上午,长沙市公安局北区分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 “621 特大碎尸案” 成功告破,犯罪嫌疑人刘建国被依法逮捕。消息传出后,长沙市民纷纷拍手称快 —— 洪灾期间,这起恶性案件一直让市民们人心惶惶,如今凶手落网,大家终于可以安心了。

专案组的干警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七天七夜,他们顶着洪灾的压力,没日没夜地侦查、排查、抓捕,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有的人甚至累得在岗位上睡着了。但当他们看到刘建国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 他们没有辜负死者家属的期望,也没有辜负老百姓的信任。

周桂兰和欧阳曲英得知凶手被抓获的消息后,来到了分局。周桂兰抱着欧阳曲红的照片,跪在地上,哭着说:“红儿,凶手抓到了,你可以瞑目了!谢谢你,警察同志,谢谢你们为我女儿报仇!”

李队长赶紧把她扶起来:“周阿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要保重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

欧阳曲英也对干警们说:“谢谢你们,辛苦了。如果不是你们,我姐姐的冤屈可能永远都无法昭雪。”

案件侦破后,刘建国被关押在长沙市第一看守所。他的妻子赵梅得知真相后,伤心欲绝,提出了离婚;他的孩子因为父亲的罪行,在学校里受到了同学的歧视,不得不转学;风机厂因为他的丑闻,声誉受到了很大影响,订单减少,职工们人心惶惶。曾经的 “优秀厂长”,因为一时的私欲和冲动,不仅毁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两个家庭。

这起案件,也给人们敲响了警钟 —— 婚外情不仅会伤害自己的家人,还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冲动是魔鬼,任何时候都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失去理智,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法律是公平的,也是严厉的,任何触犯法律的行为,最终都会受到惩罚。

1998 年 10 月,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对 “621 特大碎尸案” 进行了公开审理。法庭上,刘建国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法院认为,刘建国因婚外情纠纷,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人死亡,且作案手段极其残忍,情节特别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最终,法院依法判处刘建国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1999 年 1 月,刘建国被执行死刑。临刑前,他写下了一封遗书,向欧阳曲红的家人和自己的家人道歉,可再多的道歉,也换不回逝去的生命,也弥补不了他犯下的罪行。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长沙的麻园岭小学早已翻新,那棵曾经发现尸块的大樟树还在,枝繁叶茂,仿佛在默默诉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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