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天空并不是多么晴朗，或者说太阳都很难见，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无序。
有的时候，无序的不只是天气，环境，异兽……也是人。
“叶昱！”一个女人朝着叶昱敲了个脑瓜崩，“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就这么算了吧！？……”
“吕语兰！我又没说错啊！谈什么啊！我们这么多人直接打过去让他们安静！”叶昱挺直了身子，大手一拍，然后又收到了吕语兰的一个暴扣制裁。
“让你待在后方真是对的，最起码这样你就不会打过去了……哎？洛化愠，你来了？”吕语兰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见了洛化愠，便朝着洛化愠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嗯，刚来。”洛化愠木偶点了点头，看向了捂着脑袋的叶昱说道，“我们不能直接下场，否则不合规矩。”
“都这样了，管什么规矩啊……”叶昱虚着眼睛瘫在座位上，好像是被自己的队友怼的没脾气了，“那要是他们打过来怎么办？”
“打回他们老巢。”洛化愠的话让指挥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叶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种“激进”的发言会从一向以冷静周全着称的洛化愠口中说出来。
随即他脸上爆发出巨大的认同感，猛地一拍大腿：“看看！这叫什么！？这就叫保守派认为激进派太保守了！”
他得意洋洋地朝吕语兰扬了扬下巴，仿佛赢得了某种辩论。
吕语兰扶额，一脸无语，“……前面的‘不能直接下场’、‘不合规矩’这几个词你是听都不听是吧？洛化愠的意思是后发制人，被动反击！跟你那套主动冲进去乱杀是一回事吗？”
旁边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看着这场闹剧的郑星终于慢悠悠地开口，“前面的定语和前提条件，叶昱你的大脑是自动过滤了吗？”
郑星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一丝不苟，与叶昱的随意和吕语兰的干练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昱摇头晃脑的回到：“什么？前面还有词的吗？”
洛化愠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三位的搭档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强，但性格也是南辕北辙。
吕语兰心思缜密，是优秀的战术策划者和沟通者，郑星负责情报分析和战场监控，极少出错。
而叶昱则是毋庸置疑的尖刀，攻坚破垒的一把好手，就是……这脑子里仿佛少了根名为“谨慎”的弦，一个不小心就会脱绳而出。
“好了，别吵了。”
洛化愠出声打断，“叶昱，收起你直接A上去的想法，吕语兰，继续尝试与对方建立有效通讯，至少搞清楚它们突然大规模异动的直接原因。”
“郑星，我要所有关于‘叹息壁垒’能量波动和异兽族群分布的细化报告，尤其是异常点。”
他条理清晰地分派任务，瞬间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在获得总部的明确指令或对方主动攻击之前，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威慑’与‘查明’，不是‘开战’……都清楚了吗？”
“清楚。”吕语兰和郑星同时应道，郑星已经转身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起来。
叶昱撇了撇嘴，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哦，知道了。”
他耷拉着脑袋，像只被勒令不许拆家的大型犬，开始百无聊赖地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嘴里还小声嘀咕，“威慑威慑……光是看着多没劲……”
……
梦境书房内，昭韵生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自从洛化愠走了，昭韵生这几天总感觉心里发毛。
或许是发现了自己性格上的改变，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天狐咬钩，或许是知道了洛化愠可能会成为天狐威胁自己的筹码，自己竟然还无动于衷……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昭韵生向本体询问，本体给出了答复。
【这是精神上异化的侵蚀，你的精神异化度已经很高了。】
本体好像是已经预见了这一结果，【我之前给出的三年是最低时限，是我们中间的连接孔恢复正常、最后连接的时间。】本体接着补充道，【你之前又捅了自己几刀，把那个孔捅的更大了……】
‘……’昭韵生垂眸看向自己的书本，但是他现在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他的性格，是从哪个节点开始，变得如此……缺乏温度？
是从什么时候对待身边的人越来越淡漠，越来越不信任……越来越不把生命当回事？
最开始的我是什么样的，我最开始的性格应该是……
应该是有些小傲娇和小脾气，对待最开始作家的试探会有些小生气最后去和她友好交流。
然后回来开玩笑般威胁柯一文三人，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电动，不会玩还悄悄作弊，最后还说什么是柯一文的锅？……
是给柯一文开净化时的纠结的心理，是渊瞳摔倒自己身上时，自己跟爆炸一样的反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块砖头一样。
怪不得当时痴愚人说本体的状态很有趣……是因为和我现在的状态差别太大了吗？
昭韵生闭上眼，试图捕捉那一丝早已飘远的人性温度，却只感受到规则在体内流转时带来的、恒定的冰冷触感。
这种变化，并非毫无征兆，只是他此前一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这就是之前选择，一直压着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激动情绪的后果吗？……
是啊……侵蚀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吧。
如今一桩桩，一件件被赤裸裸地摊开在意识层面，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是的，他竟然对自己，感觉到了陌生。
昭韵生睁开眼，虚拟炉火的光影在他瞳孔中跳跃，却无法驱散那层凝结的冰寒。
本体的诊断像一纸冰冷的判决书，悬在心头。
他尝试调动那些属于“昭韵生”而非“规则化身”的情绪，却如同在深潭中打捞月光，指尖触及的只有虚无的冷意。
试图……做点什么吧。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带着一丝不甘。
他站起身，梦域书房随着他的意念微微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