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将凤仪宫的琉璃瓦映出朦胧光晕。
青鸾仔细地将礼单册子收进檀木匣,转身时见风临月临窗而立。晚风拂过她鬓角碎发,却吹不散眉宇间凝着的锐利。
娘娘,青鸾近前低语,陆将军密报,昨夜子时有人持贵妃宫令,将浸过桐油的木材运进御花园东南角库房,伪装成灯楼备料。
风临月指尖在窗棂上轻叩,发出一声脆响:东南角……紧邻寿宴主殿,又通内宫捷径。她倒是会挑地方。
她倏然转身,裙裾划开利落弧度:传令内务府,就说本宫忧心走水,特调一队侍卫看守御花园各要道——尤其是东南库房。
奴婢明白。青鸾垂首。这二字,实为不动声色的接管。她抬眼时目光坚定,已按娘娘吩咐,在库房四周布下暗哨,连只飞鸟经过都会记下。
风临月眸中寒光一闪:让陆擎苍的人盯紧,但未得号令,不得打草惊蛇。她要的从来不只是防范,而是要在火星溅起的刹那,将纵火之人连同幕后黑手,一并摁死在罪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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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听雪堂。
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将晏华裳的身影投在素壁上。她将定魂木置于沈玦心口,指尖抵住他太阳穴,灵力如细流缓缓渡入。这已是今夜第三次尝试,她额间沁出细汗,唇色泛白,唯有眼神亮得灼人。
阴寒邪气再度反扑,如毒蛇缠绞灵识。就在她力竭之际,沈玦喉间忽溢出一声极轻的哽咽,右手猛地收拢,虽只一瞬便松脱,却清晰得不容错辨。
晏华裳踉跄退开,扶住床柱喘息,眼底却迸出灼亮光芒:沈玦,你听得见,对不对?
榻上之人依旧沉寂,可方才那挣扎的痕迹,已如破开永夜的第一缕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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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白芷妍带着一匣药材踏入听雪堂。她今日穿着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却掩不住通身的干练气息。
你要的赤血藤和凝露草,她将木匣推至晏华裳面前,蹙眉打量对方苍白的脸色,但这两味药性极烈,你若用以入药,需万分谨慎。
晏华裳指尖抚过药材:不是入药,是布阵。三日后我要设破障阵,还需你帮我寻一件东西——
话音未落,珠帘轻响,一袭绯衣卷入室内。云惊鸿慵懒地倚在门边,袖中滑出一只锦囊:不必寻了,东西在我这儿。他眉眼间带着倦色,唇角却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你要的千年雷击木,为它我险些踏平了城北黑市。
晏华裳握紧锦囊,触手温润,心头骤暖。这三日她将耗尽半身精血布阵,但此刻看着友人关切的目光,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三日后子时,她抬眼看向二人,字字清晰,我要强闯幽冥道。
云惊鸿把玩着腰间玉佩,眸光倏然锐利:好,那便闯他个天翻地覆。
窗外,暮云低垂,一场风暴在寂静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