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宫墙,将琉璃瓦染成深墨。
凤仪宫内烛火通明,风临月临窗而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褪色的护身符——那是三年前北境战场上,陆擎苍从乱箭下抢回来的。
“娘娘。”青鸾悄步走近,将密信呈上,“暗线已备妥,今夜就能送出宫。”
风临月转身接过信,火漆上清晰的镇北侯府徽记刺痛了她的眼。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长姐执枪立马的身影,听见战场上的金戈铁马。
“陆将军如今驻守何处?”
“仍在北境三关。”青鸾压低声音,“但贵妃兄长近日频繁巡视军中,似是要安插人手。”
风临月指尖一顿,想起今日在御书房,萧景玄特意让她独处时,案上赫然摊开的正是北境布防图。
那个深沉难测的帝王,既在试探她的野心,也在给她递出利刃。
“告诉陆擎苍,”她将密信递还,声音斩钉截铁,“北境兵权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
青鸾神色一凛:“若是陛下察觉...”
“他既默许,本宫岂能辜负这番好意?”风临月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执笔蘸墨,在信末添上一行小字:“边境异动,速查速报。”
笔锋凌厉如刀,恰似当年在沙场上挥斥方遒的将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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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北境军营灯火通明。
陆擎苍拆开密信,熟悉的字迹让他虎躯一震。眼前仿佛又见那个在万军之中一马当先的少女将军,银枪所指,所向披靡。
“将军?”副将见他神色凝重,不由上前。
陆擎苍猛地攥紧信纸,眼底燃起久违的战意:“传令下去,三关守将即刻到帐议事!就说...要彻查三年前的军饷旧案。”
副将愕然:“可明日贵妃兄长就要巡营,此时彻查恐怕...”
“就是要赶在他来之前!”陆擎苍霍然起身,铠甲铮鸣,“有些人忘了,北境的刀该为谁而握。今夜,就让他们好好想起来!”
帐外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热血。
当年那个从尸山血海中将他背出来的二小姐,终究没有被深宫磨去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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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凤仪宫内,风临月正在灯下独自对弈。
棋盘上黑白子厮杀正酣,如同这京中暗流汹涌的局势。
忽然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啼鸣——密信已安全送达。
她指尖黑子落下,定鼎乾坤。
青鸾快步而入,难掩激动:“娘娘,北境密报!陆将军连夜拿下两名涉事将领,都是贵妃娘家的心腹!”
“可曾打草惊蛇?”
“不曾。陆将军用的是三年前的旧案,证据确凿。”青鸾压低声音,“但陆将军让暗哨带话,说边境近来确有异动:半月内三支商队离奇失踪,现场只找到几截断刀,刀口...不似寻常匪类所为。”
风临月眸光一凛,快步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那些失踪地点,最终停在一处前朝废弃的关隘上。
“让陆擎苍派精锐扮作商旅,改走西道。”她指尖重重一点,“本宫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还有,”她转身凝视青鸾,“让他秘密遴选百名死士——要家世清白、无牵无挂的孤儿,训练成只听他号令的暗刃。”
青鸾心头一震:“娘娘这是要...”
“棋局已开,总不能永远被动接招。”风临月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声如寒铁,“既然陛下允我执子,那这棋盘上的每一步——都该在我的算计之中!”
烛火噼啪作响,映亮她清绝的侧脸。
青鸾望着那道挺直的脊背,恍惚又见北境沙场上那个一杆银枪挑破敌阵的少女将军。
“娘娘,”她轻声问,“若有一日,需在陛下与北境之间抉择...”
风临月抚过舆图上蜿蜒的边境线,那个护身符在掌心发烫:
“你说...陆擎苍效忠的,是镇北侯府,还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