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文仲捧着宗庙祭器踉跄闯入:陛下!楚军已破外城,请速移驾——
移驾?叔孙衍惨笑,三百年鲁社稷,今日亡于我手……
忽然,一阵奇异钟鸣自地底传来,整座宫殿微微震颤。
臧文仲面色骤变:是地宫秘库的九音钟!楚人要的难道是——
话音未落,殿门被巨力撞碎。景阳踏血而入,剑尖抵住鲁王咽喉。
把镇魂钟交出来。
寡人不知……
那便屠尽全城!景阳暴喝,传令!焚毁宗庙,掘地三尺!
曲阜宗庙地宫深处,鲁王叔孙衍抚摸着冰冷的九音钟。
此钟非金非玉,钟体由九块泗磬石嵌合,表面浮凸《周礼》祭文,缝隙间渗出暗红血髓——那是历代鲁君献祭的指血。
“熊完,你要的‘镇魂钟’……”
他割开手腕,鲜血浸透钟顶螭钮。
“寡人给你真正的‘镇魂’!”血钟九响·礼绝天倾。
第一响·非礼勿听
“咚——”
钟槌撞向“黄钟”石片!
声波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齿锯横扫战场。
三千楚军耳膜炸裂,抱头翻滚,景阳左耳爆血,嘶吼被声浪吞没。
地妖的泥佣鸦群如雨坠落,鲁王右眼枯陷,曲阜西城塌陷。
第五响·非礼勿视
“咚——”
“大吕”石片迸裂!
所有人双目灼痛——
幻象在楚军眼前浮现,历代弑君场景,景阳见自己身披楚王袍被万民撕碎。
鲁王双腿化为焦炭,鲁境五郡地火喷涌。
第九响·天地不仁
叔孙衍以骨为槌,撞向中央“应钟”石!
“咚——”
钟体炸裂,九道血泉冲天而起,化作漫天编钟虚影,奏响《鲁颂》终章:
“万民靡承——礼绝!天!倾!
血雨所淋楚卒,血肉如蜡融化,幸存的战马驮着无头尸骸狂奔,巫咸泥佣在声波中坍缩成陶粉漩涡。
楚军先锋营,瞬息死伤近半。
地底突传悲怆吟唱,巫阳血袍翻涌踏出裂缝:
“薤上露,何易曦!”
血雨倒卷成露珠,融化楚卒尸骸重组为白骨阴兵!
“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
九音血钟裂痕被扭曲的,充满恨意的灵歌覆盖,声波锐减。
“何时归!”
白骨阴兵扑向鲁王残躯,啃噬其血肉魂魄!
叔孙衍半身已成白骨,仍奋力将螭龙璜刺入最后一块泗磬石:
“鲁魂不灭……礼乐……永……”
巫阳骨笛猛挥,葬歌终极之力爆发:
“薤露收兮——万古寂!”
螭龙璜应声炸碎,鲁王身躯化作飞灰,唯剩一缕残魂被九音钟碎片吞噬。
郢都·巫咸祭坛
大祭司的指尖划过青铜星盘,盘面映出千里之外的鲁国战火——
楚军铁骑踏破曲阜,景阳的屠刀染血,而楚王熊完的注意力,已彻底被鲁国的“镇魂钟”幻象所牵引。
“时机到了。”
大祭司的声音如锈铁摩擦。
“楚王心神皆在鲁国,项燕身边……只剩青鸾。”
地妖舔了舔唇,指尖缠绕着五色丝线。
“青鸾不好对付,他的面具能隔断灵歌。”
齐阴冷笑,从袖中取出一支森白骨笛。
“那就用‘葬魂笛’对付他——此笛音专破神识,纵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魂魄撕裂之痛。”
公子府,楚王为示恩宠所赐。
青鸾立于庭院,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冷如寒潭。
“要来了……”他低语。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渗出黑血!
数十具泥佣破土而出,形似楚卒却面无五官,关节处缠绕血色符咒。
更诡异的是,它们手中兵器竟全是青铜锁链,链头铸成鸟喙状,寒光森然。
“锁神链?”
青鸾瞳孔一缩,“巫咸族……果然是为金乌血脉!”
齐阴立于屋顶,骨笛抵唇。
“呜——”
笛音非人间之声,如万鬼同哭,直刺神魂!
青鸾身形一滞,面具竟“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趁现在!”
地妖娇笑,十指翻飞。
泥佣锁链如活蛇暴起,瞬间缠住青鸾四肢!
锁链上的鸟喙刺入血肉,竟开始抽取灵力!
青鸾闷哼一声,却突然冷笑。
“你们……真以为楚王会毫无防备?”
他猛地捏碎腰间玉符。
“轰!”
公子府地下炸开一道炽白光柱,将泥佣尽数汽化!
光柱中浮现九枚悬浮的楚王玺印虚影,结成“禁巫大阵”!
地妖吐血急退:“是熊完的‘九玺镇魂阵’!他早算到我们会来!”
齐阴骨笛崩裂,却狞笑。
“那又如何?葬魂笛已破你面具……青鸾,你护不住他了!”
仿佛回应他的话,项燕房中骤然爆出刺目金光!
“啊啊啊——!”
少年痛苦的嘶吼声中,金乌古剑自主飞射而出,剑身燃起熊熊金焰!
项燕破窗而出,双目已化作熔金竖瞳!
“血脉……彻底苏醒了?”地妖骇然。
虚空突然扭曲,青铜星盘自天而降!
九玺镇魂阵,破!
大祭司的身影从盘心踏出,玄鸟羽衣无风自动。
“很好。”
他沙哑道,“省了我们唤醒的功夫。”
他袖中飞出九根青铜钉,钉头刻满巫咒,直刺项燕周身大穴!
“锁神钉……落!”
“铛——!”
金乌剑横空拦截,却被星盘之力压得剑身弯曲!
项燕七窍溢血,金焰忽明忽暗……
大祭司的青铜星盘悬浮于空,九道锁神钉贯穿项燕周身大穴,将他悬吊在半空。
鲜血顺着钉身的巫咒纹路流淌,被星盘一点点吞噬。
“金乌血脉……终于归位了。”
大祭司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星盘中央的金色光团越来越亮,那是从项燕体内剥离的太阳之力。
“这小子的体内血脉最为浓郁,其他的项家人差远了。“
青鸾被齐阴的葬魂笛音压制,青铜面具已碎了一半,露出半张苍白如鬼的脸。
他死死盯着大祭司,眼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杀意。
项燕的意识在剧痛中浮沉。
他看见自己被楚王带入兰台,看见青鸾将金乌古剑递到他手中。
看见每一次挥剑时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被剑身引导、驯化……
“原来……我一直是容器。”
他嘶哑地笑了,嘴角溢出血沫。
大祭司指尖一勾,最后一丝金芒从项燕心口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