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在三楼平台的兰草叶尖凝成最后一颗珠时，阿萤已经在花架前站了许久。浅粉色的襦裙被晨光染得发暖，她指尖轻轻碰了碰月季新抽的嫩红芽尖，那芽比昨日又鼓了些，像藏着个急于探出头的秘密。“今天的露水好像比往常重，”她轻声呢喃，发间的红蔷薇沾着水汽，颤巍巍的像噙着泪，“连兰草都知道要多喝些水似的。”
云千羽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少年穿着湖蓝色的短打，袖口沾了点昨晚烤火的炭灰，声音低得像怕惊飞了蝴蝶：“阿萤姐姐，萧翎哥哥说……今天我们不出去了，在马车里说说话。”
煤球蹲在两人脚边，脖子上的云锦红绸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它似乎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尾巴，用头蹭了蹭阿萤的手背。
云千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正将苏州的刺绣屏风细细擦拭。月白色的襦裙上落了点阳光，银线绣的莲纹泛着细闪，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萧翎，目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都准备好了？关于末世的影像和资料，存在星际投影仪里了吗？”
萧翎穿着青色直裰，手里摩挲着那对可录音的白玉佩，指尖的温度比往常低些：“都妥当了，从丧尸的基本形态到灵核的用途，还有金币的流通方式，都整理成了图文，她应该能看懂。”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等下我说得慢些，你多补充，别吓着她。”
【每日签到成功！奖励：星际防护罩（范围100米）x1，末世生存手册（图文版）x1，可储存灵核的能量盒x5个。】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云千羽扶着阿萤走进车厢，少年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像怕她突然消失似的。阿萤看着虚拟屏上的奖励，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云姑娘，这些……是什么呀？防护罩？灵核？”
云千雪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声音比往常更柔：“阿萤过来坐，我们慢慢说。今天不说苏州的花，不说码头的鱼，说点别的——关于我们来的地方，关于……我们要去的地方。”
可折叠小方桌被萧翎摆在四人中间，上面放着末世生存手册和能量盒。阿萤坐在云千雪身边，浅粉色的裙摆被她下意识地攥出褶皱，指尖反复摩挲着桌角的雕花，像在给自己打气。
“阿萤还记得我们说过，来自很远的地方吗？”云千雪先开了口，她拿起手册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星际城市的全息图，高楼林立，悬浮车穿梭，“其实我们来的地方，和这里很不一样，后来……那里发生了变故。”
萧翎接过话头，点开星际投影仪，墙面立刻出现模糊的影像：灰暗的天空下，蹒跚的人影摇摇晃晃，皮肤青灰，眼窝深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阿萤的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地往云千雪身边靠了靠，声音发颤：“这……这是什么？是人吗？”
“他们叫丧尸，”萧翎的声音很稳，刻意避开了最血腥的画面，“是感染了病毒的人变的，没有意识，只会攻击活物。”他顿了顿，指了指影像里一闪而过的发光晶体，“但他们脑子里有种亮晶晶的东西，叫灵核，能用来做能量，像这里的柴薪，却比柴薪有用得多。”
云千羽赶紧握住阿萤的手，少年的手心全是汗：“阿萤姐姐别怕！这些东西看着吓人，其实很笨的！萧翎哥哥能一拳打飞三个！”
阿萤的手指冰凉，却还是回握了他一下，眼睛盯着影像里丧尸被击倒的画面，小声问：“那……我们去的地方，全是这个吗？”
“不全是，”云千雪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也有像我们一样的活人，聚在一起建立了安全区，有房子住，有食物吃，只是……不像苏州这么太平。”她拿起能量盒，里面空无一物却泛着淡淡的蓝光，“这个能装灵核，就像存钱罐装铜钱，有了它，在末世能换很多东西。”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帘，在车厢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萤已经渐渐镇定下来，她翻看着末世生存手册，指尖划过“金币”那一页——上面画着和古代铜钱相似却更精致的金属币。“这个金币，和苏州的银子一样吗？”
“差不多，”萧翎拿出枚系统奖励的末世金币，放在她手心，金币沉甸甸的，边缘刻着齿轮花纹，“能买食物、武器，甚至房子，只是在末世，有时候灵核比金币还管用，像这里的粮食，灾年时比银子金贵。”
阿萤捏着金币，忽然抬头看向云千雪：“那……我们的马车，到了那里也能用吗？那些丧尸……会进来吗？”
“放心，”云千雪指了指虚拟屏上的防护罩说明，“系统奖励了这个，能罩住马车周围一百米，丧尸进不来，就像给马车加了个看不见的院墙，比苏州最结实的城门还管用。”她笑着补充，“而且我们的马车有芥子空间，二楼三楼都藏得好好的，外面谁也看不见，比这里的客栈还安全。”
煤球似乎听懂了“安全”两个字，凑过来用头蹭了蹭阿萤的膝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像是在说“我也会保护你”。
云千羽忽然想起什么，从储物格里翻出那对录音玉佩：“阿萤姐姐你听！我录了苏州的钟声！到了那边要是害怕，就听听这个，像还在寒山寺似的。”
玉佩里传来“咚——咚——”的钟声，浑厚悠长，阿萤的眼眶忽然热了，她把金币放进袖袋，又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声音带着点鼻音：“我不怕，有你们在，有煤球在，在哪里都一样。”
夕阳西下时，马车里点起了油灯，暖黄的光映着末世生存手册上的字迹，竟也添了几分温和。阿萤正帮着云千雪收拾苏州特产，把船娘送的花籽小心翼翼地放进能量盒：“这样灵核和花籽就能做邻居了，到了那边，让花籽看看新世界。”
云千羽蹲在一旁，往红木箱里塞星际软糖：“这个给阿萤姐姐当零食，末世的食物可能不好吃，吃颗糖就甜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拿出那片银杏叶环，放进箱角，“这个也带着，菩萨说会保佑我们。”
萧翎检查着防护罩的启动装置，手环上的虚拟屏显示“能量充足，范围100米”。他走到云千雪身边，看着她把最后一块刺绣手帕放进箱里，轻声说：“都妥当了，今晚睡一觉，醒来就到了，让阿萤睡踏实些，别惦记太多。”
云千雪点头，往阿萤的枕头底下放了个安神香囊，里面是系统奖励的安神香：“她今天受惊了，睡个好觉最重要。”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三楼平台上的兰草在风中轻轻晃，像在和苏州的月光道别。四人坐在软榻上，分吃着最后一块桂花糕，谁都没说话，却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苏州的日子结束了，但带着满车的回忆和彼此的陪伴，去哪里都不算难。
煤球趴在阿萤脚边，打着小呼噜，尾巴偶尔扫一下，像在为这最后的宁静伴奏。云千羽悄悄握住阿萤的手，少年的掌心已经不那么烫了，阿萤回握过去，指尖触到他袖袋里的银杏叶环，忽然笑了。
云千雪靠在萧翎肩头，听着窗外苏州最后的虫鸣，心里忽然很平静。不管是古代的晨露，还是末世的风沙，只要身边的人都在，日子总能过出甜来。
客栈的打更声远远传来，“咚——咚——咚——”三声，沉稳而悠长。这是他们在苏州听到的最后一次打更声了。
阿萤打了个哈欠，往云千雪身边靠了靠：“我困了，睡醒了……就能看到新世界了吗？”
“嗯，”云千雪轻轻拍着她的背，“睡醒了就到了，梦里说不定还能看到苏州的荷花呢。”
油灯渐渐暗了下去，车厢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明天醒来，眼前的青石板会变成末世的尘土，耳边的渔歌会换成丧尸的嘶吼，但只要这马车还在，这满车的回忆还在，他们就有勇气，把末世的日子，也过出苏州的温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