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叨扰了。”
神里绫华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疲惫和忧虑。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华贵的和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简装,但那份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却丝毫未减。
“哟,这不是神里小姐吗?快请坐。”林凡笑着打招呼,顺手就准备去做她最喜欢的珍珠奶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工作太累了吗?”
“多谢林老板关心。”神里绫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好奇地打量店里又多了什么新东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显得心事重重。
跟在她身后的托马,也是一脸的无奈,对林凡做了个“大小姐很烦恼”的口型。
“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林凡把做好的珍珠奶茶推到她面前,“要是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
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当个树洞还是可以的。”
神里绫华双手捧着奶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她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道:“其实…是关于社奉行近期的一项工作。”
“哦?”林凡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前段时间因为「眼狩令」的缘故,稻妻城内的气氛一直很紧张。”
神里绫华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如今虽然一切已经重归正轨,但民众与幕府之间的隔阂,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
为了重振民心,活跃气氛,兄长…也就是社奉行的当主,决定举办一场大型的亲民文化祭典。”
“这是好事啊。”林凡点点头,“办祭典,搞活动,发福利,民众肯定开心。”
“话是这么说…”神里绫华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可问题在于,传统的祭典形式,比如茶道会、花道展、俳句比赛……
都太过雅致,或者说,太过严肃了。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门槛太高,参与感不强,很难真正起到拉近距离的作用。
兄长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想出一个…嗯,更加新颖、更加活泼、能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的活动。”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可是,我这几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稻妻的文化活动,向来都是讲究规矩和礼仪的,要活泼,实在是…太难了。”
林凡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官方想搞个接地气的活动,跟老百姓一起乐呵乐呵,但负责策划的大小姐自己就是个“阳春白雪”,完全不知道“下里巴人”该怎么玩。
他看着神里绫华那张写满了“我好难”的漂亮脸蛋,心里忽然起了点促狭的念头。
“要说活泼、热闹、参与感强,还能强身健体,促进邻里和谐的集体活动嘛…”林凡摸着下巴,故意拉长了声音,“我们璃月这边,倒确实有一种。”
“哦?是什么?”神里绫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凡嘿嘿一笑,从柜台下面摸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了神里绫华。
“当当当当!请看,璃月港中老年…啊不,是全民健身舞蹈(当然是林凡向甘雨提的建议)!”
只见屏幕上,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背景是璃月港的绯云坡广场,一群大爷大妈,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排着整齐的队列,正精神抖擞地跟着一阵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手舞足蹈。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那魔性又上头的旋律,配上简单粗暴、大开大合的舞蹈动作,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杂货铺。
神里绫华和托马,两个人当场就看傻了。
他们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里那些活力四射的大爷大妈,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困惑,再到三观尽碎。
“这…这…这是…舞蹈?”神里绫华的扇子都快握不住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这不舞蹈”。
在她认知里,舞蹈是像「白鹭之舞」那样,优雅、含蓄、充满意境美的艺术。
而眼前这个…这是在做什么?
广播体操吗?
“林老板,你没开玩笑吧?”托马也是一脸的崩溃,“让大小姐…去学这个?还要在稻妻推广?”
他已经能想象到,要是神里绫华在祭典上带着一群人跳这个,那些幕府的顽固老臣们,怕不是要当场气得晕过去。
“开什么玩笑,我认真的。”
林凡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别小看这个。
你看,它的动作简单,是个人就能学。
音乐节奏感强,听着就想动。
最关键的是,它不讲究什么个人技巧,讲究的是集体氛围!
几十上百人一起跳,那场面,多热闹,多有感染力!绝对亲民,绝对拉近距离!”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学着视频里的样子,笨拙地比划了两个动作。
“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
神里绫华看着林凡那滑稽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整个人的愁云惨雾都散了不少。
“可是…这动作,也太…太直白了。”她还是有些犹豫。
“哎呀,神里小姐,你别急着拒绝嘛!”
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从后院蹿了出来,正是闻声赶来凑热闹的胡桃。
她一眼就看到了平板上的视频,顿时两眼放光。
“哇!老板,这是什么好玩的?看起来比做早操有趣多了!教我教我!”
胡桃的学习能力和行动力都是顶级的。
她只看了两遍,就已经抓住了精髓,开始有模有样地在店里蹦跶起来,嘴里还跟着哼哼:“我看见,你呀你,你这该死的温柔…”
她还嫌一个人跳不过瘾,一把就将角落里睡得正香的早柚给拽了起来。
“来来来,早柚,别睡了,起来嗨!”
早柚被强行拖进“舞池”,睡眼惺忪,一脸的生无可恋。
但在胡桃的强力带动下,也只能迷迷糊糊地跟着摆动手脚,像个没上发条的木偶。
一时间,小小的杂货铺里,呈现出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一个咸鱼老板在瞎比划,一个往生堂堂主在疯狂乱舞,一个终末番忍者在梦游划水,背景音乐还是“苍茫的天涯我的爱”。
神里绫华看着眼前这“群魔乱舞”的景象,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她觉得这很荒唐,很离谱,但…又莫名地觉得,好像…真的很快乐。
那种快乐,不是完成了一件工作后的成就感,也不是得到别人称赞后的满足感,而是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没心没肺的快乐。
“绫华姐姐,一起来呀!很好玩的!”胡桃热情地向她招手。
“我…我不会…”神里绫华下意识地摆手拒绝。
“哎呀,很简单的!就是甩甩胳膊,踢踢腿嘛!”胡桃不由分说,直接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在胡桃的带动和林凡的鼓励下,神里绫华半推半就地,也跟着音乐,僵硬地抬起了胳膊。
她的第一个动作,还带着贵族仕女的含蓄和优雅,抬手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
“不对不对,大小姐,你这像在行礼。”林凡在旁边当起了“指导”,“放开点,随意点!想象一下,你不是社奉行的大小姐,你就是个刚吃完饭出来遛弯的大妈!”
“大…大妈?”神里绫华的脸瞬间就红了。
“对!就是那种感觉!来,跟着我,把你的烦恼,通通甩出去!”胡桃喊着口号,拉着她的手,做了一个用力的甩臂动作。
神里绫华被她带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很拘谨,动作放不开,眼神也不敢看人。
但那音乐实在太有魔力了,胡桃的活力也太有感染力了。
慢慢地,她那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
她的动作,也从一开始的“礼仪规范”,变成了真正的“舞蹈”。
她学着胡桃的样子,用力地挥舞手臂,学着林凡的样子,欢快地跳动脚步。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了几缕发丝。
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无比的笑容。
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身份、所有责任、所有伪装之后,发自内心的,属于一个普通少女的,纯粹的笑容。
而就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托马。
他整个人,像被施了石化术一样,僵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个平日里端庄优雅、行止有度、连走路都像是在丈量土地的白鹭公主,他们神里家的大小姐,此刻正和往生堂的胡堂主,还有终末番那个懒得出名的忍者,一起…随着一种他闻所未闻的奇怪音乐,在…群魔乱舞?
托马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在音乐中跳跃、旋转、笑得无比开心的神里绫华,嘴里喃喃自语: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音乐还在继续,神里绫华跳得越来越投入,她甚至还即兴发挥了几个融合了剑术动作的舞步,看起来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终了,她停下来,扶着膝盖,微微喘着气,但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光芒。
“林老板…胡桃…”她看着众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郑重地说道,“我决定了!这次的祭典,就用这个!这个…广场舞!”
林凡看着她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笑着对身边还在石化状态的托马说道:“看,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托马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林凡,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林老板…我…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