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浪涌潭一役,焦富悍然击退雷部先锋,更将名震三界的哪吒三太子重创败走,消息虽被天庭刻意压制,但仍在三界底层妖魔与部分仙神之中悄然流传开来。
经此一战,焦富之凶名,可谓响彻北海,直透幽冥!
原本那些对这位新任“浪涌潭之主”还抱有观望、甚至轻视态度的北海妖魔势力,此刻无不悚然。连天庭正神、莲花化身的哪吒都栽在此地,谁还敢轻易捋其虎须?
焦富自身,更是心态剧变。先前虽自信,却总还存着几分对天庭威权的忌惮与谨慎。如今,连番击退天兵天将,更亲手将那天庭有名的煞星打得重伤遁逃,一股前所未有的骄狂之气在他心中滋生蔓延。
浪涌潭深处修缮一新的龙宫内,焦富高踞首位,手持金杯,畅饮着血酒,对麾下众妖将傲然道,“所谓天兵天将,皆是土鸡瓦狗!那哪吒娃娃,更是徒有虚名!”
他自觉神通已成,法宝犀利,在这北海苦寒之地,已是顶尖的存在,足以称王称霸!
心态一变,行事便愈发张扬。他不再满足于偏安浪涌潭一隅,开始大肆招兵买马,扩张势力。
但凡北海上得了台面的精怪妖族,皆可来投,一时间,浪涌潭外妖气滚滚,各路形貌各异、奇形怪状的妖物络绎不绝,纷纷前来依附这棵新崛起的“大树”。焦富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北海本就多凶顽妖魔,历来不服管束,如今见有如此强横人物站出来公然对抗天庭,且连战连捷,纷纷前来投靠。有修炼千年的寒冰蝰、有统领数万海妖兵的九头海蛇妖、有擅长炼制阴毒法宝的玄骨夫人……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汇聚浪涌潭,使得焦富麾下势力如同滚雪球般迅速膨胀。
不过数月功夫,浪涌潭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仅有数千妖兵的“义从”据点,而是成了一个妖魔汇聚、煞气冲天的庞大巢穴!妖兵数量激增至数万之众,且其中不乏一些道行高深、各有神通的老妖。焦富自号“焦魔王”,在北海之上扯起旗号,划分水域,俨然已成一方不可忽视的妖魔巨擘。
他不仅招兵,更广结妖魔豪强。与北海深处几位积年老魔互通声气,与北俱芦洲陆地上的一些妖王也建立了联系,彼此约定互不侵犯,甚至暗中交易资源、互通消息。一时间,以浪涌潭为核心的北海妖魔势力网络悄然形成,声势日隆。
焦富每日饮酒作乐,接受各方妖魔的朝拜,听着手下“神通无敌”、“北海之主”的阿谀奉承,愈发志得意满,只觉得天地广阔,大可去得,昔日黑水河龙宫那点基业,已完全不放在他眼中。
然而,在这扩张过程中,焦富却给自己划下了一条明确的界线——绝不主动侵扰、劫掠北海龙宫直接管辖的核心水域及臣属水族。
这一决定,让他麾下一些急于表现和获取资源的新投妖魔颇为不解。一日,那新投的九头海蛇妖便按捺不住,进言道:“大王!如今我等兵强马壮,为何不去那北海龙宫讨些‘供奉’?听说那老龙王宝库里有的是好东西,够兄弟们快活许久!”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不少妖将附和,群情踊跃。
焦富闻言,原本畅饮的笑容微微一敛,目光扫过众妖,最终落在那九头海蛇妖身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海龙宫,不可动。”
“为何?”九头海蛇妖仗着自身实力和带来的部众,梗着脖子问道,“莫非大王怕了那老龙王不成?”
“怕?”焦富冷笑一声,放下金杯,“本王连哪吒的三昧真火都不怕,会怕那条老龙?”
他站起身,踱步至殿中,声音沉凝了几分:“北海龙王敖顺,于本王微末之时,有赠宝之恩。其子敖辰,更曾对本王有提携之情。恩怨分明,乃吾辈立身之本。尔等记住,在这北海,谁都可以动,唯北海龙宫及其麾下嫡系,不可轻犯!违令者,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话语到最后,已带上了森然杀意和磅礴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大殿。那九头海蛇妖顿时噤若寒蝉,冷汗直流,连忙低头称是,再不敢多言。其余妖将也纷纷收敛心思,明白了大王的底线所在。
因此,尽管焦富势力急剧膨胀,煞气盈天,却与近在咫尺的北海龙宫维持着一种微妙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他的扩张矛头,主要指向了北海那些无主的险恶水域、以及一些原本就与龙宫若即若离、甚至时有摩擦的独立妖族势力。对于过往的北海兵将,只要不主动进入浪涌潭势力范围挑衅,焦富麾下也通常予以放行。
这种“克制”,自然也落在了北海龙王敖顺眼中。
龙宫之内,敖顺看着巡海夜叉送回的情报,面色复杂。情报显示,焦富势力范围日益扩大,妖魔越聚越多,但其主力却始终避开龙宫核心区域,甚至偶尔还会“顺手”剿灭几伙长期骚扰龙宫边境的小股流寇。
“父王,这焦富…倒还算念些旧情。”大太子敖辰站在一旁,沉吟道。他想起昔日自己提拔焦富,以及焦富在四海联军中“温酒斩将”的英姿,心中滋味难明。
敖顺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念旧情固然是好…可他如今这般声势,已是尾大不掉。天庭若追问起来,我北海岂能脱得了干系?说他与我龙宫毫无瓜葛,谁信?”
他看向龟丞相:“近日可有天庭讯问?”
龟丞相连忙道:“回陛下,暂无直接讯问。只是水部例行公文,询问北海是否安宁。”
敖顺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回复水部,北海近日确有妖魔滋扰,然皆癣疥之疾,龙宫自有应对之策,不敢劳烦天庭。此外,严令龙宫上下,近期收敛行止,减少外出,尤其不得与浪涌潭有任何形式的往来接触!”
“是!”龟丞相领命而去。
敖顺这是打算能瞒一时是一时,既不愿主动去触焦富的霉头,也不愿让天庭抓住把柄。他心中暗盼,或许天庭暂时无暇北顾,或许焦富能一直这般“克制”下去……
然而,浪涌潭的妖魔势力日益庞大,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水德星君案头,关于北海异动的零星报告渐渐多了起来。他看着这些报告,又想起壁水貐、轸水蚓等几位星君若有若无的“提醒”,感到一阵头疼。
“星君,”壁水狳方吉清再次“恰好”来访,品着茶,慢悠悠道,“北海那地方,妖魔相互攻伐是常事,今日你吞了我,明日我并了你,无非是弱肉强食。只要不波及龙宫正朔,不碍着行云布雨的正事,我看…也不必事事上报,徒增烦扰吧?您说呢?”
水德星君看着方吉清,良久,再次叹了口气,将那些零星的文书也归入了“待议”的卷宗之中。
“罢了…北海之事,且再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