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在林薇脸上投下道细长光斑。她睁开眼，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宁州的家。昨晚的经历像场噩梦，但手臂上的擦伤、还在发颤的双手都在提醒她，那全是真的。
她轻手轻脚起身，往隔壁房间望了眼。父亲还在熟睡，对昨晚的风波一无所知。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进了厨房，她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动作却慢了半拍。煮粥时水差点溢出来，煎蛋时手背被油溅得发烫。这些小失误藏不住她心里的乱。
餐桌上的加密手机震了下，是陆沉舟的信息：“已回宁州，平安。晚点联系。”
短短几个字，让她悬了一夜的心落了地。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
上午九点，林薇准时到医院。护士站里一切如常，同事们笑着打招呼，仿佛她只是休了个普通假期。
“林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休息好啊？”小李凑过来，语气关切。
林薇勉强扯了扯嘴角，“可能有点累，过两天就好。”
换好护士服，她先去了IcU。王锐的床位空了，床单叠得整整齐齐。
“他昨晚转院了。”值班护士一边整理病历一边说，“军区总院派车来接的，说是要做特殊治疗。”
林薇点点头，心里清楚这不是普通转院。王锐攥着的情报太重要，必须转到更安全的地方。
查房时，她留意到几个面生的医护人员在科室间转悠。他们穿白大褂，动作看着专业，眼神却透着股锐利劲儿，不像普通医生护士。林薇猜，这该是周警官安排的安保。
中午去食堂，沈馨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
“听说你提前从海南回来的？”沈馨压低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薇犹豫了下，“沉舟部队有急事，我们就提前回了。”
沈馨若有所思地点头，“最近医院来好多新人，总觉得怪怪的。”
林薇没接话，默默扒着饭。眼角余光瞥见陈主任坐在食堂角落，碗里的饭没动几口，目光却扫来扫去，盯着整个食堂的动静。
下午活儿多，接连来几个急诊患者。给一个车祸伤者包扎时，林薇的手很稳，动作精准。熟悉的工作节奏让她暂时忘了紧张，注意力全在伤口处理上。
可等她独自在处置室整理器械时，那种不安又冒了出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后背阵阵发紧。
下班前，林薇去了趟院长办公室。赵院长是父亲的老熟人，也知道陆沉舟的真实工作性质，能说上话。
“薇薇，找我有事？”赵院长放下手里的文件，推了推眼镜。
林薇斟酌着开口，“院长，最近医院是不是要加强安保啊？”
赵院长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是，接到上级通知，要重点盯紧重要科室。你别担心，正常上班就行，安全这边有安排。”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林薇心里踏实了点。至少医院已经有准备了。
回到家，父亲正在阳台浇花。看见她进门，老人放下水壶，走过来。
“薇薇，沉舟是不是又出任务了？”林国栋突然问。
林薇愣了下，“爸，您怎么这么问？”
“今早高远来了，送了袋水果，问东问西的。”林国栋看着女儿，眼神清明，“那孩子从来不会没缘由上门做客。”
林薇佩服父亲的敏锐，只能安抚，“沉舟就是有点工作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晚饭后，林薇收到陆沉舟的信息：“半小时后到家。”
她立刻多炒了两道菜，都是他爱吃的。七点整，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陆沉舟走进门，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窝有点青，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先跟林国栋打了招呼，然后看向林薇，声音轻却清晰：“我回来了。”
简单三个字，让林薇的眼眶有点发热。
晚饭时，陆沉舟表现得和平时一样，陪林国栋聊家常，问他最近血压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可林薇注意到，他的手机就放在手边，一震动就立刻拿起来看，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回复。
饭后，林国栋早早回房休息。客厅里只剩林薇和陆沉舟，终于能说上几句私房话。
“石门镇那边……”林薇刚开口，陆沉舟就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处理好了。”他语气平静，拉过她的手，指尖蹭过她手臂上的擦伤，“你找到的证据很有用。”
林薇还是担心，“那个组织……”
“暂时不会有动作了。”陆沉舟打断她，“我们端了他们一个重要据点，还拿到不少情报。”
可林薇能看出来，他眼神里藏着没说出口的担忧，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深夜，林薇醒了，身边是空的。书房门缝里透出道光，她轻手轻脚推开门，看见陆沉舟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皱得很紧。
屏幕上是张宁州地图，上面标着十几个红点，密密麻麻的。
“这是什么？”林薇走到他身边，声音放轻。
陆沉舟揉了揉太阳穴，关掉地图，“从服务器里恢复的数据显示，‘暗影’在宁州还有潜伏的人。”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在医院里？”
“不确定。”陆沉舟看着她，语气严肃，“但他们的目标里，确实有军区总医院。”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第一时间联系我或者周警官。”
林薇点头，突然想起那个陌生号码发的信息，“‘游戏才刚刚开始’，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沉舟的眼神深了些，“意思是，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犯罪组织。”他顿了顿，“他们有严密的架构，先进的装备，还有……内应。”
“内应？”林薇的声音发颤。
“不然没法解释他们总能抢先一步。”陆沉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寒意，“我们内部可能出了问题。”
这个猜测让林薇浑身发冷。
第二天清晨，陆沉舟很早就出门了。临走前，他塞给林薇一个新的加密设备，“这个有紧急定位，你随身带着，别离身。”
医院的工作还是忙。林薇现在格外留意身边的人和事，那几个新来的“医护人员”果然没闲着，总在走廊、病房门口转悠，眼睛盯着进出的人。
中午在走廊碰到陈主任，他叫住她，“林护士，有时间聊两句吗？”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这里没什么人。
“王锐醒了。”陈主任压低声音，“他说了些重要情报。”
林薇等着他往下说。
“‘暗影’在宁州有个关键人物，代号‘夜莺’。”陈主任的目光扫过走廊，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个人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在医院里？”林薇追问。
“不确定。”陈主任摇头，“但王锐说，‘夜莺’经常往医疗机构跑。”
就在这时，几个护士推着医疗车过来，说说笑笑的。陈主任立刻换了语气，变得轻松，“那就先这样，患者的治疗方案，回头咱们再跟主治医生碰一下。”
林薇会意，点点头转身离开。后背却一阵发凉——如果“夜莺”真在医院，会是谁？
下午，林薇参与了台紧急手术。在手术室里，她全神贯注配合主刀医生，递器械、擦汗，动作熟练。只有在这儿，她才能暂时抛开外界的烦恼，找到一点平静。
手术很成功，患者被推去IcU观察。林薇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打开储物柜，里面多了张字条。
字条上画着个符号，和她在石门镇见过的很像，下面还有行小字：“停止调查，否则后果自负。”
林薇的心跳猛地加快，手都在抖。她赶紧拍下字条，发给陆沉舟和周警官。
五分钟后，周警官打来电话，语气急促，“我们已经调监控了，会尽快查出是谁放的。林护士，你最近千万要加倍小心，别单独行动。”
下班时，林薇特意等了几个同事，一起走出医院大楼。到停车场，她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角落，车窗贴着深色膜，里面的人好像在盯着她。
她悄悄记下车牌号，发给周警官，然后快步上了同事的车，让同事顺路送她回家。
回到家，陆沉舟已经回来了。看到林薇发的字条照片，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这是警告。”他把手机放在桌上，“他们知道你在帮我们。”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林薇有点慌。
“正常上班，但要提高警惕，别跟陌生人说话，也别接不明来源的东西。”陆沉舟握住她的手，掌心很暖，“我已经安排人在医院附近盯着，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晚饭后，陆沉舟接到个电话。通话很短，林薇只听到他说“确定位置了吗”“好，我马上到”。
他起身穿外套，“我去趟军区，可能晚点回来。”
林薇点点头，“注意安全。”
陆沉舟离开后，林薇走到书房。她打开电脑，想查医院的人员档案——如果“夜莺”真在医院，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可翻了没几页就放弃了，要是这么容易能查出来，陆沉舟他们早就找到了。
加密手机突然响了，是陆沉舟打来的，声音很急：“薇薇，赶紧检查下爸的药箱，看看有没有多出什么药。”
林薇心里一紧，快步走到父亲房间，打开药箱仔细翻找。在最里面的角落，她摸到个没贴标签的药瓶，玻璃瓶上蒙着层灰，看着很旧。
“有一瓶没标签的药。”她对着电话说。
“别碰它，我让人马上来取。”陆沉舟的语气很严肃，“对方比我们想的还狡猾。”
挂断电话，林薇后背冒了层冷汗。要是没陆沉舟提醒，父亲说不定哪天就误服了。
十分钟后，高远带着人来了，小心地把药瓶装进证物袋拿走。临走前，他压低声音说：“首长让我转告您，最近别让林叔叔单独出门。”
这一夜，林薇睡得极不安稳。闭上眼睛就是那张字条、那瓶药，还有王锐身上的符号，半梦半醒到天亮。
凌晨时分，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打来的。
“林护士，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值班医生的声音很慌，“刚收了几个中毒患者，症状怪得很，需要你过来帮忙。”
林薇立刻起床，抓起外套往外跑。在路上，她给陆沉舟发了信息，很快收到回复：“可能是‘夜莺’的动作，务必小心。”
到医院时，急诊科已经乱成一团。三个患者躺在病床上，不停呕吐，身体还在抽搐，意识模糊。初步检查显示是神经毒素中毒，情况危急。
林薇立刻投入抢救，帮着扎针、输液，同时采集了患者的血液样本送去化验。等结果的时候，她注意到其中一个患者的手臂上有个模糊的印记——是个从没见过的符号，刻得很浅，像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
她悄悄拍下照片，发给陆沉舟。几分钟后收到回复：“这是‘暗影’的处决标记。”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这些患者不是普通中毒，是被刻意投毒灭口。
她快步走到值班医生身边，压低声音问：“这些患者是什么人？”
“都是医院的保洁，今晚刚好一起值班。”医生回答，眉头皱得很紧。
林薇瞬间明白了——这些保洁说不定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被灭口了。她立刻联系周警官，把这个发现告诉他。
抢救一直持续到天亮。最终，一个患者没救回来，另外两个情况稳定了，但还没醒。
林薇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医院，刚到停车场，就看见陆沉舟的车停在路边。他快步走过来，把她拥进怀里，动作很轻，却带着力量。
“没事了。”他轻声说，“我们已经有线索了。”
坐进车里，陆沉舟从包里拿出张照片递给她。照片上是个穿白大褂的人，背对着镜头，正在走廊里走。
“昨晚的投毒和那个符号，让我们锁定了嫌疑人。”他说。
林薇盯着照片，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她慢慢放大图片，看到对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钢笔——那是赵院长常用的牌子，笔帽上还有道明显的划痕。
她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陆沉舟，声音发颤：“怎么会是赵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