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和王闯被劫了？”
陆沉舟的声音淬着冰碴，休息室里的空气瞬间冻住。刚才撬开周铭嘴的那点锐气，全被这消息冲得没影。高远脸色铁青，对着对讲机吼：“扩大搜索圈！调沿途所有监控！查那辆车前后的可疑车辆！快！”
瘫在椅子上的周铭，灰败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诡异的解脱。他抬起头，看着陆沉舟冷硬的侧脸，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怪响，像在笑。
“晚了……陆沉舟，你查到我又怎样？”他眼神散着光，带着疯劲，“抓不住他们的！王闯那个活口留不住，你的女人也……你斗不过的！”
陆沉舟猛地转身，一步跨到他跟前，攥着他衣领把人从椅子上拎起来，眼神利得能剜肉：“他们是谁？人在哪？”
周铭被勒得喘不上气，脸憋成酱红，却还在笑：“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卒子……但我知道，你完了……”
陆沉舟盯着他看了三秒，猛地把人掼回椅子。他心里清楚，周铭早做好了被牺牲的准备，短时间榨不出东西。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林薇和王闯。
他逼自己沉住气，脑子转得飞快：对方劫人，无非两个目的——灭口王闯，拿林薇要挟他。不敢在市区动手，选城郊结合部，要么是要转移，要么是有交易点。
“高远，重点查往山区、废弃工厂、偏远仓库的路！”陆沉舟语速飞快，“让技术部追林薇身上的电子设备信号，哪怕只有一秒！”
“是！”
命令下去，整个行动组又转起来。陆沉舟走到窗边，看着外头亮透的天，心却往下沉。每多等一秒，林薇和王闯就多一分危险。
时间一分分耗着，搜索没半点突破。对方显然是老手，绕开主干道监控，彻底没了影。陆沉舟攥着拳头，刚要下令亲自带人地毯式搜，裤兜里的私人手机震了下——是个陌生号发来的加密短信。
点开一看，就几行字：“陆将军，想见护士和老兵，单独来西郊废弃炼油厂。中午12点，过时不候。别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末尾附了张模糊照片：林薇和王闯被绑在椅子上，蒙着眼堵着嘴，背景是锈管道，正是西郊炼油厂的样子。
对方主动找上门了，目标就是引他过去。
“首长！不能去！这是圈套！”高远凑过来看完，急得额头青筋跳。
“我知道是圈套。”陆沉舟盯着照片里林薇紧绷的下颌线，心像被攥住似的疼。对方算准了他的软肋——林薇在他心里的分量，他们门儿清。
“安排人手，秘密围炼油厂，占所有制高点和出口。没我信号，谁都不许动。”陆沉舟沉声道，“另外，把周铭招供、硬盘恢复数据的事，‘漏’给楚家的人。”
高远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打草惊蛇，让幕后的人自乱阵脚。“明白！我马上办！”
陆沉舟看了眼表，九点。还有三小时准备。他回办公室检查配枪，套上防弹背心。对方要他单独去，他就得装出配合的样子，不能带太多人，也不能用军车。
十一点半，陆沉舟开着辆民用吉普出了军区，往西郊去。看着是孤身赴约，耳机里却一直响着高远的布控汇报：“一组占了东南水塔”“二组封了北公路”“三组进厂区查爆炸物了”。
废弃炼油厂占地不小，锈罐子和管道缠成钢铁迷宫，藏人或者反埋伏都方便。陆沉舟把车停在一公里外，徒步往厂区中心的裂解车间走。脚步慢，眼睛却扫着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
车间大门敞着，里头昏暗暗的，飘着铁锈和机油味。他刚迈进去，就看见中央两把椅子——林薇和王闯被绑在上面，周围站着五六个蒙面持枪的人。最前面的像是头头，手里攥着个起爆器，线连在两人椅子后的包裹上。
“陆将军，挺守时。”头目的声音裹着变声器，哑得像砂纸磨过。
陆沉舟停下脚，飞快扫过两人：林薇还好，王闯脸色惨白，呼吸都弱。“我来了，放人。”
“急什么。”头目冷笑，“把枪和通讯设备扔过来。”
陆沉舟没犹豫，拔了配枪，连耳机一起扔到对方脚边几米远。
“够痛快。”头目示意手下捡东西，“现在谈条件。第一，停止对楚家和相关人的调查。第二，交码头硬盘备份和周铭的供词。第三，”他顿了顿，声音透着狠，“你过来，换他们一个走。选吧，陆将军。”
用自己换一个？陆沉舟眼神沉了沉。这是逼他做生死抉择。
蒙着眼的林薇听见这话，身子猛地绷紧，挣扎着发出呜呜声。王闯也动了动，像是想说话。
陆沉舟看着他们，又看向头目手里的起爆器，缓缓开口：“我跟你们走。但你们得先放他俩。我看着他们出了厂区，就任你们处置。”
头目愣了下，显然没料到他这么干脆。“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没有。”陆沉舟语气坦然，“但这是底线。不然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你们不敢杀我，活着的我对你们更有用，不是吗？”
他在赌——赌幕后的人想要的更多，不只是灭口。
头目沉默几秒，像是在听耳机里的指令。过了会儿，他抬眼：“可以。但只能先放一个。选吧。”
压力又压过来。放林薇，还是放快撑不住的王闯？
陆沉舟刚要开口，车间侧上方的横梁突然传来声极轻的“咔哒”——是狙击枪开保险的声音！不是高远的人！他的人没信号绝不会动，更不会选这么容易暴露的位置！
还有第三拨人！
几乎同时，陆沉舟猛地往前扑，吼出声：“趴下！”
“砰！”
枪响炸碎车间的安静，子弹擦着他后背钉进地面，溅起火星。
拿起爆器的头目反应极快，枪响瞬间就往旁边扑，同时按下了按钮！
“轰！”
椅子后的包裹炸开，却没见火光——全是浓得呛人的白烟！眨眼间，整个车间被烟雾裹住，伸手不见五指。
烟雾里混着咳嗽声、叫喊声、杂乱的脚步声。陆沉舟扑在地上就看清了形势：对方根本没想交换，是要把他们三个全灭口在这儿！刚才谈判就是拖延时间，确认他的位置。而那第三方狙击手，倒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凭着记忆往林薇和王闯的方向冲，烟雾里得抓紧救人。子弹在耳边飞，有蒙面匪徒的，可能还有那个狙击手的，车间里彻底乱了。
他撞开个黑影，终于摸到椅子。手下是温热的胳膊——是林薇！他掏出匕首割绳子，扯掉她嘴里的布和眼罩：“跟我走！”
拉着林薇，他又摸向王闯的椅子。林薇被烟呛得眼泪直流，却死死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也帮忙解绳子。
就在这时，“砰！”枪响离得极近，跟着是声闷哼！
陆沉舟拉着王闯的手猛地一沉，对方的身体软下去，温热的液体溅到他手背上。
王闯中枪了！
“王闯！”林薇失声喊出来。
烟雾散了点，陆沉舟看见王闯胸口一片血红，眼神已经散了。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呕出一口血沫。
“走！”陆沉舟当机立断，把王闯扛到肩上，另一只手攥着林薇，凭着记忆往预判的安全出口冲。
子弹在身后追，烟雾成了唯一的掩护。他脚步没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冲出去！王闯不能死，林薇更不能有事！
而暗处那个打伤王闯的狙击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位置。冰冷的枪口，正瞄准混乱中移动的身影，寻找下一个目标。
林薇跟着陆沉舟跑，耳朵里全是枪声和喊叫声，却死死盯着他的后背。她能感觉到他扛着王闯的胳膊在抖，却没听见他喘一声粗气。快到出口时，她瞥见个蒙面匪徒举着枪对准陆沉舟的侧腰，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撞了对方一下——子弹偏了，擦着陆沉舟的胳膊过去。
“小心！”林薇喊出声。
陆沉舟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攥她的手更紧了。出口的光就在前面，可烟雾又涌了过来，挡住了视线。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还有人喊：“别让他们跑了！”
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高远的声音，压得很低：“首长！三组已经到车间后门！我们看到烟雾了，能行动吗？”
陆沉舟心里一松，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刚才扔的是备用通讯器，贴身的没扔）低声道：“行动！注意那个第三方狙击手，位置在车间东侧横梁附近！”
“收到！”
话音刚落，车间后门就传来枪声——是高远的人！追过来的蒙面匪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喊叫声更乱了。陆沉舟趁着这功夫，终于冲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刺眼，他没停，扛着王闯往不远处的树林跑——那里有高远安排的接应点。林薇跟在他身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松开他的手。
刚进树林，就见几个穿便衣的人跑过来：“首长！我们来！”
陆沉舟把王闯放下来，立刻有人过来检查伤口：“中弹位置在左胸，得赶紧送医院！”
“马上安排车！”陆沉舟说着，转头看向林薇。她脸上沾着灰，眼睛红红的，却还在笑：“我没事。”
他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灰，刚要说话，树林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不是高远他们的声音——是狙击枪！
陆沉舟猛地把林薇按在树后，自己挡在她前面。顺着枪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炼油厂的围墙顶上，一个黑影闪了下，很快没了影。
“追！”高远吼了一声，几个手下立刻冲了过去。
陆沉舟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很紧。这第三方到底是谁？是冲着对方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首长，车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他回头，看见一辆越野车开过来。“把王闯抬上车，立刻送市中心医院。”他吩咐完，又看向林薇，“你也去医院检查下。”
“我不去，我在这儿等你。”林薇摇头，“你得去处理后面的事。”
陆沉舟知道她的脾气，没再劝，只是说：“待在车里别出来，等我回来。”
看着载着王闯和林薇的车开走，他转身往炼油厂走。高远迎上来：“首长，车间里的匪徒抓了三个，跑了两个。那个狙击手没追上，只捡到个空弹壳。”
“查弹壳型号，对比最近的枪击案记录。”陆沉舟语气冷硬，“另外，审那三个俘虏，问清楚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还有第三方的身份。”
“是！”
陆沉舟走到炼油厂门口，回头看了眼那片钢铁迷宫。刚才的交换是假的，灭口是真的。而那个突然出现的狙击手，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他拿出手机，给技术部打了个电话：“查西郊炼油厂周围的监控，重点查那个狙击手的逃跑路线。另外，再仔细查下楚家的关系网，看看有没有跟狙击有关的人。”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这场博弈还没结束，幕后的人还没露面，第三方又横插一脚。但他不怕——只要林薇和王闯没事，他就有底气跟对方耗到底。
这时，高远跑过来说：“首长，俘虏招了点东西。他们说，这次的行动是楚宏飞的弟弟楚宏宇安排的。那个头目是楚宏宇的手下。”
“楚宏宇？”陆沉舟眼神一沉。楚宏飞倒台后，楚家就由楚宏宇接手了。看来，这兄弟俩都是幕后主使的棋子。
“继续审，问出楚宏宇的藏身地。”他说着，迈步往车间走，“另外，通知所有人，加强戒备。楚宏宇没拿到我，肯定还会有动作。”
车间里的烟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地上散落着弹壳和匪徒的装备。陆沉舟走到刚才林薇和王闯被绑的地方，蹲下身。地上有几滴血，是王闯的。他伸手摸了摸那血迹，眼神更冷了。
楚宏宇，还有那个没露面的幕后主使，以及第三方狙击手。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但他不会输。
因为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为了林薇，为了王闯，为了所有被牵连的人，他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