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抚台。”
轻轻敲了敲,周崇帮陈珏拉开房门。
“陈先生,快做快做,就等你这位正主了。”
看到陈珏,周兴热情的起身,拉着陈珏。
“陈先生,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咱们上江的新任提督学政,林天佑,林学台,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恨不能一见的陈玉修,陈学统了。”
“陈学统,闻名不如见面,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一名儒雅的中年人主动起身,与陈珏打着招呼。
“周抚台,林学政,今后我看大家便不要再见外了,称呼我玉修便好。”
三人落座,周崇则是主动开始忙碌起来。
“那感情好,显得亲近。”
周兴笑着说道。
“今天也是赶巧了,一来是为玉修接风,庆贺在岳阳再次作出传世名篇,大扬天民声威,我上江省也是与有荣焉,二来也是为了两位介绍一番,今后大家同心戮力,共同为了上江,为大华添砖加瓦。”
不愧是抚台级人物,说起话来冠冕堂皇。
“玉修,我与你可是神交已久了,想来你也是知道了,我的老师,便是韩启轩韩公,你我之间今后可是要多多亲近一番。”
闲叙了片刻,林天佑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早都听韩公说过,林学政是他的得意高徒。”
“哎,玉修怎么如此见外?我既然痴长你几岁,我便占你点便宜,称我哥便好了。”
看着都快赶上自己父亲年岁的林天佑,陈珏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林哥。”
“哎,这就对了。”
林天佑挑了挑眉:“说起来,你我之间还是老乡呢?”
听到这里,陈珏倒是真的惊讶了,从来没有听过。
“林哥家也是上江的?”
“自然。”
看着轻笑的林天佑,陈珏举杯道:“那确实应当饮上一杯,也为了庆贺林哥此次荣归故里。”
“同饮同饮。”
经过一番交谈,三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愈发亲密起来。
“玉修,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啊?”
放下酒杯,周兴询问道。
“哦?周哥怎么有此一问?”
“哎,这上江毕竟水浅,养不下你这种真龙,早晚你还是要走出去的。”
听到周兴的话,陈珏也有些怅然。
“实不相瞒,我是准备先休整一段时间后,在外出一趟的,一来是为了宣扬天民思想,二来也是饱览一番我大华的大好河山。”
听到陈珏的话,林逸风沉默了一下,转动着手中的青瓷酒杯,杯壁映出他眼底的一丝忧虑。
“玉修,你可知天民学派在外省,最近遇到些小麻烦?”
“这我确实不知?据我所知,除了上江川蜀之外,哪怕是江左,我天民学派的传学也是进展缓慢。”
说到这里,陈珏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华国的保守势力,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哪怕是为了底层人民发声,但是却依旧很难让他们共情。
究其原因,便是如今的大华歌舞升平,想让人居安思危,实在是太难了。
“上月福州几所大学,有几个学生在讲学后争论得面红耳赤,还不小心撕坏了几本《天民》期刊,说有些言论与传统观念不太相符。”
说到这里,林天佑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无奈。
“《天民》才刚刚发售,便已经传到福州了?”
陈珏的关注重点却并不在这,而是对于自己的学说传到福州欣喜。
“哈哈,玉修,你这关注的重点还真是清奇。”
周兴哑然失笑。
“现在又不是古代,交通物流这么便利,大江南北自然很快便能传到。”
“不过,玉修你真的不感到愤怒吗?”
林天佑有些疑惑的问道,在他们这些世家传统文人的观念,当中撕毁着作书籍,已经是对作者极大的侮辱,看陈珏此时处之泰然的样子,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观念不同罢了,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敬佩的拱了拱手,两人扪心自问,如果有人当众撕毁自己的着作,他们可做不到陈珏的云淡风轻。
“玉修,京师那边也有风声。”
林天佑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最近我听说有位御史在私下议论,觉得天民学说有些新奇观点,可能会引起学子思想混乱。不过也就是私下说说,还没到朝堂争论的地步。”
他端起一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漱了漱口,茶水在杯底泛起细小的涟漪。
“韩公这些日子也有些担忧,倒不是怕什么大麻烦,只是担心有人借题发挥,把小摩擦闹大。”
“倒是让韩公费心了。”
陈珏表示感谢,心中却想到,韩启轩虽为盟友,但终究身在朝堂,若有朝一日风向骤转,失去这双 “眼睛”,天民学派在暗流中举步维艰的局面只会更甚,之前的李家便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捏了捏发酸的眉心,单薄的家底与庞大的志向之间,横亘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玉修你尽管放心,老师将我调来上江,便是存了回护的心意。” 林天佑举杯:“只是这理论根基,还需尽快夯实。如今流传的学说多是框架,缺了具体阐释,难免被人抓住把柄曲解。”
周兴放下酒杯:“玉修,你的进度也要加快一些了。我周家虽在上江有些根基,但为学派倾斜资源一事,已引得不少同僚侧目。若不是岳阳之行大获成功,这些有心之人怕是早已蠢蠢欲动了。” 他苦笑一声:“这世道,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寡。”
陈珏颔首致谢,仰头饮尽杯中残酒:“这些小阻碍,反而能让我们把道理说得更明白。所谓理愈辩而愈明,道越论越清。”
他望向林天佑:“只是还请林哥帮忙照看学派在省内的讲学,别让小摩擦影响了大家交流学问的兴致。”
林天佑沉吟片刻:“我倒是有个主意。上江的大学本就有经史讲学之传统,若能在其中开设天民学说选修课,既能完善理论体系,又可培养嫡系人才。”
他见陈珏眉间闪过一丝为难,了然道,“只是缺合适的讲席?”
“什么都瞒不过两位兄长,天民学派草创,理论学说有不同于以往其他诸子百家,能够借鉴之处实在是不多,能够融会贯通的便是更少了,如果贸然开科,沦为笑柄事小,被有心人歪曲了可就事大了。”
“确实,此时需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