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石摩擦铁棍的沙沙声在小院里打了个旋,被突然刮进院的冷风卷得七零八落。李长生停下手,看着棍头被磨出的寒光,嘴角勾了勾。这根破铁棍跟了原主三年,以前最多用来吓唬吓唬野狗,现在却被他磨得能映出人影,倒有了几分像样兵器的模样。
“呼 ——” 他对着棍头吹了口气,吹散上面的铁屑。刚要继续打磨,院门外突然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不急不缓,却带着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慢,一听就不是善茬。
李长生眉头瞬间拧起,把铁棍往身后一藏,抄起墙角的扫帚假装扫地。这脚步声他有点印象,原主记忆里,是李家负责杂役的管事刘三,最是势利眼,谁给的好处多就给谁办事,以前没少克扣原主的月例。
“李长生!死了没有?” 粗哑的嗓门隔着门板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刘管事来了,还不赶紧开门!”
果然是他。李长生慢悠悠地直起身,拍了拍扫帚上的灰。这时候来找他,准没好事。
门闩刚拉开一半,刘三就不耐烦地一脚踹在门板上,“砰” 的一声震得门框都在颤。他穿着件半旧的绸缎褂子,腰间挂着串劣质玉佩,走路的时候叮当作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管事。
“你娘的,磨磨蹭蹭的想找死?” 刘三唾沫星子喷了李长生一脸,三角眼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看到他胳膊上结实了点的肌肉,眼里闪过丝诧异,随即又被鄙夷取代,“听说你昨天跟李浩动手了?真是茅厕里点灯 —— 找死(屎)。”
李长生没接话,只是用袖子擦了擦脸,心里的火气慢慢往上涌。这狗东西跟李浩一个德性,都是欠揍的货。
“哑巴了?” 刘三见他不吭声,更来劲了,抬脚就往院里迈,皮靴踩在青石板上 “噔噔” 响,“告诉你,别以为打赢李狗蛋那废物就了不起了,在老子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
他走到院子中央,突然停下脚步,鼻子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味道:“这院里啥味儿?一股子穷酸气,也不知道打扫打扫。”
李长生把扫帚往地上一顿,木柄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你他妈说啥?” 刘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伸手就去推李长生的胸口,“反了你了!一个旁系废物也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让大管家把你扔去喂狗!”
就在他手碰到李长生衣服的瞬间,李长生猛地侧身,同时脚下一勾。这是他从《混沌创始诀》的步法里琢磨出的小技巧,看着简单,却能借力打力。刘三只觉得脚下一绊,重心瞬间不稳,“哎哟” 一声往后倒去,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敢动手?!” 刘三又惊又怒,指着李长生的鼻子骂道,“小杂种!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刘管事!”
“知道。” 李长生捡起掉在地上的劣质玉佩,掂量了掂量,随手扔回给他,“不就是个催债的狗腿子吗?”
“你 ——” 刘三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爬起来,褂子上沾了层灰,看着狼狈不堪。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李长生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废物不一样了,眼里的狠劲看得他心里发毛。
“好,好得很!” 刘三深吸一口气,知道硬拼讨不到好,干脆摸出张泛黄的纸,往李长生面前一甩,“别以为我是来跟你置气的,下个月月初的家族小比,你给我滚去参加!”
家族小比?李长生接过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大意是本月小比时间定在初三,所有十六到二十岁的子弟必须参加,无故缺席者杖责三十。
原主的记忆里,这小比就是李家主家用来羞辱旁系子弟的把戏。每月一次,让年轻子弟上台打一架,赢了的能得点丹药银子,输了的就得站在台上被所有人嘲笑。原主每次都被安排跟炼气三层以上的打,上去三招就被揍趴下,然后听着满场的哄笑,跟个傻子似的。
“我不去。” 李长生把纸往桌上一扔。他没兴趣陪这些人演戏,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练会儿《混沌创始诀》。
“不去?” 刘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掏了掏耳朵,“你以为这是你家开的?大管家说了,所有旁系子弟都得去,少一个都不行!”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再说了,李浩少爷特意跟大管家说了,这次小比要跟你好好‘切磋切磋’,你要是不去,他可得亲自来请你了。”
李长生心里冷笑。果然是李浩的主意。在小比上把他当众打趴下,既能报上次的仇,又能在所有人面前立威,这算盘打得真响。
“他想切磋,我奉陪。” 李长生的声音冷得像冰。以前的李长生怕他们,不代表现在的他也怕。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看看,他李长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刘三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上次李浩少爷没下死手,这次小比台上可没规矩,打断胳膊腿都没人管。”
“不用你操心。” 李长生走到院门口,做了个 “请” 的手势,“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儿挡着我晒太阳。”
“你等着!” 刘三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指着李长生的鼻子放狠话,“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他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一边拍着身上的灰,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空气小声嘀咕:“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小比的奖励倒是不错,听说大管家特意拿出了一株十年份的血参,那可是好东西啊...”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屋里的李长生听见。
李长生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血参?还是十年份的?
他赶紧在脑子里翻原主的记忆。血参是天衍界常见的灵药,年份越久效果越好,十年份的血参,足够让炼气期修士突破一个小境界,用来淬体更是事半功倍。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血参,我要定了。” 李长生的眼神亮了起来。原本他对小比没什么兴趣,可现在有了血参,就算李浩不找他麻烦,他也得去凑凑热闹。
刘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骂骂咧咧地走了,皮靴踩在石板上的声响越来越远。
李长生关上门,转身就冲到桌边,拿起那张泛黄的纸又看了一遍。上面果然没写奖励,看来刘三说的是真的,这血参是大管家私下加的彩头,估计是想让主家的子弟更卖力点。
“十年血参...” 他摸着下巴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心里打起了算盘。李浩他们肯定以为他还是那个炼气一层的废物,最多准备点炼气三层的手段,可他们不知道,他现在不仅肉身强度直逼炼气二层,还有《混沌创始诀》和诛仙四剑帮忙。
真打起来,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得再加点保险。” 李长生走到床边,从暗格里掏出那包紫河车。虽然有了枯草的能量,可普通药材也不能浪费。他找出小翠送的药碾子,把紫河车倒进去,慢慢碾成粉末。
碾子摩擦药材的声音沙沙响,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他得在小比前突破到炼气二层,有了十年血参,说不定能直接冲到炼气三层,到时候别说李浩,就是李家主家的那些天才子弟,他也敢碰一碰。
“还有五天。” 李长生看着窗外的太阳,默默握紧了拳头。五天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他把碾好的紫河车粉末分成五份,每天一份,混着凝神草泡水喝。虽然效果不如枯草,可积少成多,总能有点用。
刚忙完,院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是轻轻的,带着点犹豫。
“长生哥?” 是小翠的声音,“你在吗?”
李长生打开门,看到小翠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个刚蒸好的窝头,还冒着热气。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看到李长生,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进来吧。” 李长生把她拉进院,关上门,“又有人欺负你了?”
小翠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刚才... 刚才我在厨房听刘管事说,你要去参加家族小比?”
“嗯。” 李长生拿起个窝头,咬了一口,玉米面的香味混着淡淡的甜味,比王婶的肉干好吃多了,“怎么了?”
“你不能去啊!” 小翠突然抬起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们都是故意的!每次小比都让你跟厉害的打,就是想让你出丑!李浩还说... 还说要打断你的腿!”
“打断我的腿?” 李长生笑了笑,把手里的窝头递给她,“他要是有那本事,就让他试试。”
“可是...” 小翠还想说什么,却被李长生打断。
“你相信我吗?” 李长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小翠愣住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慌乱突然就少了很多。她想起这几天李长生的变化,想起他揍李狗蛋时的狠劲,想起他给她钱时不容置疑的语气。
她用力点了点头:“我相信长生哥。”
“那就别担心。” 李长生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有点生涩,“到时候你就看着,我怎么把李浩揍趴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眼神里的自信却让小翠莫名地安心。她擦干眼泪,从篮子底下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我攒的钱,本来想给你买凝神草的,你拿去买点好东西吧,小比的时候... 小心点。”
油纸包里是几十枚铜钱,有大有小,还有几枚生锈的,显然是攒了很久。
李长生心里一暖,把钱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我有钱。” 他指了指墙角的铁棍,“到时候我用这个,保管把他们都打趴下。”
小翠看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铁棍,又看了看李长生自信的样子,终于破涕为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嗯!长生哥最厉害了!”
送走小翠后,李长生把窝头揣进怀里,转身进了屋。他盘腿坐到床上,闭上眼睛,再次内视识海。
诛仙四剑还在缓缓转动,陷仙剑的绿光比早上又亮了点,戮仙剑的红光也更凝实了,剑刃上的锯齿纹像是活了过来,透着股子嗜血的渴望。
“想打架了?” 李长生在心里跟戮仙剑对话,“等着,过几天让你好好尝尝血味。”
戮仙剑像是听懂了似的,剑身上的红光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混沌创始诀》。丹田的热流比昨天又浑厚了不少,运转的速度也快了点。吸收了枯草的能量后,经脉被拓宽了不少,灵气在里面流动,像是小溪流进了大河,顺畅得很。
空气中的青色光点依旧往他身体里钻,只是速度比吸收枯草时慢了不少。李长生知道,这才是正常的修炼速度,那枯草简直是开了挂,不能当常态。
“得再找些灵物。” 李长生琢磨着。坊市那个老乞丐肯定还有好东西,等忙完小比的事,得去好好问问。
热流在体内转了七圈后,李长生感觉丹田像是被灌满了气,胀鼓鼓的,隐隐有种要突破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快要突破炼气一层的征兆,只要再加点劲,就能迈过这个卡了原主五年的坎。
“快了... 就快了...” 李长生咬着牙,引导着热流冲击瓶颈。每次冲击都像用头撞墙,疼得他眼前发黑,可他没停下,反而一次比一次用力。
前世在工地上,他就是这样,别人搬十块砖休息一次,他就搬二十块;别人加班到八点,他就加到十二点。他没什么天赋,只能靠拼命。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黑了,星星爬上屋顶,院子里的蛐蛐开始叫。
“咔嚓!”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李长生感觉丹田突然一松,原本胀鼓鼓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浑厚的热流,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带着说不出的舒畅。
他猛地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芒。
炼气一层巅峰!
离炼气二层,只有一步之遥!
“五天... 足够了。” 李长生握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就算不用铁棍,也能跟炼气二层的硬拼几招,要是用上《混沌创始诀》的崩山拳,说不定能打赢炼气三层初期的。
李浩不过是炼气三层巅峰,只要他在小比前突破到炼气二层,再加上诛仙四剑的辅助,赢他不是问题。
至于那株十年血参...
李长生的眼神亮了起来。有了它,说不定能直接冲到炼气三层,到时候在李家,就算不能横着走,至少没人再敢随便欺负他和小翠了。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火苗晃了晃。李长生摸出怀里的窝头,慢慢嚼着,心里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参加小比,打败李浩,拿到血参,突破境界... 一步一步,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李家主宅的书房里,大管家正把玩着一株暗红色的人参,根茎粗壮,上面还沾着泥土,正是那株十年血参。
李浩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管家放心,到时候我一定让那废物知道厉害,让他在所有人面前磕头求饶。”
大管家慢悠悠地放下血参,眼神阴鸷:“别太过分,毕竟是李家子弟。打断他一条胳膊就行,让他知道规矩。”
“是。” 李浩低下头,眼里却闪过一丝狠厉。打断一条胳膊?他要的是让李长生彻底爬不起来!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叶哗哗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小院里,李长生把最后一块窝头咽下去,拿起磨好的铁棍,在月光下挥了挥。棍影划破夜色,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山雨欲来,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