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白马山,像是被上天打翻了调色盘。漫山的树木褪去盛夏的浓绿,渐渐染上金黄与绯红,风一吹,叶片簌簌飘落,铺在山道上,像是一条柔软的彩毯。山间的野果也到了最饱满的时节,酸枣红得透亮,山核桃挂在枝头沉甸甸的,连空气里都飘着酸甜的果香,沁人心脾。
山寨外的田野里,丰收的忙碌还未散去。百姓们趁着晴好的天气,将收割下来的玉米、高粱摊在晒谷场上,金黄的粮堆像一座座小山,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眼睛发亮。家家户户的屋顶上,也都挂满了晾晒的玉米串,远远望去,整个山寨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处处都透着丰收的喜悦。孩子们在晒谷场上追逐嬉戏,偶尔偷偷抓一把玉米粒塞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睛;老人们坐在屋檐下,一边择着新收的豆子,一边聊着今年的收成,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圣灵寺坐落在山寨的最高处,红墙黛瓦在秋日的阳光下格外醒目。班哲站在殿前的石阶上,目光落在供桌中央的三大法器上,心中涌起万千感慨。圣灵珠静静躺在锦盒里,即便没有外力催动,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那光芒温润如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能驱散一切阴霾;旁边的白马披风叠得整整齐齐,披风上用银线绣着的白马图案栩栩如生,马头高昂,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布料的束缚,奔跃而出,在阳光下,银线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更显华贵;最右侧的圣灵法杖斜靠在供桌旁,杖身由千年古木制成,泛着深邃的棕红色,顶端镶嵌的宝石晶莹剔透,随着山间的微风,偶尔会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宝石周围萦绕着微弱却稳定的魂力波动,让人一眼便知其不凡。
这三件法器,是白马祭师团传承了数百年的镇寨之宝,更是他们守护山寨、庇佑百姓的力量源泉。从洛阳到幽州,再到如今的白马山寨,正是靠着这三件法器的助力,他们才能一次次冲破险境,带着兄弟们平安归来。班哲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圣灵珠的锦盒,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想起了师父杨石当初将法器交给他时的嘱托——“法器是用来护民的,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
“班哲。”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班哲回头,只见杨石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过来。杨石的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脸色虽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矍铄,眼神也依旧清明。他走到班哲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供桌上的法器,语气语重心长:“如今朝廷的风波总算平息了,李辅国被革职下狱,张武也被擒获,那些曾想对我们不利的奸臣,都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从今往后,我们要彻底断绝与朝堂的联系,不再过问外界的纷争,专心守护这白马山寨,守护好寨里的百姓,让他们能在这乱世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班哲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三大法器从供桌上捧起,又轻轻放回神像前的专用祭台上。他对着圣灵神像深深躬身,语气恭敬而坚定:“师父,弟子谨记您的教诲。这三大法器是白马祭师团的根基,从今以后,就让它们留在圣灵寺,日夜守护着白马山寨,守护着百姓们的平安与幸福。将来若是有邪祟侵扰,或是山寨遭遇危机,弟子定会带着祭师们,以法器之力,护大家周全。”
躬身起身时,班哲才注意到,殿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山寨的百姓和祭师。祭师们身着整齐的玄色祭师长袍,腰间系着绣有圣灵图腾的腰带,神色庄重地站在左侧;百姓们则穿着平日里的朴素衣物,有老人,有妇女,还有不少半大的孩子,他们站在右侧,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目光都落在班哲身上。
班哲深吸一口气,走到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洪亮而清晰:“乡亲们,兄弟们!今日召集大家,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朝廷的奸臣已被清除,再也不会有人来骚扰我们白马山寨了!从今往后,我们白马山寨就是一个真正的大家庭,无论是土生土长的老乡亲,还是从河北、洛阳逃难来的流民兄弟,都是这个家的一员,没有高低之分,没有亲疏之别。”
他顿了顿,看着台下百姓们渐渐亮起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们要一起耕种田地,把山寨外的荒地都开垦出来,种上庄稼,让大家再也不用饿肚子;我们要一起修建家园,把破旧的房屋修得更结实,再盖几所新的学堂,让寨里的孩子们都能读书识字;我们还要一起守护这方土地,若是将来遇到天灾,或是有流寇、邪祟侵扰,我会带着祭师们,用魂术和法器保护大家,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山寨里的一草一木,一个百姓!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是洪水还是旱灾,无论是敌人还是邪祟,我们都要团结一心,共同面对,绝不放弃任何一个人,绝不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我们听班国师的!”台下立刻响起了响亮的回应,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率先喊道,“班国师带我们脱离险境,给我们土地,让我们有饭吃,我们就跟着班国师,一起守护白马山寨!”
“对!一起守护山寨!永远不分开!”百姓和祭师们纷纷附和,声音整齐而坚定,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散。有的老人激动得抹起了眼泪,有的年轻人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斗志,连孩子们都跟着大喊,虽然还不完全明白“守护”的意义,却也感受到了现场热烈的气氛。
杨石站在高台下,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缓缓走上前,拍了拍班哲的肩膀:“班哲,你做得很好。自从你从洛阳回来,接手祭师团的事务,就一直为山寨和百姓操劳——带领大家抵御朝廷大军,收留流民,开垦荒地,还为百姓们祈福治病,这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今以后,你就是白马祭师团的大祭师,也是白马山寨的守护者。你要记住,我们祭师团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争权夺利,不是追求荣华富贵,而是护民。只要百姓们能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我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班哲郑重地躬身行礼,腰弯得极低,语气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师父放心,弟子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定不会辜负山寨百姓和祭师兄弟们的信任!我会带领祭师们每日修习魂术,提升魂力,让我们的护寨大阵更坚固,让我们的魂箭更有力量,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我也会和百姓们一起,开垦更多的田地,兴修水利,再建几个作坊,让大家不仅有饭吃,还有衣穿,有工具用,让白马山寨变得越来越繁荣,让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夕阳渐渐西沉,金色的余晖洒在圣灵寺的殿宇上,将红墙黛瓦染成了一片耀眼的金色,连殿前的石阶都像是用黄金铺成的。余晖也洒在班哲和百姓们的身上,为每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让原本就热烈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温馨。
班哲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百姓——老农们互相击掌,分享着丰收的喜悦;妇女们拉着手,讨论着明年要种的庄稼;孩子们围着祭师们,好奇地询问魂术的奥秘——心中满是幸福。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洛阳的日子:紫宸殿里的尔虞我诈,李辅国、鱼朝恩的阴险狡诈,庆功宴上的虚与委蛇;想起了与幽荧教战斗时的凶险,妖雾中的阴邪之气,邪术光球的恐怖;想起了率军回寨时的艰难,朝廷追兵的马蹄声,范阳小路上的奔波……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像是一场遥远的梦。他们终于摆脱了朝堂的争斗,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园,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从今以后,白马山寨就是我们的家,是乱世中的世外桃源。”班哲在心中默念,他握紧拳头,指节微微发白,眼中却满是坚定。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新的挑战——可能是突如其来的旱灾,可能是流窜的盗匪,甚至可能是其他势力的觊觎。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有信任他的祭师兄弟,有支持他的百姓,有强大的法器和魂术,还有师父杨石的教导和指引。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只要他们始终记得“护民”的初心,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让白马山寨永远安宁,让百姓们永远幸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百姓们开始陆续散去。有的扛着装满粮食的麻袋回家准备晚饭,有的则带着孩子,继续在晒谷场上收拾剩余的庄稼;祭师们则留在圣灵寺,跟着班哲来到殿内,准备开始晚间的魂术修习。
“当——当——当——”圣灵寺的钟声缓缓响起,悠扬的钟声穿透暮色,在山间回荡,像是在为白马山寨的安宁祈福,又像是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班哲站在殿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的群山——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山尖,将山峰染成了淡红色,山寨里渐渐亮起了灯火,一盏盏灯笼像是星星,点缀在夜色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清香和粮食的甜香。他知道,属于白马山寨和百姓们的美好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