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响起了一声惨叫，惊动了宫中不少宫嫔。
翊坤宫殿外，如懿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耳，憎恨地看向趴卧在雪地里狂笑不止的阿箬。
“来人，给我拔光她的牙齿，掀掉她的指甲，将人送去冷宫，本宫再也不想见到她！”
簌簌的雪花无声地落下，像落在翊坤宫众人的心头上。
“主儿……”
惢心忍着害怕，提醒道：“主儿，治伤要紧，奴婢叫人去给您请太医来。”
如懿闷闷不乐道：“别叫人知道了，悄悄地请江太医过来。”
……
阿箬被抬去冷宫不久，便传来了她的死讯。
贵妃知道后，心里不安，总是噩梦不断，半夜都会从梦中惊醒。
她从前也害过不少人，像玫嫔和仪贵人的孩子，全都有她的手笔，那个时候她不像现在这样害怕、惊恐。
自从上一回，她灵台清明过后，慧贵妃便总陷在这种自责里，她想象不出自己从前是怎么变得那么恶毒，回想起来完全都不像自己。
第一次做坏事，好像就是为了如懿。
因为如懿总在她面前夸耀自己与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这个便心生恶念，然后便有了第一回动手。
贵妃病了，很快便一病不起……
皇上听闻此事，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毓湖姑姑沉默地站在帝王身侧，良久，皇上看向她。
“毓湖姑姑，嘉嫔那里安排得怎么样了？”
毓湖恭敬道：“前几日倒春寒，嘉嫔便病了，奴婢已经安排了齐太医为嘉嫔治病，想来不久后便有结果。”
皇上：“嘉嫔谨慎，此事一定不能出纰漏。”
“是，奴婢会仔细的。”
没过两个月，嘉嫔便因风寒不愈病逝了。
听闻了这个消息，皇后坐在长春宫里久久无言。
她知道，皇上必定已经查清了真相，如今贵妃病了，嘉嫔死了，那她呢。皇上会放过她吗？
看着皇后出了不少虚汗，侍女菡萏贴心地为她拭去了汗水。
“娘娘，您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奴婢去请太医？”
皇后摇摇头：“菡萏，皇上是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来长春宫了？”
菡萏垂下眼睛，默默计算：“自从娴妃娘娘从冷宫出来，皇上便没来过了。”
“不对，皇上是从审问慎常在开始，便不来长春宫了，他不来看本宫，是不是心里在怪我？”
看着皇后仓惶不安的样子，菡萏困惑起来。
“娘娘，您是六宫之主，是皇上的发妻元后，在这宫里，人人都称赞您贤良淑德，德范六宫，皇上又怎么会怪您呢？”
“你不懂。”皇后看着菡萏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惭愧万分：“本宫做了许多错事，是本宫没有管理好后宫，皇上心里一定在怪我。”
皇后心中痛苦不安，她起身去了长春宫新设的小佛堂，直到闻见熟悉的檀香，她的心才静起来。
……
慧贵妃一病便是数月，直到将身体的血气耗光，她整个人便如枯萎的槁木一般迅速地衰败了。
一个晴好的午后，慧贵妃难得清醒过来。
她倚在铺满狐裘的榻上，对贴身侍女说：“本宫想见皇上，你去帮本宫通传一下，就说本宫想在临死前再见皇上一面。”
贵妃已经开始回光返照了，茉心忍着眼泪，应下了贵妃的请求。
皇上已许久都没来看过贵妃了，这是慧贵妃最后的心愿，茉心想自己无论怎样都要帮贵妃达成心愿。
养心殿外，茉心跪在地上求了许久，皇上都不愿意见她，只叫李玉劝她回去。
茉心心死如灰。
正在此时，一双绣着精美花纹的花盆底的宫鞋出现在茉心的视线里。
“淑贵妃。”
茉心强忍着膝盖的不适，重新跪倒在她身前。
“贵妃娘娘，求您救一救我家主子吧。”
云卿知道慧贵妃身子不好，在咸福宫养病。今见茉心这样声泪俱下便知不好。
“慧贵妃她的身子还好吗？”
茉心：“我们娘娘已经病入膏肓了，求贵妃娘娘看在人之将死的份上，帮一帮我们娘娘吧。”
云卿唏嘘起来，问：“怎么帮？”
“我们主儿想在临死前见一见皇上，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求贵妃娘娘，帮一帮我们主儿吧，别叫她带着遗憾离开……”
云卿劝走茉心后，便走进了皇上寝殿。
殿中，太医齐汝正跪在地上给皇上回话，见云卿过来，皇上便打发他走了。
“你来了。”皇上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来。
“四哥，你怎么了？”云卿问。
“太医刚刚对朕说，慧贵妃的身子不好了，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云卿叹了一口气：“臣妾刚刚在外面遇见茉心了。”
皇上抬头看了云卿一眼，苦笑道：“茉心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茉心见了臣妾，便跪在地上哭求，她希望臣妾劝一劝你，想要四哥去见慧贵妃最后一面。”
皇上问：“你也希望朕去见她吗？”
“慧贵妃所求并不过分。”云卿劝解着：“纵使她千错万错，您也并没有给她定罪，如今人之将死，皇上总要给她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吧。总不能让贵妃带着遗憾离去，那样也太可怜了些。”
“朕再想想吧。”皇上犹豫道。
得知慧贵妃要不行了，如懿打扮一新便带着惢心去了咸福宫。
“是皇上来了吗？”
听见外间传来响动之声，慧贵妃挣扎起身。
茉心：“主儿，是娴妃娘娘来看您了。”
听闻宿日的仇敌来访，慧贵妃不顾虚弱的身子，挣扎着坐起了身子。
“慧贵妃，本宫来看你了。”
如懿摸了摸自己戴着护甲的手，感叹着：“数月不见，贵妃憔悴许多。”
慧贵妃不岔：“娴妃也不比从前了，想来冷宫三年，倒叫你磨出了性子，你总算是不那么虚伪了。”
如懿是带着秘密来的，她见贵妃都要死了还这样牙尖嘴利，便笑着打量起她的手腕。
空了？怎么会？如懿胜券在握的眼中错愕一瞬。
她结巴道：“你的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