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姬明澈对此却毫无怀疑，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提议。
“爹爹，那回宫时，咱们也要悄悄地回去才行！”
“嗯，澈儿说得对。”
姬煜川满心宠溺，低头在儿子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俯身时，一缕清淡的桂花香蓦地钻入鼻尖，他不由问道。
“澈儿方才可是吃了什么？身上怎么这么香？”
姬明澈扬起小脸，语气也带着几分得意。
“是我自己选的桂花红枣糕，闻着香，吃着更甜，只是爹爹来晚了，都被我吃完了！”
“那咱们澈儿，现在就是个香香的小娃娃了。”
姬煜川失笑，又低头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亲，指腹还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耳垂。
姬明澈觉得有些痒，整个人都扑进了姬煜川的怀里，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
父子二人的亲昵仿若无人般，看得沈戾眼底都冒了丝血色，不是气的，是太羡慕了。
“父亲，八弟——”
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声，姬明澈立刻扭着小脑袋望去，一眼就瞧见了自家六哥的身影，他身后还跟着元宝。
姬明泽小跑着过来，气息微喘。
姬煜川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六子，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老六，这大晚上的，你怎会在此处？”
这话让姬明泽心头一紧，他可不能说，自己已经找了八弟足足大半个时辰。
两个时辰前，他刚得知八弟被司昭霆带去了兵部，当时就升起了警惕心。
八弟如今这么小，又满心信任司昭霆，万一那厮一时失控对八弟做了什么，可怎么好？
他火急火燎赶过去，却只听到净渊接走八弟的消息。
可提到净渊，他同样放不下心，净渊可是有过“前科”的。
为了确认八弟安全，他又折去皇宫问守门侍卫，得到的答复却是“小殿下午后出宫后，至今未归”。
这话让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果然，外人终究不可信！
他当即派人四处搜寻，自己也加入寻人队伍，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消息。
正准备回皇宫向父皇搬救兵，没成想一转身就看见了他们熟悉的身影。
可面对父皇的询问，他哪敢说实话？
八弟如今是太子，太子的行踪堪比天子行踪，他这般明目张胆地打听寻找，传出去难免落个“觊觎储位”的话柄。
他可不会给自己找这种不痛快。
不过眨眼间，姬明泽已换上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着答道。
“父亲，我就是带着元宝出来逛逛，没成想竟遇上你们了。”
“咱们不愧是一家人，走到哪都能凑到一块儿！”
“就是！”
姬明澈用力点头，脆生生道。
“一家人，就要一直在一起！”
如今在上京，姬明澈就只有六哥这一个亲兄弟。
大哥早在几年前就去了封地，平日里难得回京，唯有父皇的万寿节或是他的千秋节时，才会匆匆回来一趟。
比起常年不见的大哥，他自然是与日日能见面的六哥最是亲近，更何况他们幼时情谊也是大哥比不得的。
至于姬明泽为何至今未曾娶亲，说起来也与姬明澈有关。
按照规矩，皇子若是娶了正妃、诞下子嗣，便要前往自己的封地就藩。
姬明泽实在不想离开八弟，再加上这些年也没遇到合心意的姑娘，便索性一直孑然一身，也因此能留在上京。
姬煜川听了，淡淡“嗯”了一声，道。
“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去吃鸽子肉。”
姬明泽本就巴不得多些时间陪在八弟身边，闻言立刻喜上眉梢，忙躬身应道。
“儿子遵命！”
虽说他害怕父皇，可有八弟在，父皇也不会乱发脾气。
几人继续往前，沈戾与净渊分立两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方，一个身姿挺拔如松，一个步履沉静似禅。
姬明泽则凑在姬煜川身侧，正跟趴在肩头的姬明澈叽叽喳喳说着话。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伸手从腰间挂着的锦缎荷包里摸了摸，掏出个小巧物件，小心翼翼托在掌心。
“八弟，你看这个！”
“哇！”
姬明澈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眼睛瞬间亮了。
只见姬明泽掌心里，正“坐”着一只嫩棕色的小家伙，圆滚滚的身子，琥珀色的眼睛亮闪闪的，瞧着憨喜可爱。
“是小黄猫…”
“错！”
姬明泽笑着纠正，将手心里的东西放到姬明澈掌心。
“这是小老虎，又叫金老虎，可不是小猫，你看它额头上，还有淡淡的‘王’字呢！”
姬明澈的手太小，只能用两只小手轻轻捧着，模样很是小心翼翼，生怕给摔着了。
前方的动静落入沈戾眼中，他瞥了一眼那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又迅速垂下眸子。
不用细看也知道，又是实心金子打造的玩意儿，阿澈那欢喜的模样，显然是极喜欢的。
另一侧的净渊，指间的佛珠转得愈发快了些，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煜川抬手摸了摸儿子软乎乎的脑袋，眼底漾着无奈的笑意。
这孩子，不仅嘴馋，还格外偏爱金子，真不知是随了谁。
他早前听成德提过，澈儿在东宫特意设了个小内库，里面满满当当摆的全是各式金疙瘩，连银子都少见。
他倒好奇，这小家伙攒这么多金子，日后是想留着做什么。
姬明澈趴在姬煜川的肩头，两只小手捧着那只金老虎，仔细观看，小手指时不时碰一下冰凉光滑的虎身，嘴角都是笑意。
他满心都是掌心里的宝贝，却没察觉到，不远处的人群里，一道瘦小的身影正紧紧盯着他。
确切地说，是盯着他掌心里那只泛着金光的小老虎，眼神里满是掩不住的贪婪。
姬明泽看着八弟那高兴的小表情，眼底都是得意。
瞧瞧，除了他这个亲六哥，谁还能这么精准地摸透自家八弟的喜好？
“八弟，这是六哥特地给你留的，喜欢不？”
他外祖父近来又新铸了一批黄金小动物，一经面世就成了上京的抢手货，特意让人叫他过去，先挑些合他心意的。
他当时便存了私心，在满桌金灿灿的摆件里翻来拣去，特意把这只做工最精巧、模样最灵动的小老虎留了下来，送给八弟玩。
姬明澈用力点头。
“喜欢，六哥你真好。”
他想凑过去送上一个小奖励，头伸出去，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还被父皇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