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的寒风卷着沙砾掠过西漠边城的城楼，却吹不散街道上的暖意。
百姓们自发地站在道路两侧，手里捧着热茶和刚烤好的馕饼，看到明煜一行人的身影出现，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陛下万岁！”
“圣女千岁！”
“感谢三位王爷救了我们！”
苏清禾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望着外面的景象，眼眶微微发热。不过半月前，这里还是浊灵围城的炼狱，如今却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孩子们在人群中追逐打闹，牧民们赶着羊群从城外归来，连空气里都飘着烤羊肉的香气。
“清禾，下来走走吧。”明煜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他牵着双胞胎站在雪地里，承焕和焕儿正好奇地扯着牧民递来的红绸带，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灿烂。
苏清禾刚下车，就被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拦住。妇人扑通跪下，将孩子举过头顶：“圣女，您救救这孩子吧！他自从被浊灵吓着后，夜夜哭闹不止……”
苏清禾连忙扶起她，指尖的镜碴轻轻拂过孩子的额头。青光闪过，孩子瞬间停止了哭闹，咯咯地笑了起来。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围上来，却又懂事地保持着距离，只是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们。
“让让！西漠部族的使者来了！”
人群分开一条通路，十几个穿着兽皮袍的部族长老捧着个水晶匣子走来，为首的墨老（耶律焕在西漠的旧部）对着明煜和耶律焕深深鞠躬：“陛下，靖王，这是部族献上的‘雪山冰晶’，采自雪山之巅，能安神定魂，最适合给受伤的勇士和年幼的孩子用。”
水晶匣子打开，里面躺着十几块透明的冰晶，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隐约能看到冰晶里流动的细小光点。承焕和焕儿立刻被吸引，挣脱明煜的手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两块最小的冰晶，握在手里把玩。
“这冰晶……”苏清禾的盲视“看”到冰晶里蕴含着纯净的灵气，与镇灵镜的青光同源，“对宁将军的伤有好处。”
宁承焕被耶律焕扶着站在一旁，闻言虚弱地点点头。他的灵力还未恢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清亮了许多，玄甲的碎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就在此时，墨老突然对着耶律焕单膝跪地，身后的部族长老和牧民也跟着跪下一片：“我等西漠部族，恳请靖王殿下常驻西漠！您是沈氏后裔，是烛龙血脉，更是我们亲眼所见的英雄，只有您在，我们才安心！”
“王！请您留下！”
“靖王千岁！”
耶律焕愣住了，下意识看向明煜。明煜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西漠百姓的心意，你该接受。”
耶律焕深吸一口气，扶起墨老，声音带着郑重：“我耶律焕在此起誓，定会守护西漠，绝不让浊灵再越雷池一步！”
欢呼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热烈。承焕举着冰晶跑到耶律焕身边，奶声奶气地喊：“舅舅……王……”
耶律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接过墨老递来的部族王印（一枚雕刻着蛇形纹的玉印），正式成为西漠牧民认可的“王”。
傍晚的庆功宴设在边城的城主府，没有奢华的菜肴，只有牧民们带来的烤全羊、马奶酒和热腾腾的手抓饭。宁承焕喝了两口马奶酒，就有些支撑不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的伤需要静养。”明煜给他披上披风，“回皇城后，朕让太医院的院判给你诊治，至少要休养半年才能动武。”
宁承焕摇头：“皇城太吵，不适合养伤。我想……留在边城的军寨，那里清静，还能帮着训练新兵。”
耶律焕放下酒杯，突然开口：“陛下，臣有个提议。”他看向明煜和宁承焕，“西漠刚经历大战，边防空虚，不如实行‘三王轮值’——臣常驻西漠，处理部族事务；宁将军在边城军寨养伤，顺便镇守；陛下坐镇皇城，统筹全局。每三年轮换一次，既能巩固边防，又能让我们兄弟三人各展所长。”
明煜沉吟片刻，龙涎香在指尖轻轻跳动：“这个主意好。三王共治本就是为了天下安定，轮值制度能让我们更了解各地的情况。只是……耶律，你真的愿意放弃皇城的安逸，留在这风沙之地？”
“这里有需要我的人。”耶律焕看向窗外，牧民们正在篝火旁跳舞，歌声远远传来，“而且，沈氏的根在这里，我留下，也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宁承焕立刻表示赞同：“臣也觉得可行。等臣的伤好了，就去巡查西漠各部，绘制详细的舆图，让轮值的兄弟能更快上手。”
“就这么定了。”明煜举起酒杯，与他们轻轻一碰，“从今日起，实行三王轮值，西漠、边城、皇城，三位一体，再无破绽。”
苏清禾看着他们，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这三个血脉相连的兄弟，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不是争夺，而是守护；不是猜忌，而是信任。
承焕和焕儿拿着冰晶跑过来，献宝似的举到苏清禾面前：“娘……亮……”
苏清禾低头一看，突然愣住——两块冰晶在孩子们的掌心发出柔和的光，光里竟浮现出模糊的纹路，像是一张地图！地图上不仅有中原和西漠的轮廓，还在东边的大海里，画着几个小小的岛屿，岛屿上标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明煜凑过来，眼神骤然锐利，“未来的地图？”
耶律焕和宁承焕也围过来看，冰晶里的地图渐渐清晰，连岛屿上的山脉河流都隐约可见。墨老好奇地探头，看到那些岛屿，突然惊呼：“老祖宗的传说里提过！东边的大海之外有‘蓬莱岛’，岛上有能让人灵力大增的仙草，只是从来没人找到过……”
“不仅有蓬莱岛。”苏清禾的盲视穿透冰晶，“看这里，还有标注‘归墟’的地方，与古籍里记载的‘浊灵之源’方位吻合。”
孩子们似乎觉得好玩，小手在冰晶上拍打着。随着他们的动作，地图突然消失，冰晶又恢复了透明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这冰晶不简单。”明煜将冰晶从孩子们手里拿过来，小心地放回水晶匣，“看来雪山不仅给了我们安神的宝物，还留下了新的线索。”
耶律焕若有所思：“难道与镇灵镜最后那句‘千年之后，新双生归来’有关？这些岛屿，或许就是未来的战场？”
“不管是什么，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明煜将水晶匣交给苏清禾，“先收好吧，等回了皇城，让钦天监的人好好研究。”
夜色渐深，边城的篝火却越烧越旺。牧民们围着他们唱起了古老的歌谣，歌声里讲述着英雄的故事，讲述着和平的珍贵。承焕和焕儿在人群中跑来跑去，手里的红绸带飘在空中，像两团跳动的火焰。
宁承焕靠在椅背上，听着歌谣，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耶律焕和墨老讨论着西漠的春耕计划，声音里充满了干劲。明煜握着苏清禾的手，望着窗外的星空，龙涎香在两人周身凝成温暖的光罩。
“该启程回皇城了。”明煜轻声说，“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做——昭告天下沈氏的冤屈，恢复守镜人的荣誉，还有……准备三王轮值的文书。”
苏清禾点头，目光落在水晶匣上。冰晶里的未来地图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埋下了新的期待——或许千年之后的挑战会很艰难，但只要这份携手同行的信念还在，只要三王共治的格局不变，无论面对什么，他们的后代都能像今天这样，笑着迎接。
小寒的月光洒在边城的街道上，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马车上，双胞胎已经在冰晶的安神作用下熟睡，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两块神奇的冰晶。
明煜掀起车帘，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充满生机的边城，又看了看身边含笑的苏清禾，突然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班师回朝，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