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地答应了苏鸣的请求后,铁牛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他猛地扭头冲着门口一个守卫队长怒吼道:“听到了吗?按她刚才说的做,找教医来给这叛徒处理伤口,还有,别忘了给他提供干净的食物和水,要是他死了,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是,长老!”守卫队长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应下。
一众守卫低垂着头,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他们今天这是看到了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铁牛长老,居然……向一个小丫头屈服了?
有些人对铁牛的软弱感到不满,觉得长老威严扫地,有人则暗自惊疑,这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脾气火爆的铁牛长老一而再地退让?
难道……传闻是真的,她真的是内定的下一任圣女候选人? 这个念头在一些心思活络的守卫脑中升起。
如果真是这样,那牢里这个叛徒薛虎,不仅不能让他死,还得好好照顾才行,毕竟这可是未来圣女亲口要保的人,现在结个善缘,将来或许能攀上高枝!
一时间,地牢内的护卫们心怀鬼胎,看向薛虎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但无论如何,保住薛虎的命成了他们此刻最紧要的任务。
苏鸣不再多看脸色铁青的铁牛一眼,最后对牢笼中的薛虎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保重,然后毅然转身,跟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铁牛走出了阴暗的地牢。
苏鸣心中稍定,有了铁牛当众的威胁,那些守卫短期内绝不敢再对薛虎大叔下死手,甚至为了讨好她这个可能的圣女,还会提供基本的治疗。
但这终究是饮鸩止渴,她现在所得来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沙土上的堡垒,稍有不慎就会被一阵沙暴吹毁,自己眼下最大的生死关,是即将到来的第二次兽神药剂实验,只有她成功度过了实验才能够彻底保住薛虎的性命。
苏鸣下意识的把结局朝着坏的方向去想,如果她失败了…… 失败,就意味着死亡,或者她也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届时,哥哥将彻底失去存活的希望,只能在痛苦中消亡,而刚刚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的薛虎大叔,也会立刻被拖出去承受更残酷的折磨至死;
而她自己,所有的挣扎和坚持,都将化为乌有……还有林默哥哥,那个在孤儿院给予她温暖和鼓励的少年,她再也无法实现与他重逢的约定了……
我不能失败,绝对不行!
她用力攥紧拳头,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直到渗出鲜血来,她才松手,好像此刻唯有疼痛才能驱散她内心的恐惧。
她必须成功,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向上爬!
从地牢出来后,苏鸣被铁牛沉默地领着,穿过灯火幽暗的通道。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合金大门前,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几个隐蔽的观察窗。
看到这扇熟悉的大门,苏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就是这里……那个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魔窟,她曾不止一次被带到这里,在这里她亲眼见过许多和她一样被掳来的孩子,进去时还带着惊恐的哭喊,出来时却已是一具具冰冷扭曲,甚至不成人形的尸体……
他们最终都成了实验记录上一个个冰冷的失败数据,或是被丢弃,或是成为了某些更可怕实验的材料。
“人我带到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铁牛沉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通道的死寂,也将苏鸣从恐怖的回忆中拉扯出来。
大门前,两名穿着无菌白色化工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像打量物品一样扫过苏鸣。
其中一人冷漠的说道“嗯,人我们收到了,铁牛长老,你可以走了,再往前就是实验区,闲人勿进。”
铁牛哼了一声,深深看了苏鸣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去,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中渐行渐远。
苏鸣则被那两名白大褂一左一右护送着,踏入了那道合金大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刺眼的无影灯取代了地牢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惨白的光,两侧排列着各种闪烁着指示灯的精密仪器,粗大的电缆和软管像蟒蛇般蜿蜒在地面或悬挂在头顶。
一些透明的容器里,浸泡着难以名状的器官或组织碎片,勾勒出这里曾进行过的无数丧心病狂的实验。
周围的景象不断与她记忆中最恐惧的片段重叠,让她的胃部一阵翻搅。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冷静,苏鸣,冷静下来! 她在心中拼命对自己呐喊鼓舞,林默哥哥说过,我不是灾星,我是能带来希望的人!
他说我能做到……我就一定要做到,为了哥哥,为了薛虎大叔,也为了……再次见到他,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在脑海中反复说着这股强大的信念,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强行将翻涌的恐惧压回心底。
白大褂指向房间中央那个布满束缚带和接口的金属实验台,冰冷的说道:“趟上去。”
苏鸣刚躺下,冰冷的金属触感就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不等她适应过来,下一秒,咔哒几声脆响,她的手腕,脚踝乃至腰部都被特制的金属镣铐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让她的身体瞬间颤抖起来,这是应激反应,她又想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
感受着头顶昏黄灯光带来的眩晕感,苏鸣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真的好讨厌这种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无力感,她不想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她紧紧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眼中所有的恐惧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哥哥,希望你能保佑我,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无论变成什么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成为异兽教的圣女,只有站在他们权力的最高处,我才能掌握足够的力量,才能救你,才能……彻底毁了这个人间地狱!
一个研究员的冰冷声音打破了苏鸣的思绪“准备就绪,开始注射第二次兽神药剂,基础序列。”
瞬间,整个实验室如同精密的仪器般运转起来。
有人一边操作仪器,一边难掩兴奋地低语:“总算能继续了,这几个月抓来的材料质量太差了,居然连第一次药剂的基础侵蚀都扛不住,简直是白白浪费资源,还是这个小女孩好啊,她是我们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完美吸收初次药剂的个体,上次听说她跑了,我可是惋惜了好一阵呢,不过,自己一个人,腿再长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没错,”旁边有人附和,眼神中闪烁疯狂“她的细胞活性和兼容性简直是奇迹,我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基底,简直是为兽神药剂量身打造的容器!”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第二次药剂的反应数据了,哪怕没有成功,只是见证整个实验过程也将是载入史册的突破!”
在这些疯子般的议论声中,苏鸣感到手臂脖颈等处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研究员们动作熟练地在她身上连接了数十根细小的管线,另一端连接着周围那些不断跳动着数据的屏幕。
同时,更多的针头刺入她的血管,冰凉带着奇异躁动感的药剂,开始一点点被推入她的体内。
起初是冰冷,但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全身!
那感觉,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血管里流动,又像是千万只毒虫在啃噬她的骨髓,撕扯她的神经!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坚固的实验台随之发出沉闷的震动声。
“呃啊——!”她终于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
仪器屏幕上,她的心率、血压、脑波等数据如同失控的野马疯狂跳动飙升,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可是如此急促的警报声不仅没有让研究员们担忧,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一个个紧张地记录着数据,同时调整着更多不同颜色药剂的注射速率。
很快,苏鸣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紧接着,细密的如同鳞片般的纹路在她手臂和颈侧若隐若现。
她的指甲开始变长,瞳孔在痛苦中收缩,时而闪过一抹非人的琥珀色光泽。
她的身体在人类与某种未知形态的边缘剧烈挣扎扭曲,承受着基因层面被强行撕裂,重组的极致痛苦。
实验过程漫长而残酷,仿佛永无止境。
苏鸣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浪潮中剧烈沉浮,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也远远低估了第二次药剂的强度,哪怕她拥有完美吸收初次药剂的基础,这次的能量冲击和基因侵蚀却是远超以往,这能量几乎要彻底摧毁她的意志和肉体。
极致的痛苦如同无数把锉刀,反复碾磨着她的灵魂,好几次她都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拖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她即将意识沉沦的刹那——
哥哥温暖的笑容……薛虎大叔决绝的眼神……林默哥哥在星空下对她说你不是灾星……孤儿院里短暂的欢声笑语……
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星辰,硬生生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对亲人的眷恋以及对异兽教刻骨的仇恨,化作了最顽强的意志支撑着她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我不能死,我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在她快要扛不住 ,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彻底消散在世间时,一股温润而强大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她身体的最深处爆发出来!
这是……?
意识即将彻底昏迷的苏鸣感到一丝惊讶,这股银色力量,在她第一次实验后就隐约存在,她曾经尝试过无数次去使用,可是那股力量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让她无法感知和调动,没想到,在她生命垂危的绝境中,它竟自行苏醒了!
银色能量所过之处,狂暴的兽神药剂能量似乎遇到了某种天敌,被强行约束梳理,甚至……开始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与她的细胞融合!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展开了最后的碰撞与交融。
下一秒,巨大的能量冲击和精神的极度透支,让苏鸣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昏迷后,实验室内的所有仪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长鸣,那些原本疯狂跳动的数据,在经历了一阵极致的混乱后,开始趋向于一个稳定而强大的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