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脉号驶离无名岛三日,海面上的湿润气息渐渐被干燥的热风取代。罗盘指针指向的西方,地平线已泛起赭黄色,那是连绵的沙丘,沙丘边缘偶尔闪过银紫色的雷光,却不见半分草木的影子。
“这地方连风都带着沙砾,”赵凯用土锤挡开迎面而来的沙暴,土纹在船身周围凝成层护盾,“雷气散得快,木气更是稀薄,怎么种活草?”
雷耳狼趴在甲板上,吐着舌头喘气,耳尖的雷纹黯淡了许多。沈师妹将雷灵草汁抹在它的鼻尖,狼鼻动了动,突然对着沙丘深处低吼——那里的雷光虽然微弱,却带着种熟悉的频率,像是雷木籽破土时的震颤。
“有雷木双气的痕迹!”她惊喜地指着沙暴缝隙,“只是被厚厚的沙层盖住了,得找到藏在底下的根。”
林风转动舵盘,引航印与双脉号的灵脉相连,船身缓缓降落在片相对平缓的沙丘上。刚触地,沙面就泛起细密的涟漪,无数沙粒顺着船底的纹路往上爬,像是在试探外来的气息。
阿芷举着雷莲牌跳下船,牌面的光络刚触到沙地,就听到“滋滋”的声响,沙粒竟被光络凝成小小的晶珠,珠内裹着丝极细的绿芽。“你看!”小姑娘捧着晶珠,“木气被沙子困住了,雷气在旁边守着,像在等谁来帮忙。”
王小虎的龙纹剑插入沙地,剑身上的龙影顺着沙层往下钻,片刻后猛地抽出,剑穗上的红果沾着些灰褐色的根须,根须上还缠着银紫色的雷丝。“是雷木藤的根!”少年兴奋地喊道,“埋在沙下三丈深,还活着!”
林风的引航印突然发烫,光络顺着沙面蔓延,在沙丘上织出张巨大的网。网面收紧时,沙层下传来沉闷的震动,成片的沙粒被掀开,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雷木藤——藤身已被风沙磨得干枯,却仍有微弱的光络在流转,每根藤须末端都顶着颗小小的沙晶,晶内藏着待发的嫩芽。
“这些藤是被人刻意埋在这里的。”老谷主抚摸着藤身的刻痕,那是两生谷特有的“护灵纹”,“像是……当年的守护者留下的,想用藤根锁住沙下的雷脉,可惜木气不足,没能撑住。”
沈师妹取出无名岛带来的双脉泉水,顺着藤根浇灌下去。奇迹发生了,干枯的藤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绿意,银紫色的雷丝顺着水流蔓延,在沙地上画出幅巨大的阵图——正是雷木共生阵,只是阵眼处缺了枚核心的雷木籽。
“阵眼在那边!”阿芷突然指着沙丘最高处,那里的雷光最密集,沙面偶尔会鼓起个小包,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
众人跟着雷耳狼往沙丘顶爬,沙砾在脚下不断滑动,赵凯用土雷在身后炸出条固定的沙阶,土纹与雷木藤的根须相连,竟让沙阶长出层薄薄的绿苔,踩上去不再打滑。
沙丘顶果然有个凸起的沙包,沙包里裹着块半露的雷纹石,石上刻着行模糊的字:“沙掩雷芽,待水则生。”石缝里嵌着颗干瘪的种子,正是雷木籽,只是外壳已被风沙侵蚀得布满裂痕。
“这是最后颗籽了。”林风小心翼翼地取出种子,引航印的光络轻轻包裹住它,“得用双脉泉的水和双脉号的灵脉一起催发,才能让它在沙里扎根。”
王小虎将龙纹剑插在雷纹石旁,剑身上的金雷顺着石纹注入种子;沈师妹将双脉泉水滴在种子上,木灵力与雷气交织,在沙面凝成个小小的水洼;赵凯用土雷在周围布下防风阵,土纹与雷木藤的根须缠成圈,将阵眼护在中央。
阿芷举起雷莲牌,牌面的共生契与雷纹石共鸣,石上的字迹突然亮起,化作道光柱直冲云霄。沙海深处传来轰鸣,被雷木藤锁住的雷脉终于苏醒,银紫色的雷光顺着藤根往阵眼汇聚,与水洼里的木气相撞,爆出漫天光点。
林风将雷木籽放入水洼,引航印的光络与光点相融,种子外壳“咔嚓”裂开,吐出银绿相间的嫩芽。嫩芽接触到雷光与木气的瞬间,突然疯长,藤条顺着沙丘往下爬,所过之处,沙粒被凝成晶珠,晶珠里的绿芽纷纷破土,转眼间就织成片绿色的网,将沙丘覆盖在其中。
沙暴渐渐平息,阳光透过绿网洒下,在沙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雷木藤上开出了小小的雷莲,花瓣上的沙晶折射着阳光,像无数颗流动的星星。沙丘边缘,被绿网困住的沙粒开始风化,化作肥沃的土壤,竟有新的草籽在土里发芽。
雷耳狼在绿网间奔跑,踩过的地方冒出成片的雷灵草,草叶上的雷纹与藤叶的脉络相连,将沙下的雷脉与地上的木气织成完整的循环。“原来不是沙漠留不住草木,”沈师妹摘下片带着沙晶的雷莲叶,“是缺了能让雷木一起扎根的法子。”
老谷主望着沙丘顶的雷纹石,石上的字迹旁,新的藤须正爬出一行字:“风过沙平,绿蔓承脉。”与两生谷、无名岛的石碑遥相呼应,凑齐了完整的传承箴言。
阿芷将雷莲牌插在阵眼处,牌面的光络与绿网共鸣,在沙海上空织出朵巨大的雷莲,莲心处的光点正指向更远的西方——那里有片被冰雪覆盖的山脉,光点在冰雪中闪烁,像极了雷木籽的微光。
“下一站,该去给雪山添点会发热的花了。”林风望着西方的光点,引航印与双脉号的灵脉共振,船身周围的绿藤自动退开,露出通往新征程的路。
双脉号驶离沙海时,雷木藤往船尾伸出长长的枝条,像在为他们送行。藤叶摩擦的声音里,混着沙粒结晶的轻响,与船帆的光络一起,谱写出新的乐章,顺着西风,飘向了冰雪覆盖的远方。
甲板上,赵凯用沙晶雕刻雷莲,晶内的绿芽顺着刻痕生长,将雕像变成了活的艺术品;王小虎的龙纹剑上沾着沙粒,剑影掠过之处,沙粒化作新的雷灵草籽;阿芷将雷莲牌的光络与藤条相连,牌面映出雪山的轮廓,山顶处,竟有朵巨大的冰莲在雷光中绽放。
林风转动舵盘,双脉号的航迹在沙海上划出银绿色的弧线,与新生的绿网相连,像在荒芜与生机之间,架起了座永恒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