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之危急,已至毫发之间!寻常医师,哪怕判断出中毒,面对如此复杂的混合毒素和急性症状,恐怕也束手无策。
但田作荣不同。他身负的不仅是这个时代的医术,更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经过系统归纳和无数先辈验证的医学理论精华,以及对人体奥秘更深层次的理解。
“毒素凶猛,必须先通气道,再论其他!否则一切休谈!”
心念电转,手下如风。针囊中那根三寸金针再次落入指间,他凝神静气,体内那虽不算雄厚却异常精纯的木属性元炁(注:可设定其家传功法属性,与生机、治疗相契合)缓缓流转,汇聚于指尖,透过金针,微芒隐现。
“天突穴,乃阴维、任脉之会,主通利气道、宣肺降逆!” 指尖轻按,确定位置,避开血管,金针快、稳、准地刺入! 一丝温和而充满生机的元炁,如同最灵巧的钥匙,精准地注入穴位,轻轻“撬动”那几乎完全痉挛闭塞的喉关。
小女孩身体无意识地微微一颤。
“廉泉穴,同样是阴维、任脉之会,利喉舒舌,开音解噤!” 第二针紧随而至,毫厘不差! 两针刺下,如同在坚固的堤坝上打开了两个细微的缺口。田作荣屏息凝神,以指腹轻抵针尾,元炁如丝如缕,持续不断地输送,温和地刺激穴位功能,对抗着毒素造成的强烈痉挛和水肿。
然而,堵塞太过严重。那微弱的“嗬嗬”声虽稍有减缓,但小女孩胸口的起伏依旧微弱得令人心焦,面色青紫未退。
“不够!”田作荣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采取辅助措施。他左手掌心暗运一股柔劲,小心地将小女孩扶起呈半坐位,使其气道尽量打开。右掌则运起巧劲,不轻不重,连续拍击其背部“肺俞”、“风门”、“厥阴俞”等穴位附近。
啪、啪、啪。 声音沉闷而富有节奏。这不是胡乱拍打,每一掌都蕴含着他对人体结构的深刻理解,力道直透皮下,却又不伤及稚嫩的脏腑,旨在震荡其凝滞的气血,松动那壅塞的痰涎淤毒,辅助金针疏通气机。
“水!药!”他语速飞快,不容置疑。
一旁的美妇人早已将全部希望系于这突然出现的年轻医师身上,闻言几乎是本能地将水囊和之前田作荣给出的白玉药瓶递过去,手依旧抖得厉害。
田作荣拔开瓶塞,将少许淡黄色药粉倒入瓶盖——量必须精准,孩童体弱,过量反而成害。他用少量清水化开,药粉遇水,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清凉草木香气,微微带着一丝苦味。
“帮我稳住她。” 美妇人连忙用颤抖的手小心地、极其轻柔地捏开女儿的牙关。那小小的嘴唇已然绀紫,看的人心头发紧。
田作荣眼神专注至极,将瓶盖中那一点点堪称救命的药液,极其缓慢地、一滴一滴地滴入小女孩口中。同时,他左手再次轻抚其喉部,一丝微不可察的元炁透入,如同最耐心的引导者,帮助那药液得以顺利咽下,而非滞留在早已麻痹的咽喉。
这“解毒散”乃是他根据古方改良而成,用了数种具有广谱解毒、清热凉血、舒缓神经效用的药材,经特殊手法炮制研磨而成。虽不能立刻化解所有未知混合毒素,但足以中和部分毒性,缓解症状,为后续治疗争取最宝贵的时间!
药液入腹,结合金针疏通的微弱效果,以及拍背震荡的辅助,几重作用下——
“咳…呃…” 一声极其微弱、细若游丝,却清晰无比的呛咳声,猛地从小女孩喉咙深处挣扎出来!
仿佛一道微光刺破了浓重的黑暗!
紧接着,在赵晟和美妇人几乎窒息的目光注视下,小女孩那可怕的青紫色脸颊,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一丝死寂的灰败!虽然依旧苍白得吓人,但那抹骇人的绀紫正在变淡!更重要的是,她那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陡然变得明显了一些,鼻腔和微微张开的唇间,终于有了虽然细微却持续的气流进出!
最致命的窒息关卡,终于被强行撬开了一丝缝隙!
“欣儿!”美妇人再也忍不住,低呼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却是喜悦与希望之泪。她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小手,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一直分心关注这边的赵晟,听到那声微弱的咳嗽,用眼角余光瞥见女儿胸口那虽然微弱却真实的起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感激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紧张和疲惫,虎目瞬间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猛地挥剑,格开一名黑衣人的偷袭,嘶声大吼,声音却因激动而有些变调:“多谢先生!赵晟永世不忘此恩!”
田作荣却丝毫不敢放松,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他指尖依旧搭在小女孩的腕脉上,仔细感知着其体内气血和毒素的变化。
“气道虽暂通,但毒素未清,仍在侵蚀心脉和神经。”他沉声道,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却是在陈述最关键的事实,“我的解毒散只能暂时压制、中和部分毒性,若不能尽快彻底清毒,一旦毒性反扑或是引发其他并发症,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依旧激烈的战局。田武田勇虽勇猛,两人联手堪堪挡住那名武士巅峰的黑衣头领,但其他黑衣人依旧悍不畏死地试图冲击马车。赵家剩余的护卫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一股意志支撑。时间,依旧紧迫!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找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施救!”田作荣心中暗道,目光再次落回小女孩身上。他从针囊中又取出一根稍短的金针,小心地刺入她鼻下的“人中穴”,并以极轻柔的手法捻动针尾,进一步刺激其神志,吊住那口微弱的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缓了一口气,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的胜利,是从阎王爷手中硬生生抢回了一点点时间。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他看着小女孩那依旧苍白却终于有了一丝生气的脸,眼神沉静。医者之道,便是如此,与天争命,与无常赛跑。而他,绝不会轻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