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鹏举经过多次实战试用,认定轰天炮对固定工事、密集阵地的破坏效果显着,尤其适合突破村落、巷战据点。
轰天炮发射阵地易构筑,常于夜间隐蔽突然齐射,敌军难以反击。
淮海战役中使用的“没良心炮”(正式名称为飞雷炮或炸药抛射筒)是一种极具创造性的野战武器,一种简易的炸药包抛射装置,属于战争中的应急发明。敌军首次遭遇这种“土炮”,其威力远超普通迫击炮,引发恐慌。
当时,采用汽油桶、粗钢管或木质圆筒作为炮管,炮管内壁以铁箍加固。
发射药选用黑火药或缴获的炸药,放置于筒底。点燃发射药后,可抛射出用麻布、稻草包裹的炸药包(通常重10-30公斤),炸药包带有稳定尾翼,采用导火索或电发火。
钟鹏举自行创制的“轰天炮”仿自“没良心炮”,改用精钢打造炮管,基本解决了易炸膛的问题。
在实战使用过程中,为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精度问题,逐渐采用铸铁或青铜铸造标准弹壳,统一弹体重量(如25斤火药规格),避免因弹体不规则、布包和陶罐外形不标准而导致重心偏移。
预制破片,即在弹壳内预先埋入碎铁、铁钉和瓷片,使爆炸后破片分布更为均匀。
改进引信,采用木管或竹管制作延时引信,统一引信长度,确保炮弹在空中爆炸。
在炮管上加装简易角度标尺,固定发射角度(如30°、45°、60°)。
实现装药定量,使用标准药勺装药,保证每次装药量一致,避免因每次装药量和压实度不同而导致弹丸初速存在差异。
加长炮管,防止发射药(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火药燃气作用时间短,使弹丸能够获得更充分的加速。
固定炮架,利用木架或土堆固定炮管,减少后坐位移。
尽管轰天炮精度欠佳,但覆盖面积较大。通过战术应用以及技术改良,能够大幅提升其实战效果。
轰天炮的精髓不是“精确打击”,而是“面杀伤”和“心理震慑”。
轰天炮发射的炸药包落点散布大是缺点,也是优点。
对付密集步兵:瞄准人群中心,落点散布20-30步,靠破片和冲击波杀伤。
打击攻城器械:对准攻城塔、冲车等大型目标,无需精确命中,靠爆炸掀翻。
封锁通道:封锁城门、吊桥、马道等狭窄区域,形成“死亡地带”。
由于炸药包装药量大,爆炸产生超压冲击波,可导致震塌土木工事、地堡。掀翻轻型车辆、火炮。对人员造成严重内脏震伤(外表无明显伤口,但心肺破裂致死)。
炸药包内常填充碎铁、石子、陶瓷片,形成范围破片,杀伤暴露人员。
爆炸声如闷雷,火光冲天,对敌军士气打击极大。
荆州守军根据钟鹏举指定的轰天炮连守城指南,现在守城部队使用轰天的战术就是:
射击流程标准化。
三炮齐射,每次3门炮同时射击同一目标,靠数量弥补精度;
试射修正,第一发试射,观察落点后调整角度;
固定阵地:预先标定射击诸元(如“城门外100步,仰角45°”)。
轰天炮连十二门的兵力部署就是:
针对攻城塔(100步左右)等目标,部署3门,射角30°,使用标准发射药,战术目的集火摧毁,靠爆炸掀翻;
针对云梯集群等目标,部署3门,射角45°,使用减装发射药,战术目的面杀伤攀爬士兵;
针对城下集结地,部署4门,射角60°,使用标准发射药,战术目的迟滞后续梯队;
针对城门封锁,部署2门,射角30°使用增装发射药,战术目的防止冲车靠近。
一个轰天炮连的战术关键就是不要追求“一炮杀伤一个”,而要追求“一炮杀伤一片”。12门炮持续轰击,即使只有30%命中率,也能有效压制梁军攻势。配合投雷、弓弩、滚木礌石,形成立体防御。
钟鹏举要求防守时不必纠结于“精度差”,而应通过标准化生产+战术集群应用,将轰天炮打造成“面杀伤+心理战”的利器。
在江陵守城战中,一个城门部署10-15门轰天炮持续轰击(实战中做不到,炮歇期间,敌军能够以十几息时间冲过百米距离),足以让梁军王晏球的攻城部队吃尽苦头。
因为即使轰天炮的精度依然有限。
射程100步距离:炸药包落点散布约20-30步;
射程200步距离:炸药包落点散布约50-80步。
但这已经足够。因为:
梁军攻城时,兵力必然会呈现密集态势。理论上,一万梁军会配备280-350架梯具,以此展开“饱和攻击”,确保每个梯队在正面都能形成足够的压力。江陵城墙的西门进攻面长度约为500米(一里),需每隔3-5米就部署一架云梯,从而形成密集的攻击波次发起进攻。
攻城塔、冲车目标大(宽3-5丈)。
心理震慑远大于实际杀伤。
西门西南段城墙拐角。
当正面攻城塔火起、炮鸣之时,这里依然安静。
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的残部——实际上还剩千余人,且多数带伤——似乎被远处的变故惊住,攻势一缓。
就在这时,城墙拐角内侧的马道阴影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放!”
三百弓弩手从两侧藏兵洞中同时现身。
左侧一百五十人用连弩,右侧一百五十人用强弓。连弩在十息内射出三轮,每弩三矢,共计一千三百五十支箭,如金属风暴般覆盖拐角外侧的云梯区域。强弓抛射,木羽箭从天而降,专射云梯后半段正在攀爬的士兵。
这是一场屠杀。
第二梯队的50架云梯兵(另五十架在正面),原本以为这里是守军防御薄弱处,正争先恐后攀爬。突然遭受来自两侧、几乎零距离的交叉射击,毫无防备。
最前排的数十人如割草般倒下。中间攀爬的士兵被上方落下的箭矢射穿肩背、头颅。后面等着攀爬的部队暴露在箭雨下,盾牌只能护住正面,侧面、头顶毫无遮掩。
惨叫声、坠地声、箭矢入肉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喊杀。
短短二十息,攀附在西南拐角百架云梯上(第一梯队在此有五十架)的近三百名梁军,非死即伤。云梯下聚集的后续部队伤亡过半,余者惊恐后退,互相践踏。
“出击!”
埋伏在拐角城墙后的两百守军重步兵杀出。他们不是防守,而是反冲锋,沿着城墙马道,将残存的梁军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攻上来的两百重甲兵彻底碾碎,然后夺回了拐角外侧的城墙控制权。
西南拐角——王晏球预想的主攻方向、内应开门的关键点——在不到五十息内,易手。
现在,只剩下正面。
双方的前膛炮和霹雳车正展开激烈对攻。王晏球虽急于求成,但并非毫无益处——换来第三第四梯队百架霹雳车全线压上。
这百架霹雳车发射的石弹,极大程度地消耗着荆州守军的炮弹和兵员,使得荆州军的火炮只能集中对付重型云梯车、冲车和霹雳车,无暇应对轻型云梯的攻势。
倘若荆州守军的轰天炮未曾横空出世,荆州西门恐怕早已沦陷。
现在第二梯队剩下来的七座攻城分成三路逼近西门正门。
最左侧两座真塔,已抵近城墙三十步。塔内士兵显然看到了右侧诱饵塔的覆灭、听到了后方梯队遭遇轰天炮轰击的混乱,但他们没有退路——塔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中间三座塔也进入三十步,箭雨更急。
王国强看着那五座塔,表情平静。
“将军,要开炮打吗?”副将激动地问。刚才的连番得手,让他信心大增。
“不急。”王国强摇头,“让它们再近点。”
“再近?吊桥就要——”
“我要的,就是吊桥放下。”
副将愣住。
王国强指着那两座真塔说道:“你瞧,塔体三层的射击孔后,并非弓箭手,而是重甲兵。他们正憋着一股劲儿,欲雪前耻。
咱们剩下的28门前膛炮(有10门炮没有炮手了),根本抽不出多余的来。倘若强行抽调,一旦让敌军的霹雳车占了上风,咱们就连操控火炮的炮手都没了。
即便当下用火炮轰击,塔或许会坍塌,可里面的人会逃出来,化作散兵游勇,届时更难以清剿。”
“那投雷和猛火油龙……”
“我们的炮弹是足够的,但现在投雷和油料还没有运上来,想必敌军最后隐藏的地道已经挖通,瓮城内已经发生战斗了。即使运上来,也要留下来对付敌军的第三和第四梯队的云梯攻势。他们剩下的四千人,只是被轰天炮消灭了数百而已。”
“放他们上来。”王国强眼神冰冷,“让吊桥放下,让他们的人冲出来——堵在吊桥上或城墙上,然后,切断后路,关起门来打。”
“可这太险了!万一堵不住——”
“所以,”王国强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一队人,“该你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