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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长安城巍峨的轮廓在星光下寂静矗立。

皇城内苑深处,几盏孤灯在重檐殿角摇曳,映照着东宫高墙下一条几乎被荒草掩埋的狭窄通道。

“咔哒”一声轻响,一块不起眼的宫墙基石被无声移开,露出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洞口。

太子李承乾身着毫无纹饰的深青色圆领窄袖袍,动作利落地从洞口钻出,沾染了些许尘土的俊朗面容上毫无白日的温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般的锐利。

他身后,薛仁贵高大的身影紧跟着挤出,那身寻常武官的褐色缺胯袍下,肌肉虬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右手习惯性地虚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一双锐目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死寂的黑暗。

“殿下,小心脚下。”

薛仁贵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吹散。

他侧身半步,将李承乾护在身后阴影里,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前方高低错落的灌木丛和远处官道模糊的暗影。

“无妨。”

李承乾声音平稳,但脚下却踩碎了半截枯枝,那突兀的“咔嚓”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

远处官道上,一队巡夜金吾卫模糊的灯笼光影恰好晃过。

薛仁贵瞳孔骤然收缩,闪电般出手,一把捂住李承乾的嘴,将他整个人猛地向后拖入墙根最浓重的阴影里。

两人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宫墙,屏住呼吸。

沉重的皮靴踏地声和铠甲叶片摩擦的哗啦声由远及近,灯笼的光晕在几步之外的地面上晃动,最终又渐渐远去,没入另一片黑暗。

冷汗几乎浸湿李承乾的内衫,薛仁贵这才缓缓松开手,掌心同样一片冰凉湿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惊悸。

李承乾深吸一口带着苔藓和泥土气息的冰冷夜气,不再言语,只朝薛仁贵递去一个眼神——继续!

他们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魅影,借助沿途树木和残垣断壁的掩护,专拣荒僻小径疾行。

薛仁贵在前引路探察,身形矫健,每每在险要处或可能有视线窥伺的路口提前停下,以手势示意李承乾暂避。

路途中几次遭遇零星灯火与人声,都被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或潜伏静待其远离。

直到远离长安城墙足有十余里,前方一片倚着山势的庞大庄院轮廓才在稀疏星光下浮现。

庄院背靠着一道陡峭的灰色断崖,断崖下隐约传来隆隆水声,像是被山势束缚住的闷雷。

薛仁贵发出一声刻意压抑、如同夜枭般的短促鸣叫。

片刻,紧闭的厚重庄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精悍的庄丁探出头,警惕地打量了一下,看清薛仁贵的脸后,才迅速将门拉开更大些。

薛仁贵侧身护着李承乾闪入门内,沉重的木门旋即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荒野与黑暗。

“殿下!”

薛仁贵终于稍稍松弛了绷紧的脊背,引着李承乾穿过深夜中寂静无声的前院和几重房舍,直奔庄园最深处。

沿途守卫皆是薛仁贵一手挑选的心腹悍卒,见到二人,都沉默地单膝点地行礼。

最终,他们停在一排倚着陡峭山壁建造的巨大石屋前。

石屋后方那道断崖如刀劈斧削,崖底一条湍急的溪流奔腾而过,轰鸣的水声在此处显得尤为响亮,将一切其他细微声响都彻底吞没。

只有一扇包着厚厚铁皮的大门嵌在石墙上,竟是用整块的巨大青石垒砌而成,坚固异常。

“就是这里了,殿下。”

薛仁贵指着那扇铁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依您吩咐,选的最僻静处,后头是山崖,前面三面开阔,无遮无拦,昼夜有人轮班盯着,飞进来只鸟都能瞧见。”

“里头地方宽敞,分成了几个隔间,各干各的互不打扰。这水声够大,正好盖住动静。”

李承乾伸手摸了摸冰凉粗糙的石壁,又侧耳听了听那震耳欲聋的瀑流声,紧绷了一路的眉宇终于舒展了几分:

“好!仁贵,你做事,孤放心。”

他目光转向那扇紧闭的铁门,声音沉了下来,

“人呢?”

“都在里头候着了,有上次撤退出来的王三锤、刘大柱等人,其他的都是按殿下您给的名单,卑职亲自一个个找来的,底细摸过几遍,家小也都在掌控之中。”

薛仁贵上前一步,用力扣响了门环。

沉闷的叩击声穿透水声,片刻之后,铁门从内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同样警惕的脸。

看清是薛仁贵,里面的人才彻底将门打开。

一股混杂着木炭、金属和汗水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石屋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空旷。

几支粗大的牛油火把插在墙壁的铁环里,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了深处的黑暗,勾勒出巨大土制熔炉的模糊轮廓、堆积的矿石木炭、几架简陋木工台和一些蒙着油布、形状奇特的物件。

空气燥热沉闷。

靠里的空地上,摆放着几张粗木方凳,六个人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他们衣着陈旧,身上或多或少沾着洗不净的炭灰或油泥,脸上刻着风霜与劳作的痕迹,眼神是长期压抑下的浑浊与谨慎。

看到薛仁贵带着一位气度不凡、衣着看似普通却难掩贵气的年轻人进来,他们显得更加紧张,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纷纷低下头。

薛仁贵站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水声轰鸣:

“这位,便是尔等日后唯一的主人。该有的规矩,想清楚!”

工匠们身体一颤,虽不知眼前年轻人具体身份,但仅凭薛仁贵对此人的极度恭敬,以及将他们秘密集中于此的阵仗,便知绝非等闲。

他们慌忙就要跪下行大礼。

“不必多礼!”

李承乾抬手虚扶,声音沉稳有力,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都是薛将军费心寻来的能工巧匠,身怀绝技,却明珠暗投,困顿至今。今日召诸位前来,非为虚礼,而是有一番真正关乎技艺、亦可改变尔等与家族前程的事业相托!”

他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半是惊疑半是茫然的脸,继续道:

“孤知道,世人视奇技为‘淫巧’,视匠作为贱役。但孤要告诉诸位的是,此乃大谬!”

他刻意停顿,让话语的力量沉淀,

“你们手中掌握的,是缔造万事万物的根本!是比万千刀剑更能决定国之兴衰的力量!大唐不需要虚无缥缈的神仙,它需要的是能斩断一切枷锁的铁锤——而这铁锤,就在诸位的手中!”

金句如重锤落下,砸在工匠们心头。

他们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改变家族前程?

匠作的力量?

比刀剑更强?

这些字眼如同惊雷,震得他们头晕目眩,尘封已久的热血似乎在这滚烫的话语下开始隐隐复苏。

李承乾不再多言,对薛仁贵略一点头。

薛仁贵立即上前,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一个用厚实油布包裹的长筒取下,解开系绳,小心翼翼地从中抽出三卷卷轴。

李承乾接过卷轴,并未立刻打开。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的工匠们,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孤这里,有几张图。它们或许匪夷所思,或许惊世骇俗。孤要听的,不是奉承,而是实话——能不能看懂?能不能做出来?会遇到什么难处?孤要听的就是这个!”

唰!唰!唰!

三张大幅的厚皮纸卷轴被李承乾猛地抖开,牢牢固定在事先准备好的一面巨大木板之上。

牛油火把的光焰跳跃着,瞬间将图纸上那些前所未见的精密结构和详尽标注照亮!

死寂!

连那震耳欲聋的瀑布水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隔绝了。

六名工匠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睛死死钉在图纸上,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极度的震惊与茫然。

第一张图,赫然是一座前所未见的庞然大物!

它远比任何传统的炼铁炉都要高大粗壮,炉体呈奇特的瓶状,顶端有复杂的布料覆盖的鼓风结构,下方并非直通,而是分成数层,有管道曲折相连,标满了“热风”、“连续加料”、“出渣”、“出铁”等令人费解的字样。

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释,详细说明了各层材质要求和内部气流、温度的循环往复原理。

第二张图更是精密得令人头皮发麻!

复杂的杠杆、齿盘、滑轮组相互嵌套咬合,构成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括整体。

旁边分解图展示了每一处关键的青铜构件,其形状之奇特,尺寸标注之精确,作用描述之清晰。

比如“省力杠杆”、“蓄能齿轮”、“瞬发扳机”等等这些远超他们认知中任何弓弩的构造。

第三张图上的内容看似最简单,却画着几堆不同的矿石粉末,分别标着“石灰石”、“黏土”、“石膏”、“铁粉”等等,以及按不同比例混合、煅烧、研磨的流程图示和器具说明。

旁边一行醒目的标注:

“遇水凝结,坚如磐石!”

时间仿佛凝固。

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和屋外永恒的水流轰鸣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嗬---”

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打破了沉寂。

站在最前面、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如同刀刻斧凿的铁匠王三锤,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干枯如鹰爪般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颤巍巍地指向第一张图高处那个独特的“热风循环”结构。

“这、这、这炉---”

王三锤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与惊骇,他猛地转向李承乾,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吓人,仿佛要燃烧起来,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小老儿炼了一辈子铁,从未、从未敢想!”

他激动得口齿不清,手指死死点着图上一个关键的导流设计,

“妙!妙啊!热、热气升上去,烧热了这管道里的风,再把这滚烫的风鼓进炉膛深处火上加火!如此一来---”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激动,

“三斤粗铁,不!甚至能炼出两斤精钢!殿下!此乃夺天地造化之功啊!”

他激动得几乎要扑到那图纸之上,脸膛因亢奋涨得通红。

他身旁一个身材精瘦、手指关节粗大、带着牛皮护臂的中年人,名叫鲁平,目光则死死锁在第二张强弩结构图上。

他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冷的木板,眼中闪烁着极度痴迷的光芒,口中念念有词:

“连环、这连环设计妙!妙不可言!力道层层叠加,最后集中于此,这牵引所需之力,可比寻常重弩省却一半不止!射程、劲道,皆可倍增!材质,对,材质是关键!”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四射,看向李承乾,

“殿下!此物若要成,非上等青铜不可!需韧性十足且不易崩裂的铜锡配比!寻常铸铁,万万承受不住这机括之力!”

最后那张水泥图纸前,则围着一个面色黧黑、手掌布满厚茧的工匠,名叫孙泥瓦。

他眉头紧锁,反复看着那几堆粉末混合煅烧的图示,又仔细阅读着旁边的配比说明,迟疑地开口:

“殿下,此物,此‘水泥’当真能以土石之粉,遇水则坚?按图索骥,材料倒是不难寻,石灰石、黏土山中皆有,少量石膏也好找。只是---”

他顿了顿,脸上显出忧虑,

“这煅烧的火候如何精准把控?研磨成粉的细度又如何保证均匀?还有它凝结后的强度究竟如何?若只是面子光,内里酥脆,恐怕不堪大用。”

年轻工匠林顺,一直站在稍后位置,目光在三张图纸间贪婪地流连,脸上充满了兴奋的潮红。

但听着赵德柱、鲁平、孙泥瓦相继提出关于材料、工艺、场地的实际困难,再看着这巨大隐蔽却空旷冰冷的石室,以及那扇隔绝外界、厚重无比的铁门,他眼中兴奋的光芒渐渐被一层浓重的忧虑取代。

他壮着胆子,向前挪了小半步,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不安:

“殿下!图是好图,东西更是神物!可要做出来,难处太多了!光是王师傅那炉子要用到的耐火砖,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凑足的!”

“还有鲁师傅要的上好青铜料,数量巨大,从何而来?这地方是够隐蔽够大,但要把家伙什都搬进来,捣鼓出这么大动静,还要保证外头丝毫风声不透。这简直比造这图上的东西还难!”

林顺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刚刚被图纸点燃的狂热气氛上。

工匠们脸上的兴奋和激动迅速消退,代之以现实带来的沉重和沉默。

他们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和同样的疑问——材料、场地、保密,这三座大山压在眼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石屋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巨大的期待与现实困境猛烈碰撞,只有那瀑布的轰鸣依旧不知疲倦地响着。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脸上变幻的神色,从王三锤的激动、鲁平的痴迷、孙泥瓦的迟疑,最后落在林顺那充满现实忧虑的脸上。

他脸上并无被质疑的愠怒,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平静。

“好!”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水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

“孤要的,就是诸位这份求实之心!看到了可能,更看到了关隘!悬在半空的图样再好,也是无用废纸。孤今日来,就是要解决这些关隘!”

他向前一步,走到那巨大的木板图纸前,手指有力地敲击在图纸旁的空白处:

“材料?场地?保密?孤全部给你们!”

“第一,材料!”

李承乾的声音斩钉截铁,

“王师傅所需特殊耐火砖土坯、鲁师傅所求大量青铜料、孙师傅所需的几种矿石、铁粉,三日内,第一批便会秘密运抵此地!无论所需何等稀奇之物,列出单子来,举国之力,亦为尔等寻来!此乃孤之承诺!”

工匠们闻言,眼中的忧虑顿时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王三锤嘴唇哆嗦着,喃喃道:

“三日、三日---”

鲁平更是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这意味着困扰他们最大的难题,竟然被殿下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第二,场地!”

李承乾的手指向脚下粗糙的石地,又划向这巨大空间的各个角落,

“这里,这片依山傍水之地,从此刻起,便是尔等专属的无上工坊!这一排石屋之内,尔等尽可施展手脚!人手不够?”

“薛将军会调拨最可靠、且精于锻造木作的仆役学徒供尔等差遣!器械不全?缺什么,报上来,孤给你们造!”

“给你们买!需要单独隔间?立刻砌墙分割!需要更高更强的炉膛?就地深挖地基!”

他的话语如同战场上的号令,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孤只要一样——最快的时间,看到实物!”

年轻的林顺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脱口而出:

“殿下放心!只要东西到位,小的们定当竭尽全力!只是---”

“第三!”

李承乾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林顺后面的话语。

屋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工匠的脸,最后落在林顺身上,那目光中的压力让林顺瞬间噤声,脸色发白。

“保密!”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感到寒冷的重量,

“此间一切,无论图纸、器物、过程、乃至你们每日所做之事、所言之语,皆为绝密!泄露一字者——”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地面,

“泄一字者,本人凌迟!举家连坐,诛灭九族!”

“嘶---”

工匠们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刚刚升起的兴奋和热血瞬间被冻结。

诛灭九族!

这四个字如同万钧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王三锤佝偻的身体剧烈一晃,旁边的鲁平眼中再无半分痴迷,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孙泥瓦面色惨白如纸。

年轻气盛的林顺更是猛地打了个寒颤,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惊骇!

石屋内死寂一片。

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弥漫在燥热的空气中,令人窒息。

工匠们低着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铁匠王三锤猛地抬起了头!

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恐惧尚未完全褪去,但那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烧起一团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是工匠对至高技艺的终极渴望,是被压抑半生后看到通天之路的狂喜,更是对改变命运、甚至可能名留青史的巨大诱惑!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压力和巨大的诱惑一同吸入肺腑。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朝着李承乾的方向——“咚”的一声,双膝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殿下!”

王三锤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洪亮,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狂热,

“老朽王三锤,以合族性命立誓!此生此身,尽付此炉!图纸在,人在!图纸若失,老朽自焚于此!绝不负殿下所托!”

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咚!”

又是一声闷响!旁边的鲁平紧随其后,重重跪倒,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发颤:

“鲁平发誓!此弩不出,鲁平不出此门!若泄半字,天诛地灭,人神共戮!”

“咚!”

“咚!”

“咚!”

接连几声闷响,孙泥瓦、林顺和其他几名工匠再无半分犹豫,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带着颤抖却无比坚定:

“孙泥瓦立誓!严守机密,至死方休!若有二心,甘受千刀万剐,九族尽灭!”

最后的恐惧,被王三锤带头点燃的、对技艺和前程的无比渴望所吞噬、所转化!

一种带着血腥气和狂热信仰的凝聚力,在这巨大的石屋中骤然成型!

李承乾看着眼前这群跪伏在地、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工匠,看着他们眼中那混合着极端敬畏与极致兴奋的复杂光芒,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动了几分。

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疲惫和释然,从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

“都起来!”

李承乾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那份无形的压力并未散去,

“记住你们的誓言。图纸在此,工坊在此,材料和人手三日内必至。如何分工协作,尽快拿出实物雏形,是诸位的事了。孤,只看结果。”

说罢,他不再停留,对薛仁贵微微颔首,转身便向那扇厚重的铁门走去。

薛仁贵立刻跟上,同时朝门边肃立的几名心腹守卫递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守卫们神色凝重,手无声地按在了刀柄上,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屋内的工匠们。

铁门缓缓拉开,屋外带着水汽的凉风灌入。

工匠们站起身,相互对视着,眼中再无半分迟疑,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亢奋。

王三锤第一个扑到了那高炉图纸前,布满老茧的手指颤抖着抚摸那些线条,口中念念有词:

“这块需用新砖坯,旁边得加厚,鼓风、对鼓风!”

鲁平直接拉过一张木工台,掏出随身携带的半截炭笔和一小块薄木片,对着强弩的机括分解图就开始疯狂地勾画计算起来。

其他人也迅速围拢到各自感兴趣的图纸旁,指指点点,争论声、商讨声瞬间淹没了瀑布的轰鸣,巨大的石屋转眼变成了一个狂热的、充满创造力的漩涡。

李承乾走出铁门,薛仁贵紧随其后,厚重的门扇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再次隔绝了内外的声响。

门外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肩、紧贴着山壁开凿出来的狭窄石径,一侧是陡峭潮湿的岩壁,另一侧下方数丈就是奔腾咆哮的山涧,水雾弥漫。

夜更深了。

墨蓝色的天幕上,星子稀疏。

庄园其他部分早已陷入沉睡,只有这片依山而筑的“工坊区”还有火光从铁门的缝隙和高处狭小的气窗中透出。

李承乾沿着湿滑的石径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一个拐角稍显开阔处,夜风带着涧水的寒意吹拂着他有些疲惫的脸颊。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皇城方向那几乎不可见的微弱轮廓,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硬实力的种子,终于在最隐秘的角落,艰难地扎下了根。

虽然只是几张图和一群前途未卜的人,但这第一步至关重要。

情报网是耳目,这工坊,将是未来撕破一切阻碍的獠牙!

薛仁贵沉默地侍立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一尊融入夜色的石雕,他的目光却并未放松,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陡峭的山壁、下方奔腾的白练、对面起伏的、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脊背般黝黑的山林。

突然!

薛仁贵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在对面山林深处,一片格外浓密的阴影边缘!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借着高处倾泻下来的黯淡星光,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绝非自然星光的、冰冷而突兀的反光!

那反光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薛仁贵不是靠幻觉活到今天的护卫将军!

那是兵刃的反光?

还是甲胄的反光?

“殿下小心!”

薛仁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急促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同时,他那如同铁钳般的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李承乾的肩膀,用上巧劲猛地向后向下拽去!

动作迅猛却精准,既避免了直接冲撞伤及太子,又能最快速度将其带离危险区域!

李承乾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身不由己地向后踉跄两步。

“嗤啦”一声,衣袖刮过粗糙的岩壁,身形不稳地向坚硬潮湿的地面倒去!

“砰!”

李承乾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石径上,手肘和侧身传来一阵钝痛。

他抬起头,脸上沾了几点溅起的泥污,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怒。

薛仁贵却已完全顾不上告罪,他魁梧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盾牌,死死挡在李承乾身前,半蹲着压低重心,右手已紧握腰间横刀的刀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对面山林那片阴影,全身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悍气息。

他压得极低的、带着金属摩擦般冷硬质感的声音送入李承乾耳中:

“对面山林!有东西在盯着我们!那反光绝不是野兽!”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吐出更清晰的判断,

“是人!是窥伺的眼睛!”

李承乾眼中的惊怒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被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覆盖。

他没有立刻爬起,反而顺势伏低了身体,借着薛仁贵身体的掩护,锐利的目光穿透夜色,射向那片死寂的、此刻仿佛潜藏着无限恶意的山林。

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缓缓在李承乾沾着泥污的嘴角勾起。

他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棋逢对手、风暴将至的奇异兴奋。

他看着那吞噬了反光的黑暗山林,像是在回应薛仁贵,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嘲讽,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

“呵,看来,是孤搅动了池水,惹得藏在水底的魑魅魍魉,都忍不住想冒头透气了?”

他眼中的寒意凝结成锋,

“也好,有人嫌长安城的水还不够浑,那孤就让它彻底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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