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政务缠身,杜明远忙得焦头烂额。但县衙后院,却有一处角落,弥漫着与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略带甜腻的气息。
李火火的手伤,在红姑那“以毒攻毒”的苦药汤和细心照料下,好得飞快。伤口渐渐愈合,长出嫩肉,痒得厉害。按理说,他已能自理,绷带也不必裹得那么夸张了。可咱们的李大捕头,却似乎……有点乐在其中了。
这日清晨,红姑照例端着药碗来到班房。一进门,就见李火火坐在炕沿,正对着窗户光,举着他那双手。好家伙!那绷带裹得,一层又一层,厚实得如同两个发酵过度的白面馒头,连手指头都快看不见了!与其说是包扎,不如说是……造型?
红姑愣了一下,挑眉:“你这手……是打算去要饭?裹这么厚,咋吃饭?咋挠痒痒?”
李火火闻言,赶紧把手放下,做出一副龇牙咧嘴、强忍痛苦的模样:“哎呦……红姑你可来了……这手……不知咋的,今早起来又胀又痛,怕是……怕是夜里压着了?不裹厚点,俺怕骨头长歪喽!” 说着,还故意把手腕晃了晃,显得十分“脆弱”。
红姑走近,狐疑地打量着他那“大白馒头”手,又看看他虽皱着眉却眼神闪烁的表情,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没戳破,只是把药碗往他面前一递:“少废话!喝药!”
李火火“艰难”地伸出那双被裹得行动不便的手,颤巍巍地去接碗,故意抖得药汤都快洒出来,嘴里还吸着冷气:“嘶……轻点轻点……疼……”
红姑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碗,没好气地说:“行了!别装了!俺喂你!”
李火火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还强撑着:“那……那多不好意思……” 身体却很诚实地凑了过去,乖乖张嘴。
红姑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他嘴边。李火火张嘴喝下,依旧苦得皱眉,但眼里却满是得意和满足。喝一口药,看一眼红姑,再傻笑一下。
这一幕,恰巧被溜达过来想找李火火唠嗑的钱多多撞见。钱多多扒着门缝,小眼睛瞪得溜圆,随即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差点内伤。
等红姑喂完药,收拾碗勺离开后,钱多多立刻溜了进来,指着李火火那双手,笑得直不起腰:“哎呦俺的娘!李火火!你可真行啊!这手裹得……俺还以为是哪家厨房蒸馍馍蒸多了呢!咋的?伤的是手,不是脑子吧?跟俺老钱还耍这心眼子?不就是想让人红姑多照顾你点儿吗?直说呗!矫情!”
李火火被说中心事,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放屁!谁矫情了?俺是真疼!你懂个啥!”
钱多多凑近了,贼兮兮地笑:“嘿嘿,俺懂!俺都懂!你小子,开窍了!知道使苦肉计了!不过俺说,你这戏有点过啊!裹成这样,晚上睡觉不硌得慌?”
李火火恼羞成怒,举起“馒头手”作势要打:“滚蛋!再瞎说俺抽你!”
钱多多灵活地躲开,笑道:“得嘞!您老继续‘重伤卧床’,俺不打扰您享受‘温柔乡’了!不过俺提醒你啊,适可而止!红姑那脾气,要是知道你骗她,当心她真把你这两馒头手剁了蒸馍吃!”
钱多多走后,李火火看着自己那双确实有点夸张的手,也忍不住笑了。他当然知道红姑可能看穿了,但那又怎样?他就是贪恋这份照顾,贪恋红姑喂药时那看似不耐烦实则专注的眼神。这层窗户纸,他虽然憨,却也隐隐觉得,或许不用捅破,就这样朦朦胧胧的,也挺好。
而另一边,红姑在厨房洗着药碗,回想起李火火那笨拙的表演和藏不住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低声啐了一口:“傻样儿!”
这小小的“矫情”,如同苦涩药汤里的一勺蜜,给危机四伏的平安县,增添了一抹难得的温情与亮色。
只是不知,这短暂的温馨,又能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