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多面的,不可能总维持一个表情。”
“难道你不觉得,拥有丰富而鲜活的情感,才更像是一个人类吗?
呵呵,那你的情感也太丰富了。
我先回去了。
黑塔懒得跟白砚闲扯,做好善后工作之后,记得和我说一声。
黑塔的意识体开始逐渐回归现实。
她最后深深看了白砚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
我可等着……好好研究你呢……
目送黑塔离去,白砚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正在崩解的世界。
翁法罗斯即将不复存在,但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里经历的战斗、抉择与牺牲,其记忆与影响将会留存。
按照这个趋势,几百甚至几千年后。
这片承载了太多因果的土地,会在某种契机下升格为真实的世界。
白砚阁下,请留步。
在白砚要离开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叫住了他。
白砚回头,看到的是连意识体形态都已经模糊不清,几乎要消散在虚空中的来古士。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与其他的赞达尔分身断绝了联系。
在白砚离去,翁法罗斯彻底湮灭后,他也将随之迎来最终的终结。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白砚感慨道,就像是我们第一次在此地见面时的开场白。
他从那模糊的身影中,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白砚阁下。
来古士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洞悉了什么秘密的平静。
白砚挑眉,此话怎讲?
来古士发出一声虚无的苦笑:
白砚阁下,我已经是个了——”
“我是说,我的这缕意识,马上就会随着这个世界一同离去。”
“您是一位真正的天才,即便对于曾经的赞达尔·壹·桑原而言,您的存在也堪称奇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最后的恳求:
所以,在我彻底消散前,请不要让我带着这份巨大的疑惑与遗憾离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请为我解答真理。”
显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来古士凭借其第一位天才分身的底蕴与最后的算力,察觉到了某些惊人的真相。
白砚对此并不感到特别意外。
他可以确定,此刻的来古士已经无法向外界传递任何信息。
既然如此,在最终时刻满足一下这位‘前辈’的好奇心又何妨?
说说看吧,白砚好整以暇地问道,你都猜到了些什么。
以神礼观众之名,我曾见证卡厄斯兰娜的三千六百万世的徒劳。
来古士开始叙述他最后的推演。
轮回——徒劳——轮回……”
“在每一次循环过后,他都会尽力避开前世犯下的过错,试图打破宿命。
而在您身上,
他的目光聚焦于白砚,我看到了某种……惊人的相似性。”
“但它却又更为深邃,更为宏大。
在数次与白砚的交锋中。
白砚每一次都能精准地预判他的行动,并做出最有效的应对。
这种精准,与其说是基于临场的精妙计算。
更像是一种经历了无数次重复后形成的,近乎本能的肌肉记忆。
就像一个玩家将某个单机游戏通关了千万遍。
对每一个关卡,每一个敌人的行动都了如指掌。
白砚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进行一场完美的背板。
起初,来古士并未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因为他需要统筹铁幕的诞生、星的干预、白厄的命运等众多变量。
光是这些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对白砚无暇顾及。
但在这世界的终末,当他所有的算力都集中于白砚一人身上。
结合白砚那弑神的终极目标,回望过去的所有细节时……
他终于,在白砚即将离开的前一刻。
得出了一个看似荒谬,却又能完美解释一切的结论。
……亦如徒劳了三千六百万世的卡厄斯兰娜。”
“您,白砚阁下……”
“同样是一位行走于无尽时间循环中的囚徒。”
来古士给出了他最终的判断。
呵呵呵……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带着释然与一丝悲凉。
原来,这浩瀚的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翁法罗斯……”
“而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并无不同。
你说的,不算全错。
白砚并未完全否认,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超脱其上的淡然。
但我不是白厄,而这真实的宇宙,也并非翁法罗斯。
来古士没有反驳,只是继续发问。
“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意识体更加淡薄,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想知道,这是我第几次……向您发问?”
白砚的眼中满是对第一位天才的肯定,“第一次。”
“这是我第一次成功,第一次以人的身份杀死智识。”
“这当然也是你第一次向我发问。”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弑杀博士尊后,白砚会高兴的大笑的原因。
来古士的意识体闪烁,似乎很高兴。
人总会因为自己与众不同喜悦,就算是第一位天才也不能免俗。
“见证您的第一次成功,吕枯尔戈斯很是荣幸。”
“说到自己的荣誉,就和赞达尔彻底切割了吗?”
白砚感到有些好笑,他的意识体开始变得淡薄,准备彻底离开。
再见了,吕枯尔戈斯阁下。
白砚最后说道,叫出了来古士的全名。
希望你再次睁开眼之后,见到的……会是一个没有星神垄断与干涉的新世界。
他的身影彻底消散。
残破的世界加速崩塌,数据流如暴雨般剥落,概念壁垒寸寸碎裂。
在这片终末的废墟中,来古士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发出了最后一声狂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发现宇宙终极秘密的震撼与解脱。
当然——”
“以神礼观众之名,我将见到……众神陨落的结局!
他的声音,伴随着翁法罗斯最后的余烬,一同归于永恒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