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刀子嘴豆腐心
当着旁人的面，阮宝梨反而不敢用力挣扎，最后只能被霍书强行拉进电梯轿厢，感觉自己比笼子里的小鸡崽还要势单力薄。
电梯门闭合前，阮宝梨看见方虹欲言又止的表情。
电梯直达3楼，霍书又要去抓阮宝梨的手臂，阮宝梨吓得缩到最角落，双臂紧紧挡在胸前，“我自己走！”
霍书也累得够呛，抱怨道：“你看你，刚刚自己走多好？”
她带头往自己房间走去，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也是一套独立的复式公寓。阮宝梨跟进去时，刘烨刚刚收拾干净浴室，正提着脏衣篓往外走，迎面便撞上阮宝梨。
阮宝梨已经知道刘烨今天上早班的缘故了，无精打采地颔首示意。
刘烨吃惊地刚要问她怎么在这儿，前头霍砚已经走进衣帽间，不耐烦地喊：“阮宝梨，你敢逃跑试试看。”
阮宝梨只能埋头跟上。
衣帽间里已经被辟出一块新的运动区，挂满了速干衣、运动内衣、瑜伽裤，五颜六色。
“自己挑。”霍书言简意赅，三两下把湿透的t恤甩掉，露出里面吸汗的运动背心和运动后发红的腰腹。
她毫不在意地在阮宝梨面前展示着，见她不动，随手扔给她一套没拆吊牌的运动服，“新的，换上。”
阮宝梨拎高那套轻薄的、露肤度不低的运动套装，欲哭无泪，“霍小姐，我跑五十米就能晕倒……”
“闭嘴，快换。”霍书往外走，回来时正咕咚咕咚灌一罐绿色的蔬菜汁。瞟到阮宝梨慢吞吞的动作，她冷哼道：“我只是需要一个陪我健身，让我不会很无聊，又不会把我比下去的搭子，又不是让你参加奥运会，你至于吗？”
“……”阮宝梨叹口气，认命地穿上并不合身的运动服。
霍书的房间不像霍砚配有私人健身房，因此她带着阮宝梨来到霍宅的健身房。
健身教练已经到了，就站在各种昂贵的、闪着冷光的健身器械旁，冲她们露出健康活力的开朗笑容。
阮宝梨看得腿肚子直抽筋。
她痛苦地想，这会儿其实也不到清晨7点，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阮宝梨这辈子都没进过健身房，更没进行过任何体育锻炼，今天却被要求锻炼核心，霍书还十分宽宏大量地说：“平板支撑。你做变式，最简单的就行。”
所谓变式，就是双膝跪地，小臂支撑。
即使这样，阮宝梨上去不到十秒就开始抖了。
霍书则身姿标准地平撑在她对面，咬牙切齿地命令：“别塌腰！”
阮宝梨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随后就趴下去了。
“我都没停，你凭什么停？”霍书自己也在震颤，汗珠滚过下颌线砸在垫子上，却要张口骂：“你才二十几岁，身体怎么差成这样？”
旁边的教练看看阮宝梨，微微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宝梨趴在地上，说：“随便你骂，骂我你就能练出8块腹肌的话，你接着骂。”
她又和教练说：“教练，您别管我们说什么，尽管给她上强度。她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骂人是她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不骂我她就得骂你，怪不好意思的。”
教练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勉强笑了笑。
“放屁！”霍书咬牙切齿道：“谁刀子嘴豆腐心了？”
“刀子嘴对我，豆腐心对你心上人。”阮宝梨说：“哎哎，腰别塌啊。”
霍书骂道：“你闭嘴！”
“我都舍命陪君子了，还要我闭嘴。”阮宝梨从垫子上撑起来，坐着给自己扇风，“你把我掳过来时就应该知道，我浑身哪儿都软，就这张嘴硬。”
不等霍书再骂人，阮宝梨说：“小姐，陆钰先生和沈山言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突然听见陆钰的名字，霍书再也坚持不住，也趴倒在垫子上。
教练忙不迭去给她们拿水。
阮宝梨只当没看出霍书神色间的异样，故意说：“大家都在收拾两位先生的住处，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他们好不好相处，生活习惯上有什么忌讳。”
“你问这么多干嘛？”霍书狐疑地看着她。
阮宝梨理直气壮地答：“不多问问，万一再出现霍墨先生回国第一天的错误，怎么办？”
霍书想想有道理，“没想到你这个祸国妖姬还挺尽忠职守。”
阮宝梨说：“可怕吧，在颜值赛道上都要卷出爱岗敬业的精神。”
霍书一阵牙酸，“你的嘴确实很硬。”
她捞起毛巾胡乱擦着脖子上的汗，想了想，说：“沈山言很好相处，陆钰……陆钰更好相处。陆钰看着安静，但他喜欢鲜活的，美丽的，富有生命力的事物。”
比如齐玫，和齐玫的画。
霍书提起陆钰时，虽然只有只言片语，足可见少女心悦。
但陆钰喜欢的是齐玫，霍书的爱恋注定不会有结果，当她在陆钰这儿彻底失意，恰恰就给了沈山言趁虚而入的机会。
阮宝梨捏捏自己的小腿，说：“听起来陆钰先生也是一位艺术家。”
霍宅里只有一位艺术家，那就是齐玫，阮宝梨故意说“也”，其实就是在提醒霍书，陆钰心有所属，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她说话时教练正好折返回来，并中气十足地说：“休息好了吗？我们开始下一组训练吧？”
霍书一把拉起阮宝梨。
“哎？”阮宝梨猛喘一口气，“我就……”
霍书说：“继续！”
终于，当阮宝梨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魂归西天时，霍书也累到了极限，她扶着膝盖弯腰，汗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
刘烨进来送教练出去时，同情地瞟了一眼阮宝梨。
阮宝梨瘫在垫上，面如死灰，全身湿透。
霍书说：“明天自己主动过来，我没力气去抓你。”
阮宝梨已经被掏空了，再没有精气神去跟这狗屎一样的命运搏斗了，“我明天就辞职。”
“哼。”霍书俯身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得坐起来，“你能不能打起精神？”
“不能。”阮宝梨就要重新往后倒，霍书只能一直拉着她。
霍书说：“不许辞职。”
阮宝梨往左边倒，“你明天不虐待我，我就不辞职。”
霍书屈起左腿架住她，“不行，你得来陪我。”
阮宝梨往右边倒，“为什么非得是我？”
霍书又屈起右腿挡住她。
可怜阮宝梨被霍书大小姐的四肢全包围了，只能与她大眼瞪小眼，“为什么啊？”
霍书抿住嘴唇。
阮宝梨铁了心问：“非我不可的理由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