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修小筑的乌金炉还在吞吐着烈焰时，张松背着玄铁斧，站在了黑风镇最大的商队前。
领队的胡掌柜正踮着脚张望，看到张松那魁梧的身影，顿时眉开眼笑：“张壮士可算来了！这批灵草关乎我们商队的生死，有您护送，我这心才算落了地。”
他指着身后二十辆马车，每辆车上都盖着厚厚的麻布，里面隐约传来草木的清香：“都是要送往邻城‘望月城’的上品灵草，其中还有三车是橙老托送的‘醒神花’，据说能解玄冥煞气，可得万万当心。”
张松拍了拍玄铁斧：“放心，有我在，苍蝇都别想靠近马车。”
这次护送是李子的意思。七修小筑虽然攒了些灵晶，但要支撑三天后的决战，还差不少。胡掌柜的商队愿意出五百块下品灵晶的护送费，刚好能填补缺口。
更重要的是，望月城离七修门主峰不远，若途中发现赤阳长老的异动，能及时传回消息。
“路上小心。” 李子站在院门口送行，递给张松一个传讯阵盘，“每天午时传一次消息，遇到麻烦就捏碎这个，我会立刻赶来。”
“知道了。” 张松把阵盘揣进怀里，咧嘴一笑，“等我赚了灵晶，回来给你打把新剑！”
商队缓缓驶出黑风镇，朝着望月城进发。张松走在队伍最前面，玄铁斧扛在肩上，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沿途的妖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都远远躲开。
胡掌柜跟在旁边，越看越满意：“张壮士这气势，比上次护送我们的青龙门长老还厉害。听说您在边境一刀劈开了玄冥战将？”
“小事一桩。” 张松不以为然，“那家伙不经打，还没我劈过的玄铁矿硬。”
胡掌柜笑得更欢了，又递过来一袋肉干：“尝尝，这是北境的风干兽肉，顶饿。”
一路无话，商队顺利走出迷魂林边缘。按路程，再有两天就能到望月城。可就在他们准备扎营休息时，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
“不好！” 胡掌柜脸色骤变，“是血煞教的人！他们最喜欢用笛声引煞气！”
张松的巨熊虚影瞬间浮现，玄铁斧握在手中：“血煞教？那是什么东西？”
“是些修炼邪术的疯子！” 胡掌柜指挥着伙计们围成圆圈，“他们专抢灵草，还会把活人炼成煞气傀儡，快跑！”
话音未落，树林里冲出数十个黑衣人，个个蒙着脸，手里拿着染血的骨笛。他们看到商队的灵草，眼睛里立刻冒出红光，嘴里发出嗬嗬的怪笑。
“抓住他们！教主需要醒神花炼制血煞丹！” 为首的黑衣人吹响骨笛，笛声尖锐刺耳，闻者心神剧震。
商队的伙计们顿时头晕目眩，不少人瘫倒在地。张松运转灵力抵抗，巨熊虚影发出一声咆哮，总算挡住了笛声的影响。
“就这点本事？” 张松抡起玄铁斧冲了上去，蓝光一闪，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就被劈成了两半，黑色的血液溅在地上，竟冒着泡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玄铁斧？” 为首的黑衣人看到玄铁斧，突然发出一声怪叫，“那是…… 玄煞战体的兵器！”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张松一愣：“什么玄煞战体？老子叫张松！”
“不可能！玄煞战体不是三百年前就灭绝了吗？” 为首的黑衣人连连后退，骨笛吹得更急了，“快！结血煞阵！他是玄煞战体的后裔！”
剩下的黑衣人立刻围成圆圈，嘴里念念有词，身上冒出黑色的煞气，很快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朝着张松扑来。
“又是煞气。” 张松不屑地撇嘴，巨熊虚影暴涨至五丈高，与骷髅头撞在一起。
“轰隆！”
两者碰撞产生的气浪掀翻了好几辆马车，麻布散开，露出里面鲜嫩的灵草。醒神花的香气弥漫开来，骷髅头的煞气竟消散了几分。
“果然怕醒神花！” 胡掌柜大喊，“把醒神花扔过去！”
伙计们连忙抱起醒神花朝着黑衣人扔去。那些黑衣人一碰到醒神花，身上的煞气就像遇到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
“找死！” 为首的黑衣人又惊又怒，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铃铛，“既然你是玄煞战体，那就更该献给教主！血煞铃，收！”
铃铛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张松突然感觉浑身一沉，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身上。巨熊虚影剧烈晃动，竟有溃散的迹象。
“怎么回事？” 张松咬牙抵抗，却发现灵力运转越来越滞涩，“这破铃铛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这是用百具炼体修士的骸骨炼成的！专门克制你们这些炼体的蠢货！” 为首的黑衣人得意大笑，“玄煞战体又如何？三百年前你们被我们血煞教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现在照样得死！”
张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被铃铛吸走，巨熊虚影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再这样下去，不用对方动手，他自己就会灵力耗尽而亡。
“想起三百年前的事了吗？” 为首的黑衣人一步步逼近，“你们玄煞战体自诩能净化煞气，结果还不是被我们炼成了傀儡？你手里的玄铁斧，就是当年玄煞战体首领的兵器吧？真是讽刺啊！”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张松脑海里。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说过的话 —— 他们张家祖上是炼体的大能，能与煞气共生，却在一场大战后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柄玄铁斧。
“原来…… 我们是玄煞战体？” 张松喃喃自语，体内的灵力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想起李子说过的话：“炼体不止是练筋骨，更是练意志。你的巨熊虚影，就是你的战意所化。”
“战意……” 张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那些黑衣人看到的是玄煞战体的过去，可他是张松！是劈开迷魂林、砍过玄冥战将的张松！他的战意，不是来自血脉，而是来自一次次的战斗，一次次的守护！
“啊 ——！”
张松发出一声长啸，不再抵抗血煞铃的吸力，反而主动将灵力涌向巨熊虚影。虚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竟挣脱了铃铛的束缚，朝着黑衣人扑去！
“不可能！” 为首的黑衣人瞪大了眼睛，“血煞铃怎么会失效？”
张松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正在发生质变，经脉仿佛被拓宽了数倍，每一次呼吸都能吸进大量的天地灵气。
炼气八重！
他竟然在战斗中突破了！
突破后的灵力更加狂暴，巨熊虚影的毛色变得更加浓郁，甚至能看清皮毛上的纹路。它一爪拍在血煞铃上，铃铛瞬间碎裂，为首的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这…… 这是战魂凝实？” 倒飞的黑衣人眼中充满了绝望，“玄煞战体重现了！快跑啊！”
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可张松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留下吧！”
张松的巨熊虚影第一次完全凝实，不再是半透明的状态，而是变成了一头真正的黑熊！它咆哮着冲进黑衣人中，熊掌挥舞，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黑衣人被打得骨断筋折，惨叫连连。
张松自己也冲了上去，玄铁斧与巨熊虚影配合默契，蓝光与黄光交织，形成一片死亡区域。他越打越兴奋，突破后的灵力源源不断，玄铁斧上甚至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 那是战体与兵器完全融合的征兆。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个黑衣人被巨熊虚影拍成了肉泥。张松拄着玄铁斧喘着粗气，浑身浴血，却眼神明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巨熊虚影的联系比以前紧密了无数倍，甚至能共享感知。
“张壮士…… 您…… 您太厉害了！” 胡掌柜颤巍巍地走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吓得腿都软了。
张松咧嘴一笑，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正在融化，最终化作一滩滩黑血，渗入地下。只有为首那个黑衣人的腰间，掉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 “煞” 字。
他捡起令牌，入手冰凉，还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的煞气。这令牌的材质，竟与他之前劈过的玄冥族兵器有些相似。
“血煞教…… 和玄冥族有关系？” 张松皱起眉头，将令牌揣进怀里，打算回去给李子看看。
清理完战场，商队继续前进。经过刚才的激战，伙计们对张松更加敬畏，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胡掌柜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张壮士，这次的护送费我再加两百块灵晶！以后我们商队的护送，全归您了！”
张松嘿嘿一笑，也不推辞。他现在正缺灵晶，多赚点正好给李子打新剑。
接下来的路程一帆风顺。或许是血煞教的人被打怕了，再没遇到阻拦。第二天午时，商队顺利抵达望月城。
望月城比黑风镇大了三倍，城墙是用玄铁混合青石砌成的，上面刻满了防御符文。城门口的守卫看到张松，眼中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 显然是被他身上的煞气和巨熊虚影吸引了。
“是七修门的炼体修士？” 一个守卫队长上前询问，“最近不太平，城里来了不少血煞教的人，你们小心点。”
张松心中一动：“他们也来抢灵草？”
“不止。” 队长叹了口气，“他们在找一个叫‘玄煞战体’的人，说找到了就能称霸北境。听说…… 那是种能操控煞气的炼体法门。”
张松握紧了玄铁斧。看来血煞教对玄煞战体的了解，比他自己还多。
商队在望月城的灵草行卸了货。胡掌柜果然多给了两百块灵晶，还塞给张松一袋上品疗伤丹：“张壮士，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要是想找血煞教的消息，可以去城东的‘醉仙楼’，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
张松谢过胡掌柜，先找了家客栈住下，给李子传了消息报平安，然后揣着灵晶，直奔醉仙楼。
醉仙楼里果然热闹，三教九流汇聚。张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大桌酒菜，竖着耳朵听周围的议论。
邻桌的两个修士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血煞教的教主亲自来了望月城，就在城西的废弃庙宇里。”
“他来干嘛？抢醒神花？”
“不是，是为了玄煞战体。据说三百年前，他们教主的爷爷就是被玄煞战体杀死的，这次是来报仇的。”
“玄煞战体不是早就没了吗？”
“谁知道呢…… 不过血煞教放出话来，谁能提供玄煞战体的线索，就赏一颗‘血煞丹’，能直接提升十年修为！”
张松听到 “血煞丹” 三个字，心中一动。他现在刚突破炼气八重，要是能得到血煞丹，说不定能一举突破筑基期，到时候对付赤阳长老就更有把握了。
“城西废弃庙宇是吧？” 张松摸了摸怀里的令牌，起身就走。
他没注意到，在他离开后，醉仙楼的角落里，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悄悄跟了上来，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废弃庙宇早已破败不堪，神像倒塌在地，地上布满了黑色的血迹。张松刚走进大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笛声 —— 正是血煞教的骨笛声！
“来了就别想走了！” 大殿深处走出个红衣老者，手里拿着根镶嵌着骷髅头的拐杖，“玄煞战体的后裔，三百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张松的巨熊虚影立刻浮现：“你就是血煞教教主？”
“正是老夫。” 老者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是个黑洞，里面流淌着煞气，“当年你祖上挖了我的左眼，今天，我就要挖了你的心，炼成血煞丹！”
他举起拐杖，骷髅头的眼睛突然亮起，无数煞气从地面涌出，在大殿里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血煞傀儡 —— 高达十丈，手持两柄巨斧，身上还插着数十根骨矛，看起来狰狞可怖。
“这是用三千炼体修士的骸骨炼成的‘千煞傀儡’，尝尝滋味吧！” 老者狞笑着操控傀儡，巨斧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张松。
张松不闪不避，玄铁斧迎着巨斧砍去。两柄巨斧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张松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隐隐作痛。
“有点意思。” 张松甩了甩手臂，眼中战意更浓，“比玄冥战将结实点，够我劈几斧头了！”
他的巨熊虚影与本体合一，身形暴涨至三丈高，竟与傀儡一般高大。玄铁斧上蓝光流转，每一击都带着巨熊的咆哮，与傀儡战在一处。
大殿里碎石飞溅，煞气弥漫。张松越打越勇，突破后的灵力配合玄煞战体的特性，竟能吸收少量煞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玄铁斧上的蓝光中，渐渐多了一丝黑色的纹路，威力更胜从前。
“不可能！你怎么能吸收煞气？” 老者又惊又怒，操控傀儡的速度更快了，“那是我们血煞教的功法！”
张松懒得理他，他只知道，吸收煞气后，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巨熊虚影也越来越凝实，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熊爪上的倒刺。
“就是现在！”
张松抓住傀儡挥斧的空隙，突然矮身钻进它怀里，玄铁斧向上一挑！
“噗嗤！”
傀儡的胸膛被劈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的煞气核心暴露出来 —— 那是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周围缠绕着无数怨魂。
“破！”
张松将全身灵力注入玄铁斧，蓝光化作一道巨刺，狠狠扎进心脏！
“啊 ——！”
心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爆裂开来。千煞傀儡失去核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化作无数骨片。
老者被气浪掀飞，吐出一大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松：“你…… 你真的是玄煞战体……”
张松一步步走向他，玄铁斧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火星：“说，血煞丹在哪？”
老者突然怪笑起来：“血煞丹？就在你身上啊！” 他指着张松的心脏，“玄煞战体的心脏，就是最好的血煞丹！只要吃了它，老夫就能突破金丹期！”
他突然化作一道血光，扑向张松的胸口，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带着黑色的毒液。
张松早有防备，巨熊虚影一拳打出，正中老者的血光。血光发出一声惨叫，变回人形，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化 —— 张松的巨熊虚影拳头上，沾着醒神花的粉末。
“你…… 你卑鄙……” 老者在融化中发出诅咒，最终化作一滩黑血。
张松喘着粗气，走到黑血旁，果然发现了一个玉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颗暗红色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灵力波动 —— 正是血煞丹。
他收起玉瓶，刚想离开，却发现大殿的墙壁上，刻着不少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与他之前在血池看到的有些相似，似乎在讲述玄煞战体的来历。
“玄煞战体，非正非邪，能化煞为己用，三百年一轮回，应劫而生……”
张松越看越心惊。原来玄煞战体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抗玄冥族的煞气。三百年前的玄煞战体，正是为了封印玄冥先祖才耗尽力量，导致血脉凋零。
“难怪血煞教这么怕我们。” 张松恍然大悟，“他们想抢玄煞战体的力量，是为了控制玄冥先祖！”
他将符文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告诉李子。这或许是对抗玄冥先祖的关键。
离开废弃庙宇时，天色已晚。张松没有立刻返回黑风镇，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山洞，拿出一颗血煞丹。
丹药入手温热，散发着诱人的灵力气息。张松深吸一口气，将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刚入喉，就化作一股狂暴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同一头脱缰的烈马，在林霄经脉中横冲直撞，灼烧感顺着血管蔓延至每一处毛孔。
他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线砸在衣襟上，将粗布衣衫洇出深色痕迹。
丹田处的气旋被这股力量搅得紊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在体内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