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结束后的第七天，七修门还沉浸在重建的忙碌中，李子已坐在七修小筑的石桌前，对着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发愁。
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黑风镇与望月城之间的七处空间节点，是蓝老昨夜刚从典籍里翻出来的。自从斩星剑吸收了雷纹豹的灵力后，跨城运送星辰铁的需求陡增，光靠商队运输不仅耗时，还总被残余的血煞教余孽骚扰。
“这节点坐标得记死了。” 蓝老的虚影坐在对面，手里转着个青铜罗盘，“空间传送最忌讳坐标偏差，差一丝就可能掉进空间裂缝，连金丹修士都得粉身碎骨。”
李子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您确定这些节点还能用？三百年没启用过了吧？”
“放心。” 蓝老敲了敲罗盘，盘面上的指针突然跳起，指向东北方，“空间节点只要没被人为破坏，能存在上千年。当年我跟着你先祖跑商时，就靠这些节点省下不少脚程。”
他突然按住李子的手腕，将一股清凉的灵力注入：“凝神，感受我传给你的空间印记。等下我带你试传一次，从后院到前院，十丈距离，别怕。”
李子深吸一口气，按照蓝老的指引，将那股灵力在丹田内运转三周。眼前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中央隐约出现个半尺见方的漩涡，里面传来熟悉的草木气息 —— 正是前院那棵老槐树的味道。
“走！” 蓝老一声轻喝。
李子只觉腰间的本源珠微微发烫，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下一秒，双脚已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老槐树的叶子正落在肩头，比步行快了至少十息。
“这就成了？” 李子摸着后脑勺，满脸不可思议。
“这才刚入门。” 蓝老的虚影从漩涡里钻出来，罗盘上的指针还在微微颤抖，“短途传送不难，难的是跨城传送时稳住灵力。你试试用这招运送星辰铁，注意别让货物接触到空间节点的边缘，会被空间之力绞碎。”
接下来的三天，李子每天都在练习传送术。从最初只能传送一小袋灵晶，到后来能带着半箱星辰铁瞬移到百丈外，蓝老在一旁看得频频点头：“不错，比你先祖当年学得快。明天试试跨城传送，去望月城的灵草行取批醒神花。”
次日清晨，李子背着装满星辰铁的储物袋，站在黑风镇外的古榕树下。这里是离七修门最近的空间节点，树干上还留着蓝老当年刻下的空间符文。
他按照流程注入灵力，古榕树的树干突然裂开道门户，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望月城的城墙轮廓。
“记住，进去后千万别睁眼。” 蓝老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空间通道里的景象会扰乱心神，保持灵力稳定就行。”
李子握紧腰间的本源珠，迈步踏入门户。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他死死守住心神，任凭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向前冲。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亮起白光。他踉跄着冲出，发现自己正站在望月城灵草行的后院，门口的石狮子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
“真快！” 李子看了看天色，比商队快了整整三个时辰，“节省三成时间不是虚的。”
灵草行的掌柜看到凭空出现的李子，吓得手里的账本都掉了：“李…… 李道友，您这是……”
“老规矩，十箱醒神花。” 李子放下储物袋，里面的星辰铁发出轻微的嗡鸣，“这次用空间传送来的，以后供货都按这速度。”
掌柜这才缓过神，连忙让伙计备货：“您这手段可真神了！前几天还有血煞教的人在城外拦路，说要抢您的货呢。”
李子心中一动：“他们还敢露面？”
“躲在暗处呢。” 掌柜压低声音，“听说在找什么珠子，说是能召唤玄冥大军的宝贝。”
装货时，李子特意多留了个心眼。他将三箱醒神花藏进备用储物袋，打算用传送术直接带回七修门，剩下的七箱交给商队，故意放出消息引血煞教的人来抢。
回程的传送异常顺利。当李子出现在七修小筑后院时，张松正举着玄铁斧劈柴，看到他怀里的醒神花，顿时乐了：“这么快？我还以为得等明天呢。”
“蓝老教的法子管用。” 李子将花箱放下，“你带几个人去接应商队，按计划行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子靠着空间传送术往返两城，不仅把七修门的兵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借着送货的机会，清剿了不少血煞教的残余势力。每次传送前，他都会让蓝老用罗盘确认节点稳定性，从没出过差错。
直到第十九次传送那天，出事了。
当时他刚从望月城的矿行取了批银纹玄铁，正准备通过城南的空间节点返回。蓝老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疯狂旋转，再也定不住方向。
“不对劲！” 蓝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空间节点在紊乱，快退出通道！”
李子刚想转身，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从节点深处涌出，像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死死攥住。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星辰、流云、碎石在眼前飞速闪过，耳边是刺耳的撕裂声 —— 是空间乱流！
“本源珠！用本源珠稳住心神！” 蓝老嘶吼着，将所有灵力注入李子体内。
李子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腰间的本源珠突然爆发出白光，在他周身形成个护罩。乱流撞在护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却始终没能破开。
不知被乱流卷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片猩红的雾气。他像断线的风筝般坠了下去，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地上，储物袋里的玄铁滚落一地。
“咳…… 咳咳……” 李子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个巨大的溶洞里，洞壁上插着数根用人骨制成的火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溶洞深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都给我仔细搜！教主说了，找不到幽冥珠，谁也别想活！”
“可这方圆百里都翻遍了，连个珠子的影子都没有啊……”
“蠢货！那可是与玄冥圣物成对的宝贝，能感应本源珠的气息！李子那小子肯定知道在哪！”
李子的心脏猛地一缩，悄悄躲到块巨石后面。幽冥珠？与本源珠成对？难道说……
他屏住呼吸，运转灵力放大听觉。溶洞中央的高台上，几个身披黑袍的血煞教修士正围着张地图争论，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手里把玩着颗黑色的珠子 —— 正是聚煞珠！
“教主说了，只要找到幽冥珠，就能打开玄冥封印，到时候别说七修门，整个北境都是我们的！” 独眼老者狠狠拍了下桌子，“那本源珠在李子手里，幽冥珠肯定也离他不远。传令下去，给我盯紧七修小筑的一举一动！”
“可李子会空间传送，神出鬼没的……”
“哼，空间传送又怎样？” 独眼老者冷笑，“我已经在所有空间节点附近布下了‘血影阵’，只要他敢用传送术，就会被阵法标记，到时候让他插翅难飞！”
李子听得浑身发冷。原来血煞教一直在找与本源珠成对的幽冥珠，还想利用这两颗珠子打开玄冥封印。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经盯上了空间节点，自己刚才遭遇的乱流，恐怕就是血影阵搞的鬼。
“那玄冥圣物到底是啥啊？” 个年轻修士忍不住问。
独眼老者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据说三百年前，玄冥先祖将自己的力量分成两半，分别封在本源珠和幽冥珠里。只要两颗珠子合二为一，就能召唤出他的残魂，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溶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洞顶的碎石哗哗落下，火把摇曳不定。
“谁在外面？” 独眼老者猛地转头，独眼射出凶光。
李子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抓起块玄铁，运转星辉灵力掷向远处的石柱。
“哐当！”
玄铁撞在石柱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所有血煞教修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纷纷拔出兵器冲了过去。
“就是现在！” 蓝老的声音急促响起，“东南角有处薄弱的空间节点，快！”
李子趁乱冲出，本源珠的白光在前方开路，将挡路的修士撞得人仰马翻。他按照蓝老的指引，在溶洞东南角找到块布满裂纹的石壁，上面隐约有空间波动。
“注入灵力！快！”
李子将全身灵力灌进石壁，裂纹瞬间扩大，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 —— 是空间节点！
“想跑？” 独眼老者发现了他，狞笑着追上来，手里的聚煞珠喷出团黑气，“留下幽冥珠的消息！”
黑气瞬间缠住李子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他咬着牙祭出斩星剑，蓝光一闪斩断黑气，纵身跃入空间通道。
身后传来独眼老者的怒吼：“给我追！他跑不远！”
通道里的景象比刚才更混乱，空间乱流像刀子般割在护罩上。李子感觉本源珠的光芒越来越弱，随时可能破碎。
“坚持住！” 蓝老的声音带着喘息，“前面就是七修门的节点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熟悉的白光。李子像颗炮弹般冲出通道，重重摔在七修小筑的后院里，斩星剑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李子！” 正在锻造坊忙碌的王铁匠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看到他浑身是伤，吓得手里的铁锤都掉了，“这是咋了？被雷劈了？”
李子挣扎着抓住王铁匠的手，声音嘶哑：“快…… 快召集人…… 血煞教在找幽冥珠…… 和本源珠成对的……”
话没说完，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脸上，张松正蹲在床边削苹果，看到他睁眼，顿时乐了：“你可算醒了！李月说你是灵力耗尽，再晚一步就回天乏术了。”
李子坐起身，感觉丹田空荡荡的，本源珠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蓝老呢？”
“在你晕过去后就缩回本源珠了。” 张松递过杯水，“他说你这次能活下来，全靠本源珠护住了心脉。对了，你说的幽冥珠是啥？”
李子接过水杯，将在溶洞里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张松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么说，那珠子和本源珠一样厉害？”
“恐怕不止。” 李子摸着腰间的本源珠，“他们说能召唤玄冥大军，还能打开封印……”
正说着，林薇拿着张传讯符跑进来：“李子，望月城传来消息，血煞教的人在全城搜捕，说看到个会空间传送的修士掉进了他们的据点。”
“他们发现了？” 张松猛地站起来，“我去灭了他们！”
“别冲动。” 李子拉住他，“现在去等于自投罗网。他们在空间节点布了血影阵，我们得先想办法破阵。”
他看向窗外，七修门的重建工作已近尾声，弟子们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可谁也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蓝老说空间节点的血影阵，要用星辰铁母的力量才能破。” 李子沉声道，“张松，你跟我去趟后山矿洞。”
后山的矿洞比之前更幽深了。雷纹豹的虚影守在星辰铁母旁，看到李子进来，发出一声低啸，像是在提醒什么。
李子走到铁母前，伸手触摸那冰凉的表面。铁母突然爆发出蓝光，与他腰间的本源珠产生共鸣，一段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 ——
三百年前，先祖手持本源珠，与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在星空下对峙。黑袍人手里握着颗漆黑的珠子，两颗珠子碰撞的瞬间，天地变色，无数玄冥战士从裂缝中涌出……
“原来如此……” 李子喃喃道，“本源珠和幽冥珠，本就是封印玄冥族的关键。一旦合二为一，封印就会解除。”
雷纹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警告。
“我们必须在血煞教找到幽冥珠前，毁掉所有空间节点。” 李子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或者，先一步找到幽冥珠。”
返回七修小筑的路上，张松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上次在废弃庙宇的壁画上，看到过颗黑色的珠子，和你说的幽冥珠很像！”
“在哪？” 李子连忙追问。
“好像是…… 西域的黑风谷！” 张松回忆着，“壁画上画着个山谷，里面全是黑雾，珠子就挂在谷底的石碑上。”
李子心中一动。黑风谷离七修门千里之遥，历来是禁地，据说里面布满了空间裂缝，连金丹修士都不敢靠近。
“看来得去趟黑风谷了。”
回到七修小筑，李子立刻让林薇收拾行装，又让王铁匠准备些能抵御空间乱流的法器。蓝老的虚影在本源珠里养伤，暂时没法指引空间节点，这次只能靠商队运输。
出发前，李子特意去了趟锻造坊。王铁匠正在给斩星剑淬火，看到他进来，连忙擦了擦手：“我给你打了个‘破界符’，能在空间乱流里开道，你拿着用。”
李子接过符纸，上面用星辰铁粉末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有雷光流转。
“多谢王师傅。”
“放心去吧。” 王铁匠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回来，我给你打造柄能劈开空间的剑。”
商队出发的那天，天空阴沉得厉害。李子坐在马车里，手里摩挲着本源珠，脑海里反复回想溶洞里听到的对话。血煞教找幽冥珠的目的越来越清晰，他们不仅想复活玄冥先祖，还想借助其力量统治整个北境。
“还有多久到黑风谷？” 李子掀开窗帘，外面已经开始刮起大风，路边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最少得七天。” 赶车的伙计裹紧了衣服，“前面就是乱风坡，据说常有空间裂缝出现，咱们得小心点。”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乌云中隐约有电光闪烁，空气中的空间波动越来越强烈。
“不好！是空间风暴！” 伙计脸色煞白，“快停车！”
李子心中警铃大作，腰间的本源珠突然发烫，像是在预警。他刚想让大家下车躲避，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头顶传来 —— 是空间裂缝！
“抓紧了！” 李子祭出防护阵盘，同时将破界符贴在车厢上。
符纸瞬间亮起蓝光，形成个半球形的护罩。裂缝的吸力撞在护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马车被吸得离地三尺，朝着乌云深处飞去。
“完了完了……” 伙计吓得闭上了眼睛。
李子却盯着乌云中的一点红光，那红光里传来熟悉的煞气波动 —— 是血煞教的人！他们竟然也在乱风坡！
“看来想躲是躲不掉了。” 李子握紧斩星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马车在空间裂缝的拉扯下不断攀升，离那团红光越来越近。李子能清晰地看到，红光里悬浮着数十个血煞教修士，为首的正是那个独眼老者，手里还拿着颗黑色的珠子，正对着天空念念有词。
“是幽冥珠！” 李子瞳孔骤缩，“他们已经找到了！”
独眼老者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狞笑着挥手：“把那小子抓过来！教主有令，要活的！”
数十道黑气朝着马车飞来，撞在护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破界符的光芒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破碎。
李子深吸一口气，将仅剩的灵力注入斩星剑。剑身的星纹亮起，雷纹豹的虚影在剑身上盘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张松，准备战斗！”
张松早已按捺不住，巨熊虚影瞬间暴涨，玄铁斧带着蓝光，朝着黑气最密集的地方劈去！
“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七修门的厉害！”
乱风坡的天空中，蓝光与黑气激烈碰撞。
空间裂缝在周围不断开合，将双方的攻击绞成碎片。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注定要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中，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李子不知道的是，他腰间的本源珠，正与独眼老者手中的幽冥珠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两颗珠子之间的空间开始扭曲，隐约有黑色的雾气渗出。
仿佛无数无形的丝线在虚空中疯狂交织拉扯。
随着空间褶皱愈发深邃，雾气化作实质凝成漩涡，漩涡中心传来齿轮咬合般的轰鸣，暗红幽光从中迸发，映出漩涡深处若隐若现的青铜古门轮廓。
其上繁复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转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