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修通道内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和机油味，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污垢。通道异常安静，只有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踩在金属格栅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
“刚才……好险。”莉娜一边跟着队伍快速前进，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爆炸的余波似乎让整个通道都在微微震动。
“节省体力，保持警惕。”伊莱亚斯压低声音，战术目镜上显示着新的路径。这条检修通道蜿蜒曲折，大部分路段没有照明，他们只能依靠战术手电和目镜的夜视功能前行。
灰影依旧走在最前面，它的感知最为敏锐。突然，它再次停下，耳朵竖起，鼻子朝着前方黑暗处用力嗅了嗅，发出了比之前更加低沉、更加充满威胁的警告性低吼。
“有情况！”伊莱亚斯立刻举起拳头，队伍瞬间停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前方，隐约传来了一种……细微的、仿佛无数指甲在刮擦金属的声音，淅淅索索，连绵不绝，让人头皮发麻。
伊莱亚斯调整目镜，看向前方。通道在大约五十米后拐向右边，那令人不安的声音正是从拐角后面传来。
“能量读数异常！前方有高频率、低强度的生物信号……非常多！像是一片……潮水！”莉娜看着探测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绕不过去了吗？”幽灵冷静地问道，狙击枪已经架起，对准了拐角。
伊莱亚斯查看地图，脸色凝重：“这是通往下一个能量节点的必经之路。‘守护者之影’标记这里为‘低风险’，看来情报有误，或者……这里的情况在它休眠后恶化了。”
刮擦声越来越近，仿佛那片“潮水”正在向拐角涌来！
“准备战斗！”伊莱亚斯知道避无可避，“幽灵，占据高位！莉娜，找掩体！灰影，我们顶在前面！”
队伍迅速展开战斗队形。幽灵灵巧地爬上了通道侧壁一处突出的管道支架，获得了有限的射击视野。莉娜躲到了一个废弃的配电箱后面。伊莱亚斯和灰影则一左一右，守在拐角出口处，枪口和利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秒钟后，第一只“东西”从拐角处涌了出来！
那是一种只有拳头大小、外形类似甲虫，但通体由暗沉金属和腐烂血肉拼接而成的生物！它们有着尖锐的口器和快速摆动的无数节肢，复眼闪烁着混乱的红光！
是“蚀铁虫”！一种以金属和有机质为食的低级污染体，通常成群出现！
一只、十只、百只、千只……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拐角后的通道，朝着他们汹涌扑来！那密集的刮擦声正是它们无数节肢摩擦地面和墙壁发出的！
“开火！”
伊莱亚斯和幽灵同时开火！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入虫群，将一只只蚀铁虫打得粉碎，绿色的体液和金属碎片四处飞溅。灰影则挥动利爪，每一次挥击都能扫清一片，幽蓝的能量对它们似乎有额外的伤害效果。
然而，蚀铁虫的数量太多了！它们根本不计伤亡，前面的被消灭，后面的立刻涌上，如同无穷无尽！它们甚至开始爬上墙壁和天花板，试图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弹药消耗太快了！”幽灵冷静地汇报，手中的狙击步枪已经换成了射速更快的手枪。
莉娜也从掩体后探出头，用手持的能量手枪射击，但效果甚微。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在这里！”伊莱亚斯一边换弹匣，一边大吼，“‘守护者之影’！有没有办法？！”
短暂的延迟后，“守护者之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扰响起：“检测到……蚀铁虫群……受……母巢意志控制……找到并摧毁……母巢单位……或……利用高强度能量脉冲……干扰……”
母巢单位？能量脉冲？
伊莱亚斯目光扫过汹涌的虫潮，试图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体型更大或者信号不同的“母虫”。但虫群实在太密集了，根本无法分辨。
至于能量脉冲……他们哪里来的高强度能量脉冲？除非……
伊莱亚斯的目光猛地落在了莉娜背着的、那个已经储存了百分之七十秩序能量的容器上！
“莉娜！能量容器！能不能释放一次能量脉冲？”伊莱亚斯吼道。
莉娜一愣，随即明白了伊莱亚斯的想法，脸色瞬间煞白：“可以……但这是非安全操作！容器可能会过载爆炸！而且能量脉冲是无差别攻击，我们也在范围内！可能会损坏我们的电子设备，甚至……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
是冒着被虫海淹没的风险，还是赌上一切，释放可能伤及自身的能量脉冲？
虫群已经近在咫尺，最近的距离他们不足五米！灰影的咆哮声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疲惫，幽灵的手枪子弹也即将告罄。
没有时间犹豫了！
“引爆它！”伊莱亚斯嘶声下令，同时一把拉住莉娜和靠近的幽灵，猛地向后扑到在地，紧紧靠住墙壁，“灰影！回来！”
灰影一爪拍碎眼前的一片蚀铁虫，迅速后退，伏在伊莱亚斯身前。
莉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快速在能量容器上操作了几下，设定了瞬间释放所有能量的指令，然后将容器猛地朝着虫潮最密集的方向扔了出去！
“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她尖声喊道。
能量容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了无尽的黑色虫海之中。
下一秒——
嗡！！！！！！！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的白色光环，以容器落点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瞬间扩张开来！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已经被极致的光和能量所淹没！
白色光环所过之处，所有的蚀铁虫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瞬间汽化、消失！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光环急速扩散，瞬间掠过了扑倒在地的潜入小队！
伊莱亚斯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背上，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击中，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中一片尖锐的鸣响，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纯白，思维几乎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白色的光芒缓缓消散。
伊莱亚斯挣扎着抬起头，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视线模糊地看向前方。
原本被蚀铁虫塞满的通道，此刻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墙壁和地面上被能量冲刷后留下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痕迹。那个能量容器已经彻底消失。
他艰难地回头，看到幽灵和莉娜也挣扎着爬起，脸色苍白，嘴角渗出血丝，显然都受了内伤。莉娜的工具包冒着黑烟，里面的电子设备估计全毁了。
灰影晃了晃脑袋，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它体表的幽蓝纹路似乎暗淡了一些，但看起来状态比人类要好一些。
他们活下来了。
但代价是沉重的。损失了宝贵的秩序能量，全员带伤，电子设备损毁大半，而且这次巨大的能量爆发，绝对会惊动哨站深处更恐怖的存在。
伊莱亚斯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前方空荡却仿佛蕴含着更大危险的通道，眼神依旧坚定。
“还能走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幽灵和莉娜点了点头，虽然动作有些踉跄。
“那就继续。”伊莱亚斯拄着步枪，勉强站直身体，“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灰影低吼一声，走到了他的身边，用身体支撑住他有些摇晃的身形。
队伍再次出发，拖着伤体，向着更深、更暗的绝望前行。存亡的抉择，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残酷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