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如同它来时一般,毫无征兆地停歇了。肆虐的狂风偃旗息鼓,只留下被重新塑形的沙丘和一片死寂。阳光再次穿透稀薄的沙尘,将灼热倾泻而下,岩洞内的阴凉迅速被驱散。
几人收拾起所剩无几的行囊,准备再次出发。王胖子熟练而小心地将黑瞎子重新背起,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刚刚休息过来的肌肉再次发出抗议的酸痛,但他只是龇牙咧嘴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便稳住了身形。黑瞎子依旧昏迷,脸色在洞外光线的映照下更显苍白,唯有眉心因伤痛而残留的细微褶皱,显示着他正经历的折磨。
解雨臣站在岩洞口,再次审视着岩壁上那些古老的指引。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那条描绘着巨大地底裂隙的粗犷线条上,手指沿着其蜿蜒的走向虚划。“根据岩画的方位和太阳的角度,入口应该在我们目前位置的西北方向,距离不会太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确定。阴阳鱼符在怀中残留的微弱温热,如同一个无形的罗盘,强化着他的判断。
吴邪点了点头,将最后一点清水小心地收入行囊:“希望能顺利找到。这鬼地方,多待一天都是煎熬。”
一行人离开岩洞,踏入依旧滚烫的沙海。按照解雨臣判断的方向,他们跋涉了约莫两个小时。周围的景色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平坦的沙地逐渐被更多风蚀的岩石所取代,地势也开始有了不易察觉的起伏。
“看那边!”吴邪忽然指着前方喊道。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坚硬的戈壁滩尽头,大地仿佛被一柄巨斧硬生生劈开,一道深不见底、宽度足有数十米的巨大黑色裂隙,狰狞地横亘在那里!裂隙边缘是陡峭的、如同刀削斧劈般的玄武岩壁,向下望去,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深邃黑暗,隐隐有冰冷的气流从下方涌出,带着一股混合着矿物质和某种未知气息的、潮湿而陈腐的味道。
这与岩画中描绘的“地脉裂隙”几乎一模一样!
“就是这儿了!”王胖子走到裂隙边缘,探头向下望了一眼,立刻缩回头,咂舌道,“好家伙,这要是掉下去,估计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找到目标的振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现实的问题便摆在了面前:如何下去?
裂隙边缘极其陡峭,几乎垂直向下,岩壁光滑,几乎找不到可供攀援的落脚点。他们没有任何专业的攀岩或垂降装备。
“妈的,看得见,下不去,这不是耍人玩吗?”王胖子有些焦躁。
解雨臣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他沿着裂隙边缘小心地行走,目光锐利地搜寻着。鱼符传来的微弱共鸣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些,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走了约百米,他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处岩壁因地质运动而坍塌形成的、相对平缓的斜坡,虽然依旧陡峭,布满了碎石,但至少不再是垂直的绝壁。斜坡蜿蜒向下,隐入黑暗,像是一条天然形成的、通往地底世界的简陋通道。
“从这里下去。”解雨臣指着那条碎石斜坡,“小心脚下,很滑。”
决定已下,没有更多选择。王胖子深吸一口气,将背上的黑瞎子捆扎得更紧了些,第一个踏上了斜坡。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沉重的脚步踩在松动的碎石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不时有小石头滚落下去,良久才传来微弱的回音,彰显着下方的深度。
吴邪紧随其后,努力保持着平衡。解雨臣走在最后,一边留意着前方的队友,一边时刻感知着怀中鱼符的变化,确认方向无误。
越往下走,光线越发黯淡,温度也显着下降,从沙漠地表的酷热转变为一种浸入骨髓的阴冷。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气味愈发浓重,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某种菌类或地衣散发出的腥甜气息。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三人(算上昏迷的黑瞎子)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更添几分压抑。
向下行进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坡度逐渐放缓,脚下不再是松散的碎石,而是变成了坚硬的、潮湿的岩石地面。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以及一些……极其黯淡的、仿佛来自岩石本身的光芒。
他们似乎终于抵达了裂隙的底部附近。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王胖子突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吴邪紧张地问。
王胖子蹲下身,用手电筒(电量也已不多)照射着地面。在潮湿的岩石上,可以看到一些凌乱的、绝非自然形成的足迹!足迹很新,而且不止一种鞋印!
“有人先我们一步下来了。”王胖子的声音沉了下来。
解雨臣走上前,仔细观察着那些足迹,眼神冰冷:“是‘影门’的人。至少有两批,可能在他们内部也分成了不同小组。”
这个发现让刚刚因为找到入口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影门”果然也盯上了这里!而且可能已经走在他们前面!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面对深渊本身未知的危险,还要时刻提防来自暗处的袭击和争夺。
前路,注定不会平静。
解雨臣直起身,望向通道前方那片弥漫着微弱光芒和潺潺水声的未知空间,目光锐利如刀。“跟紧,保持警惕。”
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既然“影门”如此重视这里,甚至可能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才找到入口,那就更加证明,“秘境深渊”中隐藏的东西,至关重要。
他看了一眼王胖子背上依旧昏迷的黑瞎子,将心中那份担忧强行压下。现在,没有回头路,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