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唐叶照例在那拐角处留给老乞丐几文铜钱,却忽然发现,在街道对面不知何时多出个算命摊子,只有一桌一椅一面幡。幡子上书“天道人道不明则无,命数运数信者有之。”横批,“终南神算”。
一个小道士正在给人算命,排队的居然还不少。
这小道士年龄不大,一双眼睛十分灵动,面带笑容,小嘴巴似乎也非常利落,唬得的那些客人一愣一愣的。唐叶听得清楚,客人竟称呼其为小神仙。
“呵呵,几日未出门,多出来个小神棍。”
老乞丐翻了翻眼皮,打个呵欠,嘴里咕哝一声:“每日午时三刻出摊,有点道行……”
说罢,便沉沉睡去。
唐叶闻言,神色一动,本想上去见识一番,却惦记回去跟鱼幼薇说明事情,便暂时作罢。
当唐叶回来撞见鱼幼薇之后,就被她第一句给弄懵了。
“主上,我想学物理。”
唐叶直愣愣瞅着她:“你说啥?”
“我说,属下想学物理道,还请公子成全。”她说着,竟然直接跪了下去,伏地叩头。
“鱼幼薇请求拜公子为师,修行物理大道。”
唐叶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应该是被隐无名影响了,只是没想到,那个冷峻孤傲的家伙居然能和鱼幼薇聊这么多。
“这……”
他有些犹豫,鱼幼薇才思敏捷,博览群书,的确是学习物理的好材料,但自己还没想好要再收一名弟子……
见唐叶犹豫,鱼幼薇重重叩头:“物理道乃天地运行之大道,鱼幼薇今日方拨云见日,窥见天则,原来道一直就在身边,只是我们太过习以为常,反倒视而不见,可道则就蕴含在简单的事物之中啊,公子,幼薇无法抵挡这种诱惑,求您成全。”
唐叶凝视她片刻,心中也有些意动,难得鱼幼薇能理解至此,是个好苗子。
“……但你可知,此乃太白门大道……”
鱼幼薇抬头,眼神充满渴求:“求主上成全,收幼薇入门下,鱼幼薇愿立下死誓,终生为公子效命,在所不惜。”
看着她的眼神,唐叶终于点点头:“好吧,不过,你暂时做个记名弟子,待通过考核,我可以传授你。”
鱼幼薇大喜过望,当即三个响头叩拜:“多谢师尊!鱼幼薇此生,惟师尊至上,尊师重道,虽死不悔,此誓天地见证!”
唐叶轻轻吁口气,命李娃取过一本册子:“那要先看看你有没有天赋,这是物理入门知识,算学,给你一个月,看你能领悟到哪一步。切记,不可外传,更不可泄露为师身份。”
鱼幼薇顿时欣喜若狂,抱在怀中再次叩谢。
“你此番弄到闵昭南供词,已经立功,这算是奖赏吧。”
鱼幼薇道:“那,大唐是不是快……”
唐叶轻轻吁口气:“后面的事,看着就好了……”
不久后,传来消息,天策大帝派遣申斥越王闵芝宣的使团在南越境内失踪了。
李世陛下大怒,恰逢此时,南越王子闵昭南招供,其父蓄意反叛大唐。
这还了得?于是乎,陛下降旨,命堂兄荆州都督赵郡王李孝恭为定南道行军大总管,仅仅用三天便集结出四万大军兵临南越国境。
天下哗然。四万大军并不多,但你说三天就集结起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就算是边军,行进速度也不该这么快,大军集结第五日,已经兵临南越边境。
虽说世人都知道唐军擅长闪电奔袭,可这也太离谱了点儿,说没提前准备都没人信。不过还好,有李靖七日奔袭拿下东突厥前车之鉴,总算也没人能说的出话来。
闵芝宣本来还以为大唐派来使者申斥,就绝对不至于动兵,正琢磨如何动用关系营救儿子,却不想转眼已经兵临城下。当即就傻了眼,派人十万火急前往巫部联盟求救,奈何巫部联盟是没办法帮他的。
他们可以帮高丽,原因在于高丽虽然打着大唐藩属的旗号,但从来都是听召不听宣的,但南越可是大唐实打实之藩属,出兵名不正言不顺,而眼下内部分歧不断自顾不暇的巫部联盟可不想直接和大唐开战。
还有一点重要原因,他们虽信奉巫神整天神叨叨的,却也不是傻子,看出来大唐动作如此迅捷,明显蓄谋已久,这场仗必然一如从前,是灭国战,谁在这时候跳出来,必然会被那位天策大帝记入账本,君不见当年意气风发逼李世签下白马之盟的颉利可汗如今还在大唐跳舞?
于是,南越只好独自面对大唐兵锋。
匆忙间,南越倒也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只不过,等他们完成集结奔赴前线的时候,李孝恭已经破城十二,深入腹地,距离王城佗城不足二百里。
最终两军在佗州相遇,二十万对四万,南越却打了个稀里哗啦,一战惨败,丢下半数死伤与降兵狼狈逃回佗城。
十月十六,李孝恭将佗城团团包围,闵芝宣无路可逃。
李孝恭不想损失过重,诈其投降,称越王若向天策大帝请罪,并且割让越北四州之地便可赎罪。
闵芝宣没有选择,也知道负隅顽抗只会导致灭国,最终大开城门负荆请罪。
而李孝恭当然没有履行诺言,在设宴的时候,演了一出摔杯为号,怒称南越使诈,当场砍了闵芝宣的人头。
至此,只剩下闵芝宣的叔叔闵赖率军依托地理优势连同南越宗门越女剑宗负隅顽抗。期间,面对兵凶战危,越女剑宗宗主亲自带人发起对李孝恭的刺杀行动,但被天罡星君率不良人狙击,重伤退去。
到了十月二十八,闵赖不堪重负,吐血而亡。越女剑宗六位长老死了四个,身受重伤的宗主率领残余门徒遁入边境白猿山。余者在南越最为德高望重的老相国谢焉率领下,尽数投降大唐。
至此,南越亡国。自出兵起,前后才一个月多点。
当狱中的闵昭南听到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剧本不应该是这样啊,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鱼幼薇给骗了。极致的痛苦让他陷入癫狂,后来精神竟然都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