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签到簿上的新墨痕
晨光透过窗棂,在签到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悦刚翻开簿子,笔尖就顿了顿——昨夜新添的字迹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墨团,像只蜷着的小猫,沾着点未干的水痕。
“又乱画。”她无奈地笑了笑,指尖抚过那团墨痕,想起小萤昨夜抱着簿子睡在桌旁,许是梦里不小心蹭上的。正想找块湿布擦去,那墨团却仿佛活了似的,被指尖的温度烘得微微晕开,竟慢慢显露出模糊的轮廓——是株顶着露珠的三叶草,叶片上还沾着细碎的墨点,像极了晨露。
林悦挑眉,取过狼毫笔蘸了新墨,在旁边批注:“小萤的梦话都刻在纸上了。”
刚落笔,院外就传来小萤的嚷嚷声,伴随着竹筒滚动的“咕噜”声:“林姐姐!你看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门帘被撞开,小萤抱着个缠着麻绳的竹筒冲进来,额前的碎发汗湿了贴在脸上,竹筒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张猎户给的,说这是山里的新竹酿,埋在松针下三个月了,今早刚挖出来的!”她献宝似的把竹筒往桌上一墩,酒香混着松脂的清香漫开来,竟压过了药草的苦味。
林悦刚要说话,签到簿突然轻轻颤动,页面自动翻到新的一页,空白处渐渐洇出淡青色的字迹,像是用晨露写就:【今日签到:竹酿三分,松针一束】。
“还真能显字啊!”小萤凑过来看,手指在簿子上戳了戳,“那我也要签!”她抢过笔,在旁边歪歪扭扭画了个笑脸,墨汁顺着笔尖滴下来,正好落在笑脸的嘴角,成了个俏皮的酒窝。
林悦无奈摇头,取过竹筒开封,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竹节纹路缓缓倒入粗瓷碗,碗沿立刻凝起细密的水珠。“少喝点,这酒烈。”她给小萤分了小半碗,自己则取过签到簿,指尖在“松针一束”几个字上敲了敲:“张猎户没说这松针有什么讲究?”
“说了说了,”小萤捧着碗抿了口酒,辣得直吐舌头,“他说这松针得是朝东的枝桠上摘的,沾着卯时的露水,能醒酒呢!”她忽然指着签到簿,“你看你看,字变了!”
林悦低头看去,那行淡青色的字迹果然变了,末尾多了行小字:【松针醒酒,竹酿暖身,今日宜登高】。
“登高?”小萤眼睛亮起来,“去鹰嘴崖怎么样?我听镇上的老人说,崖顶能看见云海!”
林悦看向窗外,晨光正好,远处的山影被镀成金红色,确实是个登高的好天气。她提笔在签到簿上补了句:“鹰嘴崖,携竹酿同行。”笔尖划过纸面时,竟在“同行”二字上拖出长长的墨线,像条牵着手的小路。
收拾行装时,小萤非要把签到簿塞进背篓最上层,说要让它“也看看云海”。林悦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把簿子用红绳系在竹酿竹筒旁,摇摇晃晃像挂了个别致的饰物。出门时正撞见周掌柜背着药箱往这边走,看见她们的背篓就笑:“这是要把家都搬去鹰嘴崖?”
“周掌柜要不要同去?”林悦扬了扬手里的药锄,“听说崖上有种叫‘云芝’的菌子,专治风寒后遗症。”
周掌柜眼睛一亮:“巧了!我这几日总咳嗽,正想找些云芝入药。”他说着就回家取了登山绳,“我熟路,以前常去崖下采天麻。”
三人行至山脚时,晨光已漫过半山腰,松针上的露水落在石阶上,踩上去“咯吱”作响。小萤蹦蹦跳跳走在最前,背篓里的签到簿时不时探出个角,被风掀得哗哗响,像是在应和她的歌声。林悦跟在后面,看周掌柜用砍刀劈开路旁的荆棘,忽然发现他腰间挂着个眼熟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是小萤前几日绣坏了扔在灶房的,不知何时被他捡去补好了。
“周掌柜还会针线活?”林悦忍不住问。
周掌柜老脸一红,挠了挠头:“昨儿见这荷包绣的是紫苏,想着你常用这味药,补补还能挂。”他说着飞快地瞥了眼小萤,“丫头片子手笨,绣坏了怪可惜的。”
小萤在前面听见,回头做了个鬼脸,脚下却没留神,被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下,背篓里的签到簿“啪嗒”掉在地上。林悦忙去捡,却见簿子翻开的页面上,那株三叶草旁多了个小小的登山绳图案,旁边还有行新墨:【三人行,路不远】。
“你看!”小萤指着图案拍手,“签到簿都说我们会顺利!”
周掌柜笑着捡起竹筒,把洒出来的酒液往土里倒了点:“借它吉言。”酒液渗入泥土的瞬间,竟有几株嫩芽破土而出,顶着透亮的露珠,像是在给他们引路。
林悦望着那些嫩芽,忽然觉得这签到簿就像个藏着秘密的朋友,它记下的不只是日子,还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暖——小萤的胡闹,周掌柜的细心,甚至路边悄悄冒头的新绿,都被妥帖地收在墨痕里,成了往后回想时,嘴角抹不去的笑意。
山路渐陡,周掌柜在前面开路,小萤扯着林悦的衣角紧跟其后,背篓里的签到簿偶尔晃出来,阳光透过书页,把那些字迹照得愈发清晰。林悦忽然想起昨夜写的药方还没誊抄,便随口问:“周掌柜,你那咳嗽用云芝配川贝如何?”
“再好不过,”周掌柜回头,额角的汗珠滑进衣领,“去年你配的那剂药,就是加了川贝,喝了三天就好利索了。”
小萤突然指着崖顶喊:“快看!云海!”
林悦抬头,只见白色的云絮正从崖缝里涌出来,像被谁掀翻了棉絮缸,漫过青灰色的岩石,将三人裹在其中。签到簿从背篓里滑出来,页面被风吹得哗哗响,最终停在一页空白处,却有墨痕自动晕染开来,画了三个牵手的小人,站在云海边上,背后是初升的太阳。
“签到成功。”林悦轻声说,仿佛在回应簿子的提示。
小萤赶紧凑过来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周掌柜也难得地用指尖蘸了酒,在旁边按了个浅浅的指印。林悦提笔,在三人中间画了株三叶草,叶片上的露珠,正好是刚才那团墨痕晕开的水渍。
风穿过云海,带着竹酿的醇香,签到簿上的墨痕渐渐干透,将这一瞬的暖,刻成了不会褪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