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林枫在鹏城特区已经待了快半年。凭借过人的勤奋和敏锐的商业嗅觉,他在药材公司的“明线”业务上做得风生水起。他开拓的中小客户群成为了办事处稳定的利润来源,连钱主任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两下子。林枫的职位也悄然从普通业务员提升为业务主管,虽然工资涨幅有限,但行动自由度和掌握的资源更多了。而真正让林枫资本快速膨胀的,是那条隐秘的“暗线”贸易。在赵大山黑石峪合作社的默契配合下,这条连接特区与内地的地下商路运转得越来越顺畅。从最初的电子表、尼龙袜,逐渐扩展到计算器、录音机磁带、折叠伞、乃至款式新颖的服装。黑石峪那边,赵大山选派了几个绝对可靠的子弟,以“跑运输”、“走亲戚”的名义,将货物分销到周边几个县市,甚至省城。由于货物新潮、价格有优势,总是供不应求,利润滚滚而来。林枫的原始资本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他没有将这些钱挥霍掉,而是大部分重新投入周转,扩大贸易规模,另一部分则兑换成全国粮票和一些保值物品(如品质好的手表),小心地藏匿起来。他深知,这笔巨款是他未来复仇和事业的根基。然而,树大招风。林枫在办事处业绩突出,又深得一些客户好评,难免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办事处里有个叫孙乾的业务员,是钱主任的远房亲戚,平时游手好闲,业绩平平,却对林枫的快速上升心怀不满,时常在钱主任面前阴阳怪气,说林枫“手伸得太长”、“在外面好像还有别的门路”。钱主任起初不以为意,但说的人多了,心里也难免犯嘀咕。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林枫,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些神秘,下班后行踪不定,有时接电话也遮遮掩掩。但林枫办事稳妥,业绩漂亮,钱主任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只好暂时按捺下来。真正的危机来自外部。特区市场鱼龙混杂,林枫的小商品贸易虽然隐蔽,但频繁的出货、特殊的包装,还是引起了一些地头蛇的注意。一天,一个叫“潮州帮”的小团伙找上门来,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彪形大汉,人称“疤脸强”。疤脸强带着两个马仔,直接堵在办事处楼下,点名要找“做电子表生意的林老板”。口气嚣张,来者不善。小刘慌慌张张地跑上来报告,钱主任脸色顿时变了,紧张地看着林枫。林枫心里也是猛地一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知道,关键时刻,慌乱就是自寻死路。他冷静地对钱主任说:“钱主任,我不认识这些人,可能是找错人了。我下去看看。”钱主任将信将疑,但也怕事,叮嘱道:“小心点,别惹事!”林枫深吸一口气,稳步下楼。看到疤脸强那副架势,他心中迅速盘算。硬扛肯定不行,对方是地头蛇。承认更不行,后患无穷。“几位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林枫走到疤脸强面前,语气平静。疤脸强叼着烟,上下打量着林枫,嗤笑一声:“小子,装什么糊涂?最近市面上那批俏货,是你放的吧?懂不懂规矩?在这片地头做生意,不拜码头?”林枫一脸“茫然”:“大哥,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江南省药材公司的业务员,只做药材生意。您说的什么货,我不明白。”“药材?”疤脸强眯起眼,显然不信,“少他妈装蒜!有人看见你从老王的仓库拿货!”林枫心中念头急转,知道不能完全否认,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苦笑一下,压低声音说:“大哥,不瞒您说,我确实帮内地老家的亲戚捎带过几次小东西,都是亲戚托买的,赚点跑腿费,小打小闹,绝不敢抢各位大哥的生意。要是坏了规矩,我给您赔不是,以后绝对不带了!” 他刻意将事情定性为“帮亲戚捎带”、“小打小闹”,降低对方的敌意,同时暗示自己并非专业抢生意的。疤脸强将信将疑,盯着林枫看了半晌。林枫眼神坦荡,表情诚恳,看不出破绽。而且林枫提到“药材公司业务员”的身份,也让他有些顾忌,毕竟有正式单位的人,不好往死里逼。“哼,算你识相!”疤脸强吐了口唾沫,“以后长点眼!再让我们发现你乱放货,打断你的腿!走!”看着疤脸强几人骂骂咧咧地离开,林枫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这次虽然侥幸过关,但说明这条财路已经引起了注意,风险急剧增加。他回到办公室,钱主任紧张地问怎么回事。林枫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主任,一伙混混认错人了,已经打发走了。”钱主任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疑虑更深了。林枫知道,暗线贸易必须立刻收缩,甚至暂停。同时,他需要为这笔巨额资金和未来的生意,寻找更安全、更合法的出路了。特区虽好,但水太浑,暗礁太多。也许,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