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血还在我鞋尖上。
没干，也没往下流。
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我抬眼往前看。通道更窄了，两边的刀越来越多，整整齐齐插在石壁里，刀尖对着我们。空气闷得要命，呼吸都重了几分。
“走。”我说。
没人应声，但脚步动了。
散修甲还在发抖，雷猛扶着他，洛璃跟在中间，我走在最前。每一步踩下去，地面都有轻微震动，和之前一样，七步一响，像是心跳。
第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
两百。
脚刚落地，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猛地一跳。
不是错觉。
杀意来了。
我大喊：“闪开！”
话音没落，头顶虚空裂开三道口子，血刃凭空浮现，呈品字形朝我们劈下。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横剑格挡，重剑撞上血刃，“铛”的一声巨响，手臂震得发麻。另一把血刃擦着肩膀过去，兽皮袍直接被削掉一块，露出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雷猛已经展开控器阵，铜盾虚影叠出三层，硬扛住正面飞来的五道血刃。洛璃撒出丹粉，灰雾瞬间扩散，左侧几把血刃速度明显变慢。
“别站着！”我吼。
三人立刻散开。
血刃没停，空中不断裂开缝隙，一把接一把冒出来，密密麻麻围成一圈，开始旋转切割。刀风刮得脸上生疼，地上石板被划出一道道深痕。
散修甲靠在墙边，脸色惨白，声音发颤：“祖地护宗大阵……残余刀意……专杀外人！不能硬拼！”
“我知道！”我盯着那些血刃的轨迹。
每一波都是九道，第九道之后，右上方会有一瞬间的停滞。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
残碑熔炉悄悄运转，吞进那些被斩碎后逸散的刀意余韵。青火微微晃动，炼化成一丝源炁，存进丹田。
我低喝：“雷猛，左三右七，爆震钉！”
他立刻明白，一枚镇脉钉射入地面，轰然炸开。震荡波冲起碎石，逼退下方刀群。
就是现在。
我踏出碎星步，身形一闪，直扑右上方那片虚空。
血刃紧追而来，我不管不顾，全速冲刺。距离拉近，终于看清——那里悬着一道半透明的血符，只有巴掌大，嵌在空气中，像是阵法的核心。
我举起无锋重剑，灌入碎星拳劲。
这一击用了全力。
剑落下的瞬间，周围所有血刃都顿了一下。
“咔——”
血符断裂。
整片刀阵剧烈震颤，空中浮现出无数裂纹，像是镜子被打碎。那些血刃失去控制，有的互相碰撞炸开，有的歪斜着坠地，化作血雾消散。
最后一把在我面前两寸停下，缓缓崩解。
四周安静了。
我喘了口气，手里的剑垂下来，剑尖还在滴血——不是我的，是那些血刃融化的残液。
“清了。”我说。
雷猛收起控器阵，肩上的青铜色皮肤多了几道裂痕，像是瓷器开了缝。他咧嘴一笑：“比矿坑机关狠多了。”
洛璃检查玉瓶，三枚丹粉只剩一枚，冰凝丹粉用掉了两枚。她发间的灵药茎轻轻晃了一下，没说话。
我回头看散修甲。
他还靠在墙上，双手抱膝，眼睛盯着刚才血刃出现的位置，嘴唇微动，像是在念谁的名字。
我没叫他。
转身走向通道深处。
走了十几步，地面震动变了。
不再是七步一响，而是越来越快，频率不稳。
两侧石壁的刀开始晃动，有些甚至自己拔了出来，悬浮在空中。
我停下。
“不对。”
洛璃也察觉到了：“阵法还没完全破。”
雷猛把散修甲扶到身边：“是不是还有别的阵眼？”
我闭眼，残碑熔炉里的青火轻轻跳动。刚才吞进去的刀意余韵还在燃烧，炼出的源炁静静存着。我能感觉到，前方有股力量在重新凝聚。
不是刀阵。
是别的东西。
“退后。”我说。
三人立刻后撤几步。
就在这时，地面猛然一震。
前方三十步外，石板炸开，一个圆形图案浮现出来，由暗红转亮，像是被点燃了。
符文开始旋转。
空气扭曲，一把新的血刃缓缓成型。
不是一把。
是九把。
围着那个图案，呈环形排列。
我握紧剑。
“第二波。”
“这次是连环阵。”洛璃说，“刚才破的是第一层触发机制，现在它自动重启了。”
“怎么停？”雷猛问。
“找到主阵眼。”我说，“一次打碎。”
话音刚落，九把血刃同时动了。
这一次没有分散攻击，而是集中冲我来。
我施展碎星步，左闪右避，重剑不断格挡。每一次碰撞都震得虎口发痛。这些血刃比刚才更强，速度更快，而且会追踪。
我一边躲一边观察它们的飞行轨迹。
还是有规律。
每次攻击八次，第九次会回到原位重组。重组的那一瞬，所有血刃都会短暂静止。
机会只有一次。
我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一把血刃擦过手臂。伤口不深，但血流了出来。
血滴在地上，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猛地一跳。
就是现在！
九把血刃回到原位，悬在空中，准备下一轮进攻。
我冲了。
碎星步全力爆发，身形如电。
目标不是血刃。
是地面那个旋转的符文。
我举起重剑，灌入全部源炁。
剑落。
“轰！”
符文炸开，红光四溅。
九把血刃在空中剧烈颤抖，然后一支接一支崩解，化作血雾消散。
地面震动停止。
通道恢复平静。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剑拄地，喘着气。
“完了？”雷猛问。
“暂时。”我说。
抬头看前方。
通道到这里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岔路，分别通向左右，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空气里还有铁锈味。
我走过去，站在岔路口中间。
洛璃站到我右边，雷猛扶着散修甲跟上来，停在我左边。
没人说话。
我低头看鞋尖。
那滴血还在。
没干，也没掉。
像是在等什么。
突然，散修甲开口了。
声音很轻，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