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嘴离我脑袋只有半尺。
腥风扑面，血牙闪着黑光。我人在空中，没法借力，只能把剑往前一送，用碎星步拧腰发力，剑锋顺着它下颚往上一划，整条左脸被掀开一半。
热血喷了我一脸。
我左手在地上一拍，翻身落地，脚还没站稳，右手已经把玉简攥进掌心。这东西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炉子里掏出来。
头顶的裂缝没停。
地底传来闷响，像有几百头野兽在同时踩地。一道裂痕从我脚边炸开，直接劈到雷猛跟前。他跳开两步，锤子抡圆了砸下去，震出一圈气浪。
“别让它出来！”我吼。
话音没落，三只血兽从不同方向钻出。一个长着狼头，四肢着地冲我撞来；另一个蛇尾蝎身，尾巴高高扬起；第三个背生骨刺，直接跃向顶部石梁，居高临下盯着我们。
洛璃往后退了半步，手指一抖，三个玉瓶翻转，丹粉洒出。赤青白三色粉末在空中混成一道弧线，落地就烧起来，火苗贴着地面蔓延，形成半圈屏障。
“毒雾来了。”她喊。
果然，那蝎尾怪物张口喷出一团灰烟。烟碰到火焰，发出“嗤”的一声，火势反而更旺，把毒雾逼退三尺。
雷猛站定右翼，双手往空中一抓。背后工具包自动打开，三百六十种材料浮空排列，十八件飞刃绕着他旋转。他低喝一声，飞刃齐射，把那只刚冒头的血兽钉死在墙上。
“再来十个我也能砸。”他啐了一口，“怕就怕它们无穷无尽。”
我没接话。
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突然跳了一下。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刚才那只巨兽的血煞之气，正被青火吞噬，炼成一丝源炁流入经脉。旧伤还在疼，但力气回来了点。
正面那只狼首血兽又扑上来。
我迎着它冲过去，碎星步踏地三响，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最后一步蹬地跃起，重剑横扫，剑身灌入古武真劲，砸中它的脖颈。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脑袋歪到一边，抽搐两下不动了。
可倒下的尸体还没落地，更多爪子破土而出。
左边炸开一条缝，爬出五只人形血兽，指甲比刀还长；右边石壁裂开，两条触手甩出，缠向洛璃布下的火墙；头顶石梁崩塌一块，三只带翼血兽滑翔而下，利爪直取雷猛后心。
“结阵！”我大喝。
三人立刻靠拢。我站中间，剑指前方；洛璃退到左后方，手里捏着第四瓶丹粉；雷猛双脚扎地，飞刃收回周身轮转，护住上空。
第一波冲的是正面。
七只血兽并排压来，脚步震得地面发颤。我挥剑连斩，每一击都带震荡波，把最前面两只掀翻。后面几只跃起扑杀，我矮身躲过，反手一剑割断其中一只腿筋。
它们动作不慢，但我知道节奏。
碎星步配合碎星拳意，打出短促爆发。剑不是用来砍的，是当锤子砸的。一剑下去，哪怕没砍中要害，也能震得对方内腑移位。
一只血兽扑到眼前，我直接用剑脊拍它脸上，骨头塌陷，眼珠爆开。它还没倒，我就一脚踹中它胸口，把它踢向另一只同伴，两个撞在一起滚出去。
但这批刚压住，侧面火墙被撕开一道口子。
蝎尾怪物趁机突进，尾巴横扫，毒针射向洛璃。她抬手撒粉，丹粉遇毒针即燃，炸出一团火花。可第三轮攻击紧跟着来，她脸色一白，脚步晃了下。
“雷猛！”我吼。
他早有反应。两柄飞刃脱离轮转阵型，交叉剪向蝎尾。怪物缩尾挡格，飞刃卡在骨节里。他双手一扯，引动器阵爆震，整条尾巴炸成碎片。
可就这一瞬分神，上方三只带翼血兽俯冲而下。
雷猛抬头怒吼，全身肌肉绷紧，硬扛一爪，肩头被抓出三道深沟。他不管不顾，反手抡锤砸中一只脑袋，剩下两只扑空掠过，撞在墙上反弹落地。
“老子还没死！”他吐出一口血沫，“再来！”
我没时间看他们。
眼角余光扫到场边。
散修甲倒在侧道尽头，左腿被一只血兽咬住，正被往裂缝里拖。他一只手抠着地，指甲全裂，嘴里喊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
“……救……”
雷猛看见了，骂了一句：“这时候还管他？他自己作死抢玉简，活该被咬！”
洛璃没说话，但手已经摸向第五个玉瓶。
我知道不能犹豫。
这些血兽虽然多，但打法太规整。它们不是乱杀，是在等命令。而散修甲刚才拼了命往那边跑，说明他知道什么。要么是出口，要么是控制这些东西的人。
“救他。”我说。
“你疯了？”雷猛瞪眼。
“他可能知道出路。”我盯着那条侧道，“否则不会往死路冲。”
说完我纵身跃出防线。
碎星步连踏五步，人影一闪已冲到散修甲身边。那只血兽抬头见我过来，松开嘴要扑，我一脚踢中它下巴，骨头碎裂。它倒地抽搐，我顺手一剑插进它眼窝，彻底解决。
散修甲满脸是血，左腿伤口发黑，明显中毒。他看见我，嘴唇动了动：“谢……”
“闭嘴。”我把玉简塞进酒囊，弯腰将他扛上肩。
身后攻势立刻加强。
狼首群集体冲锋，撞散火墙，直扑我们所在位置。雷猛怒吼一声，调转器阵，十八飞刃回旋切割，硬生生在兽群中清出一条路。洛璃扔出一枚爆炎丹，炸飞两只逼近的血兽，给我们争取了三息时间。
我扛着散修甲往回冲。
碎星步全力爆发，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痕。快到阵线时，肩上重量突然增加——散修甲整个身子软下来，昏过去了。
我咬牙撑住。
落地瞬间，把人甩给洛璃：“先止血！”
她立刻动手，撕开布条扎紧伤口，又洒下一层丹粉。散修甲腿上的黑气暂时没再蔓延。
我重新站定中央。
正面兽群再次压上。
这次数量更多，至少三十只，层层叠叠围上来。有的爬墙，有的钻地，有的直接跃向空中。攻势立体，明显是有组织的围剿。
“雷猛，控场！”
“明白！”
他双臂张开，器阵能量暴涨。飞刃分成三组，一组封锁高空，一组拦截侧翼，最后一组贴地旋转，专斩兽腿。只要靠近十步之内，必被削去一肢。
洛璃连续抛出三枚丹药，分别炸向三个方向。丹粉遇空气即燃，形成三团火球，逼退一批毒雾系血兽。但她脸色越来越差，呼吸变重，显然丹药快耗尽了。
我站在最前。
残碑熔炉青火燃烧速度加快，自动吸收战场上逸散的血煞之气。每吸一丝，体内源炁就多一分。虽然不能突破修为，但够让我打更久。
一只巨形血兽撞破墙壁冲进来，身高近丈，双臂垂地。它张嘴咆哮，声浪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提剑迎上。
碎星步踏出七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裂痕。最后一击，我把所有积攒的源炁灌入剑身，古武真劲与剑气合一，整个人如炮弹般撞向它胸口。
“轰！”
剑尖破皮，裂肉，断骨。
它庞大的身躯被我一剑挑飞，撞在墙上滑落。可它还没死，四肢抽动着又要爬起。
我没再追击。
回头看向队友。
洛璃靠着石壁喘气，手里只剩一瓶丹粉。雷猛满身是伤，器阵光芒暗淡，最多再撑一刻钟。散修甲躺在地上，呼吸微弱，但还有气。
我们还在原地。
血兽越来越多。
裂缝没停，嘶吼不断。
我握紧剑，抹了把脸上的血。
“换打法。”我说，“下次进攻，我主攻，雷猛控场，洛璃辅疗，散修甲能动就协防。”
雷猛咧嘴笑了：“你还真信他能活下来？”
“他要是死了。”我看向那条侧道，“咱们谁都别想出去。”
这时，地面震动加剧。
所有血兽突然安静。
它们停下攻击，伏低身体，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
我顺着它们视线望去。
侧道深处，一团血雾缓缓升起。
雾中有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