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沟裂缝里,水行梭贴在黑石上,隐匿符文淡得几乎看不见,与墨蓝海水、嶙峋礁石融成一体。三日夜来,只有磷光生物偶尔掠过,投下转瞬即逝的诡影,暗紫色海域方向的能量余波,像闷雷般断断续续滚过。
小安盘膝静坐,指尖摩挲着深蓝鳞片。神珠碎片在掌心沉寂,却因祭坛污秽的冲击,对“净化”意念多了丝敏锐;鳞片里的三色道种,流转得比以往更稳,像是吸足了这片海域的寂灭意蕴,正悄悄蜕变。
“娘,别太紧绷。”小安睁眼,冰蓝眼眸映着微光,“黑魇的人若要来,早该到了。”
小夭点点头,却没放松警惕,指尖仍凝着月华微光:“越静,越让人不安。”
话音刚落,小安眉心星辰印记骤然一闪——五道阴寒污秽的气息,正从黑魇深处疾驰而来!最强那道已达金丹后期,混着一丝“非人”的归墟死寂感,比灰袍使者诡异得多。
“来了。一个金丹后期,两个中期,两个初期。”小安压低声音,将隐匿催到极致,“那后期的,不像纯修士,倒像……黑魇的监军。”
半个时辰后,五道身影悬在祭坛上空。为首的紫袍人裹着兜帽,手持白骨法杖,杖头眼珠宝石淌着灰雾;身后四名灰衣修士眼神空洞,握着探测罗盘,气息冷硬如铁。
“祭坛受损,星骸哨卫被触发……”紫袍人沙哑的声音像金属摩擦,法杖灰光扫过,“残留净化之力,还有‘圣源’同阶的秩序气息,以及一丝……温暖?”
小安心头一凛,对方竟能从混乱能量里,辨出心源、神珠碎片和道种的痕迹!
“大人,可要追踪?”灰衣修士躬身问道。
“他被混沌标记了。”紫袍人法杖指向海底山脉,“三百里内,搜海沟、空间褶皱,重点找星辉或异常宁静的地方!”
罗盘红光闪烁,四名修士立刻分散,像猎犬般铺开搜索网。紫袍人落在祭坛上,枯指抚过聆海者骸骨,幽绿鬼火跳动,似在读取记忆:“星辰气息……鳞片?有意思。”
海沟里,小安脸色凝重:“他们能通过净化痕迹反向追踪,这里待不住了。往东北走,去冥峡之门外围,那里能量乱,能掩踪迹。”
水行梭刚滑出数里,侧方礁石后突然闪出一道灰影!探测罗盘红光暴涨,灰衣修士狞喝一声,阴煞刀罡撕裂海水,直劈而来,同时捏碎了警报骨符!
“躲!”小安猛转操控杆,水行梭险之又险避开刀罡,礁石被劈出深沟,腐蚀性灰雾蔓延。他催动梭速狂飙,却甩不掉紧追的灰衣修士,对方的阴煞刀罡、毒雾如暴雨般袭来,护罩剧烈震荡。
“援兵快到了!”小夭急得冒汗,能感觉到另外三道气息正在合围,紫袍人的恐怖威压也在逼近。
小安眼神一厉,猛地将水行梭驶入密集的海藻珊瑚丛。灰衣修士紧追不舍,攻击被地形阻碍的刹那,水行梭骤然骤停、翻滚!小安如鬼魅般冲出,逆着追兵扑去!
“找死!”灰衣修士凝出三面骨盾,阴狠指劲射向小安心口。可小安身影一晃,竟绕过骨盾,指尖星光混着心源之火,点在身侧海水里:“定海!”
十丈内海水瞬间凝如汞铅,灰衣修士动作滞涩,护体阴煞运转失灵。小安一拳轰出,拳锋裹着三色道种意蕴,无声穿透对方胸膛——没有伤口,只有寂灭、净化之力顺着经脉蔓延,冻住灵力,蚀尽心神。
灰衣修士眼中神采骤灭,软软沉入海底。小安瞬间回梭,刚要加速,另外三名灰衣修士已合围而至,紫袍人的气息也近在五里,兜帽下的绿眼透着杀意。
水行梭冲入一片沸腾的墨黑海域,这里能量乱流狂暴,空间裂缝一闪而逝——已到冥峡之门外围的混沌洋流。可紫袍人身周灰雾翻涌,竟能排开乱流,速度不减反增:“交出星辰遗泽和火种,饶你全尸!”
护罩渐渐破碎,小安看着前方百丈宽的归墟之眼,漩涡中心深不见底,吸力足以吞噬元婴修士。他咬牙做出决断:“娘,抓牢!”
水行梭调转方向,朝着旋涡边缘空间裂痕最密集的区域,悍然冲去!
“疯了!”紫袍人惊怒交加,却不敢靠近归墟之眼核心。
天旋地转的撕扯力瞬间袭来,水行梭护罩轰然破碎,梭体扭曲炸裂。小安爆发全部心源之力,凝成淡金光茧护住母亲,被乱流裹挟着,朝旋涡黑暗中心坠落。
最后一眼,他看见紫袍人停在漩涡外,眼中满是不甘与忌惮,随即被墨黑海水吞没。
冰冷黑暗中,神珠碎片与道种同时亮起微光,湛蓝悲愿与三色光点交织,像两簇萤火,护着光茧里相拥的母子,向着未知深渊沉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