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钱最实在。
她的两个儿子,全都顺着两个老东西,她男人又是个闷的;老何家把她当根草,只护着何彩英母女。
她要是再不为自己考虑,最后说不定就跟冯玉兰一样,一身病痛,还要被人扫地出门。
她不能再被何彩英母女画的“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的大饼给骗了。
打定了主意,何翠花也懒得再演戏,直接摊牌,“彩英,芳芳,咱们也别绕弯子了。”
“之前,你们让我帮忙,配合桑大海给冯玉兰那个贱人下药,让她一尸两命,好让你进门。”
“虽说她命大,只死了肚子里的种,但我们老桑家也差点赔上了人命官司,这也算是为你们母女俩兜了底挡了灾,而且那母女五个现在可是被我们赶了出去。”
“侄女你进门,也只是时间长短的事。说好的,事成之后,给我五十块钱的好处费,对吧?”
何彩英的脸色,僵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何翠花抬手阻止了。
何翠花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自己像个算盘珠子一样,一笔一笔地算账。
“还有这次。”
“也是你们不想给大海医药费,起的馊主意。我为了帮你们,出谋划策、跑前跑后,对付桑晚那个疯丫头,结果呢?”
“被她反过来,当着全村人的面,讹走了二十块钱。”
“还有,我为了让蔫驴子那个废物办事,还自掏腰包,给了他五块钱!”
“又因为替你们隐瞒下来,又赔了焉驴子五块的治伤钱。”
她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敲得梆梆响。
“五十,加二十,加五,再加五。”
“总共,八十块钱!”
她抬起头,牢牢地盯着何彩英和何芳,又接着开口说,“我不管你们后面还有什么安排,但今儿这八十块钱,必须给我!”
就在何翠花在向何彩英和何芳两人讨要八十块的时候。
桑晚家本就在昨晚被她们大伯娘踹的摇摇欲坠的院子门,被一群人拍响了。
“砰!砰!砰!”
整个院门被粗暴的拍门声,拍得都在跟着节奏,晃悠一下嘎吱一声嘎吱地呻吟,就差散架了。
屋子里,冯玉兰正在桑满的搀扶下,慢慢走动,一边正在收拾碗筷、准备午饭的桑露,三人被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吓了一大跳。
不等她们反应。
紧接着,院门外就传来一个年长女人尖锐撒泼的叫骂声,一边骂一遍拍门,“开门!开门!”
“你们桑家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都给老娘滚出来。”
“把我儿子打伤了,就想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没门!”
“我告诉你们,我儿子的腿都快断了,他以后还怎么娶媳妇?我们老桑家(焉驴子是外号,他叫桑老五,整个村子有近一半的人姓桑)是要断子绝孙了啊。”
“今天你们几个小贱人,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娘就跟你们没完。”
“出来,给我家赔钱。”
“要是不赔钱,那就赔个媳妇给我儿子。反正你家大丫头年纪也差不多了,把她赔给我们老五做媳妇,也行。”
“总之,要么赔钱,要么赔人。”
外面隐约传来看笑话的声音,“要晚丫头赔给你们,你们也不怕被那疯丫头给打死。”
“要你管。”
“反正是她们家伤了我儿子,要么拿钱,要么拿人。”
村民继续笑回,“你看她们有钱赔给你吗?别到时候,再挨晚丫头几扁担。”
“哼!不赔我就去告公安,说桑晚随便打伤人。再说了,之前冯玉兰生死崽子的时候,桑家老宅就赔了二十块,昨晚又赔了二十块,她们家能没钱?”
“骗鬼呢?”
“我就要,说到哪儿去,我都有理。”
又有几道嘈杂的声音响起,“对,我们老五受伤了,我们有理,她们就该赔钱。”
冯玉兰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小满也吓得躲到桑露身后。
桑露赶紧跑到门边,透过已经裂开的大门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只见门口,气势汹汹地堵着好几个人。
为首的,是蔫驴子桑老五他那出了名不讲理的老娘,旁边还跟着蔫驴子家的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亲戚。
一个个,都撸着袖子,叉着腰,摆明了是来找茬闹事的。
桑露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
但她一想起大姐出门前,眼里对自己的信任和一句句的叮嘱,她慌乱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没有再害怕的浑身颤抖,而是冷静地转身,回到屋里,对同样紧张不已的母亲和小妹说:
“妈,小满,是蔫驴子家的人。”
“咱们别理她们。”
“大姐说了,锁好门,谁来也别开。”
她说着,又看一眼正在被拍得“砰砰”作响的院门,小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老成。
“再说了,妈,你看着吧,他们不敢真把咱家这门给踹倒了,再闯进来的。”
“为啥呀二姐?”小满不解地问。
桑露学着桑晚的样子,分析道,“他们要是敢闯进来,那就不叫讨说法了,那叫强闯民宅。到时候,咱大姐回来,正好就有理由,去找村长,找他们家算这笔账了。”
冯玉兰看着二女儿温柔冷静又条理清晰的样子,心里又惊又慰。
孩子们真的长大了。
三人转身回到屋里,将薄薄的屋门,从里面,用一根粗木棍,死死地抵上,任凭外面的人如何叫骂,都坚决不开门。
可小满还是有点担心,她拉着桑露的衣角,小声说:“可是二姐,咱家那个院门,昨天被大伯娘踹了一脚,已经快坏了。大姐和三姐早上还捣鼓了半天呢……”
桑露看着小妹担忧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凑到冯玉兰和小满耳边,“妈,小满,你们别怕。”
“我早上听大姐跟三妹说了,她说,她早就想把咱们家这破屋子和破院子,都给重新修一下了,就是现在没钱,也还没分家,不好动。”
然后,她又学着桑夏财迷时不时有点小得意的样子,挤了挤眼睛。
“要是蔫驴子家的人,真把咱家这破门给弄坏了,说不定,咱大姐回来,还得偷着乐呢。”
桑满满眼都是疑惑,“为啥?”
冯玉兰像是也想到自己大女儿现在的做派,缓过神来,对着她小鼻尖点点,“那你大姐,她不正好,又有新理由,去找人要修门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