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府书房的谈话还在继续,谭美丽将泡好的第二壶龙井斟入杯盏,指尖划过杯沿,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正对着家属院图纸琢磨的娄半城:“我倒想起个法子,既能亲近晋冀,又挑不出半分错处。”
娄半城抬眸,放下手中的铅笔:“哦?你说说。”
“之前听人提过,晋冀在 95号四合院的那套房子,家具都是易中海夫妇送的——毕竟是姑父姑妈,这份心意合情合理。”
谭美丽坐到他对面,声音放得柔和,“现在晋冀搬新家,200平的二层小楼,总不能还让他凑活家具。咱们是他亲小姨和小姨夫,乔迁新居送套家具;算不得巴结,就是亲戚间的正常往来;谁也说不出闲话。”
这话刚落,娄半城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前些天特意让手下去打听了周晋冀新家的格局——客厅宽绰,书房方正,三个卧室大小错落,早就把家具的尺寸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由头送。
谭美丽这话,恰好说到了他心坎里:“还是你心思细。送家具比送钱送物更实在,也更显亲近——钱容易拒;可亲戚亲手为新家置办的家具,他要是推了,反倒显得生分。”
“可不是嘛。”谭美丽笑着点头,“晋冀那孩子重情义,咱们把这份亲戚情分做足了;以后遇事他才肯跟咱们交心。再说;一套家具而已,对咱们不算什么,对他却是实打实的帮助。”
娄半城没再犹豫,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一个烫金的账本:“明天就让木厂把那套准备好的海南黄花梨家具送过去——沙发、茶几、书桌、衣柜,和他新家的尺寸吻合,正好能用上。”
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记着家具的明细,光是一套沙发就值两千多,整套下来接近万元。可对家底丰厚的娄半城来说,这点钱换的是跟周晋冀的亲近;值当。
第二天一早,肉联厂刚开工;厂区门口就来了一队马车,车上盖着深蓝色的粗布;隐约能看见里面家具的轮廓。领头的人是娄府的管家,手里拿着谭美丽写的字条;径直找到办公楼:“周厂长,我们是娄府的,三夫人让我们给您送新家的家具来,说是乔迁之礼。”
周晋冀正在看生猪供应报表,闻言愣了愣;接过字条一看,上面是谭美丽娟秀的字迹:“晋冀,新家无好礼,备些家具聊表心意;小姨夫已按你家格局定制,望勿嫌弃。”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着管家去厂区门口。
粗布掀开的瞬间,周晋冀的眼睛都直了——一套深褐色的海南黄花梨沙发摆在最前面,木纹流畅如山水,扶手打磨得光滑温润;旁边是配套的茶几,桌面嵌着一块墨玉;还有一张宽大的书桌,四个桌腿雕着暗纹,一看就不是凡品。管家在一旁介绍:“周厂长,这里有客厅全套、书房书桌书架、三个卧室的衣柜和床,都是海南黄花梨的,木厂的老师傅做了三个多月才成。”
周晋冀捏了捏沙发的扶手,入手沉实,木香清雅。他知道这家具的分量——在如今这个年代,海南黄花梨本就稀缺,这么一套完整的家具,价值接近万元,放到后世更是天价。
他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谭美丽是亲小姨,送的是乔迁礼,要是直接拒了,难免伤了亲戚情分;传出去还会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
“麻烦管家跑一趟,替我谢谢小姨和小姨夫。”周晋冀深吸一口气,让赵刚安排人把家具送到家属院一号房,“我这边忙着厂里的事,就不跟你们去了,还请多担待。”
管家笑着应下,指挥着工人小心翼翼地搬家具。赵刚在一旁看得咋舌,凑到周晋冀身边小声说:“厂长;这家具也太贵重了!娄家这是下了血本啊!”
周晋冀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凝重:“这份情太大了。”他看着家具被装上卡车运往家属院,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这家具不能白收,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还回去,或者用其他方式还人情。
他跟娄半城不熟,知道对方送这么贵重的礼;肯定不止是亲戚往来那么简单,多半是冲着人脉来的。可他不想因为人情,影响到决策,更不想欠这么大的人情债。
当天下午,周晋冀忙完厂里的事,特意去了趟家属院。推开一号房的门,客厅里已经摆好了沙发和茶几,书房的书架也组装完毕,深褐色的木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整个屋子瞬间有了家的模样。
可他没心思欣赏,只是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该怎么还这份人情——是送些稀缺的肉品,还是帮娄家解决些实际问题?
正想着,家里的电话响了,是谭美丽打来的:“晋冀,家具收到了吧?尺寸合不合适?要是有哪里需要改的,你跟我说,我让木厂再派人去。”
“小姨,谢谢您,尺寸很合适,就是太贵重了,我……”周晋冀话没说完,就被谭美丽打断了:“跟小姨客气什么?你一个人在四九城打拼不容易,小姨帮衬你是应该的。以后常来家里坐坐,别总忙着厂里的事。”
挂了电话;周晋冀看着满屋子的黄花梨家具,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娄半城的这步棋走得很妙,用亲戚的名义送重礼,让他没法拒绝,也让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
可他更清楚,自己不能被这份人情绑住,以后跟娄家打交道,得更加谨慎,既要顾全亲戚情分,也要守住自己的原则。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家属院的路灯亮了起来。周晋冀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工人家里透出的灯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管娄半城的目的是什么;他首先要做的,还是把肉联厂办好,把弟兄们照顾好。至于这份人情,总会有合适的机会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