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帅气消失的顾零现在正坐在秦彻的身上和他隔着全息头盔大眼瞪小眼。
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卵形驾驶舱里挤了两个大活人，让顾零几乎整个身体都蜷在秦彻怀里。
四周的显示屏上星空万丈，逼真的飞船驾驶音效和失重的驾驶体验加上被后面追击的飞船击中后的剧烈震动感，顾零假装仔细观察着驾驶舱内的配置，饶有感慨的说道：
“嗨！秦彻，好久不见，挺会玩啊。”
比游戏刺耳的警报声更刺耳的是薛明和薛影的欢呼声，当然少不了秦彻用慵懒又揶揄的语气说出的“没你会玩”四个字。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顾零要到暗点势必要穿过斗兽的猎区，可她并不想这么快就不明不白地顺着别人的设计行动，她想先从秦彻这里了解一下情况，所以直接利用空间锚穿梭了过来。
只是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么尴尬的场面，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差，还是顾零的运气差了。
驾驶舱外壳徐徐降下，秦彻摘下全息头盔，顾零撑着秦彻的肩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一把摁住，他压缩了与顾零的距离，酒红色的右眼注视着顾零，眼底隐隐透出眩晕的红光。
“你吃了点好东西，以太芯核？”
顾零被秦彻眼底的红光勾起了欲望，小巧纤细的手慌忙挡住了秦彻蛊惑人心的眼睛，秦彻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顾零趁他松懈之际赶紧从他身上弹了起来。
“秦彻，虽然你现在在我眼里也很好吃的样子，但是我们还是应该克制一下。”
秦彻瞥了一眼离自己几米远，比着拒绝手势的顾零，嗤笑了一声，起身去小吧台旁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顾零体内鼓噪的能量因为拉开的距离稳定下来，看来秦彻正和欲望芯核的天性做着激烈的斗争。
额……我现在对他来说这么诱人吗？那我要不要再离远一点？
顾零想着就开始挪动着脚步朝远离秦彻的方向走。
“回来。”秦彻头都没回地叫住了顾零，听到那窸窣的脚步声果然停止，他嘴角勾了勾，又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开口。
“排除掉你来炫耀新芯核的可能，这次来N109是要干什么？”
“打算去盖亚研究中心的旧址找点东西。”
为了控制身体本能的欲望，顾零信手摆弄起了桌上的国际象棋残局，秦彻也踱到了棋盘前，顾零把仍在底线的“车”推了出去。
“怎么突然对那里感兴趣了。”
在顾零抬手的瞬间，秦彻立刻移动棋子，吃掉了顾零的一个“兵”。
“因为忽然发现自己或许不算是个人，所以想回到自己的起点找找自己是谁。”
顾零观察着不均等的局势，心中却也没有任何不甘，她选定了唯一有破局机会的“马”。
“卡戎已经摆好了擂台，就等着有人登场，一旦你进入其中成为棋子，就会被规则束缚，有些时候，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着敲了敲顾零暂时安全的、但已经在夹击之势中很难脱身的“王”。
“动与不动取决于实力和掌握信息的多少，只要知道得够多，实力够强，哪怕处于劣势也能扭转，就算不能………”
顾零抬眸看着对面的秦彻嘴角噙着嚣张又自信的笑，她的手指捻着“后”无视了所有规则，将“王”周围的棋子一颗一颗推倒，很快棋盘上的局势就变得一团乱。
话到最后她索性抬手一挥，将整个棋盘上的棋子扫飞了出去，棋子飞落了一地，滚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
“也可以掀翻棋盘，重开一局。”
短暂的对峙中，秦彻低低地笑了起来。
“很好，我喜欢。”秦彻发表了感想。
“嗯，我知道。”
顾零扬起得意的小脸，规则那是给弱者遵守的，而强者可以自己制定规则。
秦彻绕过棋盘长手一伸，拉起顾零的手腕来到落地窗前，闭合的窗帘缓缓拉开，夜幕之中，将整个N109区尽收眼底。
那个巨大的全息天幕之下，正是斗兽游戏的中心——卡戎角斗场，而曾经的盖亚研究中心如今就掩埋在角斗场之下。
最新的排名依旧滚动着，每一次排名的更迭都是一条鲜活生命的流逝。
“看这情况，明天就能进入决赛局。这次游戏的添头是进入盖亚研究中心的生物密钥，对那块地盘虎视眈眈的秃鹫们会让决赛更加激烈。”
顾零单手抱胸，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她眯着眼盯着炫丽霓虹下的角斗场。
“难怪，我就说一枚金币而已，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原来都是为了获得占地为王的资本。”
“对于N109来说，更重要的是狩猎的欲望，嗜血的本能，或者用来证明自己投诚的手段。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入场？”
秦彻说罢，从窗边走开，窗帘也随之合起，他不急不慢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明天再说吧，让他们先玩玩。不对……那你呢？你一直观望着局势，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等着我下场呢？”
顾零将视线定格在沙发上的秦彻身上。这么诱人的机会，秦彻不可能对这场游戏一点算盘都没有打，除非他和自己一样，打算在决赛局做一网打尽的黄雀。
秦彻闻言摇晃着酒杯的手一顿，看向顾零的眼神有些无语。
“你是我的人。”
顾零眯着的眼渐渐瞪大了，像是忽然恍然大悟般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敲了一下。
“对哦，我是你的人。”自己下场不就是等于秦彻下场嘛。
敲门声响起，方才离开驾驶舱的薛明薛影去而复返，声音隔着门传来。
“老大，下面的人刚才来报，EVER这次带来的货已经都清理掉了。”
薛影的话吸引了顾零的注意，EVER这个时候来找秦彻谈生意？怎么感觉他们的目的不单纯呢。
“留点活口，别清理得太干净。”
“明白，老大，那附近还有几个不老实的，我们能不能………”
薛明还是一副爱玩的老样子，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满脑子的恶作剧。
“随你们高兴。”
“谢谢老大！”
两人欢欣鼓舞地走了，顾零一步步走到秦彻面前，假意威胁地把他按在沙发上。
“秦彻，你迟迟不下场原来是因为有更好玩的，和EVER都谈上生意了啊。”
秦彻看着那双弯月般的黑眸里满是兴味，并没有一点因为知道自己和EVER有来往而愤怒的情绪，他的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他们特意上门，说要和我谈一笔划算的生意，我不尽一尽地主之谊怎么行。”
“所以你的招待就是把他们一锅端了？”
EVER大概只有在秦彻这里才能享受这个特殊待遇。
“喜欢吗？”秦彻问顾零。
“干的漂亮！”顾零伸出了大拇指。
秦彻轻笑了一声，长腿一迈，拉着顾零一并站起身，双手扳过顾零的肩膀转了个方向。
“走吧，反正你也闲着，跟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顾零和秦彻骑着机车一阵风驰电掣后，面前出现了一片雾气和硝烟弥漫的废墟，空气中充斥着混乱的能量波动，在这些能量波动里混杂着一种很特殊的异能量。
顾零脸上带着一抹坏笑看向秦彻，眼神瞟向了不远处的一面金属墙，秦彻顺着顾零的视线转向那面金属墙。
顾零收回了目光随意踢开地上的不明残骸，拎起半个碎掉的酒瓶瞧了瞧又随手丢开拍了拍手上的灰。
“一百多年的红酒，还有这些空的珠宝盒………虚与委蛇这一套EVER倒是玩得挺溜。”
“所以，我没耐心等他们慢慢出招。”
秦彻随手接过顾零从空间里取出的一架单兵式芯能火箭筒。
“看来我们都更喜欢用简单高效的方式。”
顾零和秦彻动作一致地将火箭筒扛在了肩上，瞄准了那面传来异能量的金属墙。
“轰———！！”
两枚炮弹同时命中目标，在剧烈的冲击和腾起的火光中，金属墙轰然倒塌，烟尘中横七竖八地倒着诸多手持武器的黑色人影。
电流微光亮起，几道人影动作机械地重新站了起来，让顾零看清了这些人的下半张脸竟然都是电子元件构成的一体化面具。
“哟，升级版的终结者吗？秦彻，要小心了，这些东西不简单。”
顾零手一甩收起了火箭筒，她盯着前方明显比几年前在EVoLVER地下交易场里遇到的人形兵器更为精密的机体，眼睛跳跃起了兴奋的光。
当时回收的那一批人形兵器残骸被顾零扔给了邱诺亚研究，可惜EVER应该是为了防止核心技术的泄露，在顾零和夏以昼毁坏了总接收器后，那批人形兵器中的控制芯片自动溶解变成了一堆废铁。
但那种能消解EVoL的子弹被检测出了反物质能量，也许现在出现在面前的这些升级版，也会有相同或者更厉害的配置。
眨眼间，数十道细小的蓝色光束瞄准了顾零和秦彻。
“到我身后。”
在被射线洞穿前，黑红色的雾气张开深渊般的罗网，扑向了同时朝两人发射的蓝色炽光。
但那些无往不利的雾气却在顷刻间被瓦解，汹涌气浪与无数能量射线猛地朝四面爆发。
顾零撑开了空间的屏障护住秦彻，只不过须臾，那层透明的屏障也被侵蚀了大半。
“反物质武器，居然真的让他们弄来了些有趣的东西。”
黑影再次整齐划一地举枪瞄准，秦彻不怒反笑，掌心凝聚起更凌厉强悍的能量。
顾零在秦彻周围竖起了重重空间屏障，同时共鸣扩展开来，看这些兵器整齐的行动方式，应该也有携带信号中枢的头目，只要搞定那个中枢就能瘫痪这一整批。
又一阵爆炸烟尘中，顾零的共鸣在接近那些兵器时如同泥牛入海，竟然是直接消失在了那些兵器体表的界限上。
顾零的黑眸被更深的黑暗笼罩，看来这次EVER吸收了上一次的教训，对这批兵器的性能做了整体的提升。
他们是冲着秦彻来的，明知道自己魔女的身份属于暗点，还堂而皇之的登门找秦彻谈所谓的“生意”，并且是在卡戎之主拿出象征着卡戎所属权的盖亚研究中心生物密钥的档口。
如果今天自己就已经下场参加斗兽，秦彻独自一人对付这些专门针对他的兵器不仅不容易脱身，还有可能受伤，最坏的情况还会有生命危险。
而自己在斗兽游戏里被绊住，这个神秘的卡戎之主和EVER目前看来已经是一丘之貉，那么角斗场地底说不定还有什么陷阱等待着自己。
在这个局里，只要把自己和秦彻分开，怎么算都对己方不利。
不过他们算漏了自己和秦彻从来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对手，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参加斗兽游戏，秦彻也没有给他们慢慢出招的机会，目前他们看似还占着上风，可计划一旦出现偏差，就会出现破局翻盘的破绽。
顾零在心中计算着局势，这样下去秦彻和自己只会被他们拖着消耗，想把我们分开，我偏不让你们如意。
“秦彻，情况有变，游戏加码了，伸手，跟我组队，我们一起下场，和他们来玩点刺激的。”
秦彻将一伙逼近的黑影放倒的间隙，回头看向了顾零伸出的手，那熟悉的话语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他脸上嚣张的笑容更甚，战意汹涌。
“看来你已经不打算遵守游戏规则了。”
顾零的手和秦彻宽大有力的手紧密地握在了一起。
“规则？那玩意儿我和你什么时候遵守过？”
顾零学着秦彻的样子挑眉问道。
“………确实从来没有。”
秦彻把“从来”两个字咬的很重，让顾零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可那些兵器没给顾零深思的时间，蓝光朝着两人激射而来，顾零拉着秦彻一闪跨到了机车上。
马达隆隆声包裹着两人前冲，顾零加足马力的摩托疾速穿梭在N109区，而秦彻反坐在后座，端着顾零扔给他的芯核武器像在玩射击游戏。
背后不断传来交火的轰响，顾零压低了身体躲避无处不在的爆炸，两个骑着摩托的黑影一左一右地追上，同时向中间撞来，顾零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一拧刹车减速退后，那两辆追击的摩托重重地撞在了一起，顾零猛拧油门再次向前冲去。
“没人说过你开车的稳定性还有提升的空间么？”
差点被顾零的骤停和猛起甩下车的秦彻用EVoL贯倒了一个黑影后调侃起了顾零开车的技术。
“不准备采纳的建议，我一律按照没听过处理。”
白色发丝在狂躁的风中飞舞，和秦彻的白发纠缠在了一起，视野的前方，猎杀区的边界线近在眼前，最后一条未染血的街道划开了人间和炼狱的分界。
马力加到最大，顾零嘴角扬起邪肆的弧度，在追兵的怪叫声中，顾零坚定地向着那道激光线冲去，橘红色的光线扫过摩托的前轮，漫过顾零白皙的脸颊，在银色的面具上反出锋利的光。
街区中央的虚拟屏上骤然出现了顾零和秦彻被放大了数十倍的脸，整片猎杀区的枪炮声霎时安静了几秒。
随后，凝固的空气中掀起一阵炽热的呐喊，整个N109区仿佛都沸腾了起来，这是在庆祝，或者说狂欢着秦彻和顾零的双双入场。
“秦彻，他们好像很欢迎我们啊。”
“如你所愿，现在我们可没有退路了。”
那些黑影也毫不犹豫地越过了激光线。
“哎……有时候太强也是一种罪过啊。游戏变成了地狱模式怎么办？”
顾零的叹息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忧惧，反而带着满满的亢奋。
“要是你的语气不这么兴奋，还能让我相信你这句感叹里有几分真心。”
秦彻手上射击的动作不停，一个躲在暗处瞄准的人影被子弹击中倒地，空间的屏障牢牢地守护着飞驰的机车，让那些集中而来的火力遗恨止步于身前身后。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彻，坐稳了，Game St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