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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陵王府的朱红大门,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沉稳。

门房的下人远远望见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殿下,郡主!”

江明月抬手,示意他不必声张。

“不用通报了。”

说罢,她迈步跨过门槛。

踏入院门的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霜与杀伐。

江明月那张在军中紧绷了一路的俏脸,终于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眉眼间那股凌厉的英气,也化为了归家时的柔和。

庭院深处,老管家江长升正背着手,缓步散心。

他听到了脚步声,闻声望去。

当看清那抹朝思暮想的倩影时,老人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小姐。”

江明月快走几步,来到他身前,任由老人那双粗糙的手扶住肩膀,在自己身上下打量。

江长升仔细端详着她,见她虽有风尘之色,但精神饱满,眼神也比离家时更加沉静,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转头,立刻对身旁的下人吩咐。

“快,去告诉厨房,多备几个小姐爱吃的菜!”

下人领命匆匆离去。

江长升这才又看向江明月,眼神温和。

“去吧,老夫人念叨你好些天了。”

江明月重重点头,转身便朝着祖母的院落快步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苏承锦才从后面走上前来,对着江长升微微躬身。

“江叔。”

江长升刚要回礼,却被苏承锦伸手拦住。

“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苏承锦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自然而然。

江长升看着他,脸色化为一丝复杂的笑意,没有再坚持。

他转过身,沿着庭院的石子路慢慢走着。

“陪我这老头子,走走?”

“固所愿也。”

苏承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老夫人院落的路上,沿途的下人都纷纷避让行礼。

秋风拂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此次,辛苦你了。”

江长升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回头。

“明月那丫头,虽自小便得大哥教导,习武研兵,但性子终究是急躁了些。”

“此行若是没有你,怕是……要吃个大亏。”

苏承锦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真诚。

“江叔言重了。”

“明月她很聪明,颇具领军之能,此次平叛,我其实并未帮上什么忙。”

江长升没有接话。

究竟有没有帮忙,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沉默了片刻,江长升忽然开口。

“再过几日,便是秋猎了。”

“往年,可曾去过?”

苏承锦脚步未停,脑中略作回忆。

“去过一次。”

“之后,父皇便再也没让我去过了。”

江长升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这回,将明月带上。”

“别让自己,也别让平陵王府,丢了人。”

这话听似寻常,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分量。

苏承锦笑着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江长升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苏承锦。

“就没打算,真正习武?”

“日后,你若真要前往关北,又当如何自保?”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

苏承锦脸上的笑容未变,但他迎着江长升的目光,缓缓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

“江叔。”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沉稳。

“非我不想,实则不能。”

“此前,我身边眼线遍布,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眼中。如今平叛归来,风头正盛,更不可太过冒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刻冒然习武,只会让京中那些眼睛,重新聚焦在我身上,于大局无益。”

“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没有半分推诿,只有冷静的利弊权衡。

江长升静静地听着,那双锐利的眼睛,渐渐柔和下来。

他重新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你有自己的思虑,便好。”

走到院门口,他停下脚步,侧过头。

“去吧,老夫人也想你了。”

苏承锦再次躬身告辞,转身走进了院子。

江长升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许久,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仿佛在对另一个世界的人说话。

“大哥。”

“你这女婿……人不错。”

和心殿。

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梁帝端坐于御案之后,一身明黄常服,面色平静地看着下方站立的几位朝堂重臣与自己的两个儿子。

苏承明的手中,正拿着那封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大鬼国密信”。

他一字一句地看完,眉宇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与愤慨,随即将信递给了身旁的苏承瑞。

而后,他躬身上前。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必须肃查!”

“大鬼国亡我之心不死,竟敢将触手伸入我朝腹地,若任由对方如此妄为,难免不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景州之乱!”

苏承瑞接过密信,迅速扫了一眼,脸上同样浮现出义愤填膺之色。

他难得没有与苏承明唱反调,同样上前一步。

“儿臣认同三弟之言。”

“不过,彻查归彻查,此事却不可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让那大鬼国狗急跳墙,反而不美。”

梁帝平静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一一扫过。

今天倒是出奇。

这两个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小子,竟会站在一起说话。

老九立下的这个功劳……当真是有趣。

他心中冷哼一声,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卓知平。

“卓相,以为如何?”

卓知平闻言,立刻从队列中走出,躬身奏对。

“回陛下,微臣认为,大皇子与三皇子所言,皆有道理。”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寂静的大殿。

“九殿下此次平叛,缴获颇丰,其清单户部也已清点完毕。一个偏远的景州,州府官员尚能贪墨至此,其余富庶之地,恐怕也未必干净。”

话锋一转,卓知平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微臣建议,可借此机会,派遣钦差,彻查各地吏治。”

“明面上,是为整治贪官污吏,澄清玉宇。”

“暗地里,则是为了揪出那些与大鬼国有所勾连的国贼!”

“如此,既能充盈国库,又能拔除隐患,一举两得。”

梁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个卓知平,总能精准地猜到他的想法。

他要的,就是这个理由。

一个足以让他将手,光明正大地伸向地方的理由。

“准。”

梁帝淡淡开口,目光再次落回两个儿子身上。

“此事,便交由你们二人去做。”

“南面富庶,商路繁杂,便由老三负责。”

“北面贫瘠,但临近边关,更为紧要,便由老大负责。”

“务必,给朕查个干干净净!”

“儿臣,遵旨!”

苏承明与苏承瑞齐声领命。

只是,二人的表情,却截然不同。

苏承明脸上难掩喜色。

南方案子,油水丰厚,既能捞钱,又能立功。

而苏承瑞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北面本就穷困,没什么油水可捞。

父皇此举,分明是让老三去吃肉,却让自己去啃一块又硬又硌牙的骨头!

梁帝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变化,目光转向了另一侧的萧定邦与李正。

“对于边关一事,二位爱卿,怎么看?”

话音刚落,一身武将朝服,身形魁梧的萧定邦便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圣上!如今大梁虽内有忧患,但微臣以为,时不我待!应当立刻开始抽调地方精锐之师,分批训练,以备开赴关北,应对战事!”

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军人的铁血与果决。

“根据方才两位殿下所言,大鬼国阴谋败露,必然会有所警觉。”

“以他们的狼性,接下来,关北边境,恐怕又要遭受更为惨烈的劫掠!”

“我等,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李正便立刻站了出来,针锋相对。

“圣上,安国公忠勇可嘉,但臣,不敢苟同!”

李正丝毫不惧萧定邦那逼人的气势,朗声说道。

“景州之事,乃是前车之鉴!谁能保证,其余州府,便没有与大鬼国暗中接触之人?”

“地方军,乃是各地维稳的基石,一旦贸然抽调,倘若再有乱事发生,又当如何?”

萧定邦闻言,虎目一瞪,冷哼一声。

“那依李大人之见,这仗,便不打了?任由关北百姓,被那群豺狼屠戮?”

“安国公此言差矣!”

李正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本官何时说过不打?本官只是说,不可轻动地方军!”

“为何不能在关北就地募兵?”

“关北之地,年年与大鬼国摩擦,民风彪悍,百姓与大鬼国更有血海深仇!”

“在那里募兵,兵员悍不畏死,士气可用!”

“最好的训练,便在沙场之上!何必舍近求远,多此一举!”

“一派胡言!”

萧定邦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逼近一步。

“关北之地,连年遭受劫掠,早已人丁稀少,十室九空!”

“你去哪里招募足够的兵员?招募一群老弱病残去对抗大鬼国的铁骑吗?!”

李正也是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那也比抽调地方军要好!倘若地方军抽调之后,后方再生叛乱,难道要让圣上,调动京城禁卫前去平叛吗?!”

“你!”

“好了!”

眼看二人就要在殿上吵得不可开交,梁帝终于出声,轻轻敲了敲御案。

一声轻响,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两个面红耳赤的重臣,瞬间噤声。

大殿之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梁帝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卓知平身上。

“卓相,你有何想法?”

卓知平躬身上前,姿态谦恭。

“回陛下,内患刚起,根基未稳,各地州府是否还有与大鬼国勾连之人,尚未可知。”

“此时调兵,的确风险太大,恐生祸端。”

他的话,等于直接宣判了萧定邦的提议死刑。

梁帝皱了皱眉,最后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你们二人,怎么想?”

“儿臣以为,卓相与李尚书所言有理,此时不宜调兵。”

苏承瑞与苏承明异口同声。

他们刚刚领了彻查地方的差事,正准备大干一场,扩充自己的腰包,哪里肯此时多此一举。

萧定邦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文臣反对,皇子也反对,他一个武将,孤掌难鸣。

“嗯。”

梁帝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

“此事,容后再议。”

“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众人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和心殿。

萧定邦走的时候,满脸愤懑,拂袖而去。

苏承瑞与苏承明对视一眼,各自心怀鬼胎,一言不发地离开。

很快,偌大的和心殿,又只剩下了梁帝一人。

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幅巨大的江山舆图之前。

殿外的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

他的目光,越过富庶的南面,越过繁华的中原,最终,死死地钉在了北方。

钉在了那片广袤、苍凉,却又浸透了他无数心血与无奈的土地上。

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早年的某个夜晚。

想起了那个自己的老师,祁经亮在殿内对自己说的话。

“圣上远无太祖皇帝之魄力。”

梁帝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小院里静悄悄的。

只有风拂过桂花树梢,带下簌簌的碎金与冷香。

江明月靠在祖母沈婉凝的肩头,像一只终于归巢的倦鸟,卸下了所有的坚硬与锋芒,只剩下满身的柔软与依恋。

两人低声说着话,声音很轻,融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

苏承锦放轻了脚步,绕过月亮门。

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沈老夫人见他过来,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溢出温和的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祖母。”

苏承锦笑着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过来,坐。”

老夫人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苏承锦的脸。

见他面色红润,眉宇间虽有几分懒散,却并无疲惫与阴霾,这才像是彻底放下了心。

“瘦了些,也精神了许多。”

江明月从祖母的肩膀上抬起头,不满地嘟起了嘴。

“祖母,我才是您亲孙女好不好!”

“您一见他,眼里就没我了。”

沈老夫人哈哈一笑,伸出手指,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还吃起醋来了?”

她转头看向苏承锦,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换上了一抹洞悉世事的清明。

“明月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接下来,圣上恐怕就要在朝中掀起一场大风暴了。”

苏承锦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借着景州之事,将父皇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朝堂内部那些盘根错节的毒瘤上。

此举,既能让大梁朝堂从根子上清理一遍,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北方。

边关那边,真正的风暴,恐怕要乱起来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苏承锦没有提半句朝政,老夫人也没有再问。

有些事,点到为止,已是最大的默契。

眼见天色不早,苏承锦站起身。

“祖母,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您多保重身体。”

江明月也跟着站了起来,扶着老夫人,柔声作别。

两人并肩走出小院,一路无话。

直到王府那扇朱红色的厚重府门前,江明月才停下脚步。

她看着门外那熟悉的街道,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她不断回头,望向院内深处,似乎想将这里的每一寸光景都刻在心里。

苏承锦看着她这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忽然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手感温润,细腻如玉。

“我又没要求你跟我回府。”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跟着我出来干什么?”

江明月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拍开他的手,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哪有成婚不足一月,就独自回娘家住的道理!”

苏承锦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在我这,没有那么多道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做你想做的,就行。”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曾映照过刀光剑影的眸子,此刻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你老老实实地在王府陪祖母几天。”

“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什么时候回来。”

苏承锦说完,便后退一步,踏出了王府的门槛。

他转身,朝着门房牵过来的马匹走去,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当然。”

“你要是实在想我了,也可以让人给我递个消息。”

“我保证,屁颠屁颠地就跑过来了。”

江明月站在门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在午后的阳光下,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惫懒模样,心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软。

苏承锦见她只是望着自己,也不再逗她。

他摆了摆手。

“走了。”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伸手解开了缰绳。

他单手按住马鞍,正要翻身上马。

“苏承锦!”

一声清脆急切的呼喊,自身后传来。

苏承锦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转过头。

一道香风,裹挟着阳光与桂花的清甜,猛地撞入他的怀中。

很软。

很香。

苏承锦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一抹温热的柔软,便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带着初次的青涩,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苏承锦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道倩影,一触即分。

仿佛只是为了完成这个动作,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不等苏承锦有任何反应,她便又化作了一阵风,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府内,那背影里,写满了慌乱与羞怯。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苏承锦,独自站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惊心动魄的温度与触感。

“我这……”

“算是被强吻了?”

苏承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皇子府的方向,策马奔腾而去。

平陵王府内。

江明月一口气跑回了庭院深处。

她背靠着一根冰凉的廊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跑了十里路那么累。

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狂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烫得惊人的脸颊。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那个疯狂的画面。

她竟然……

她竟然真的亲上去了!

江明月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她在廊柱后躲了许久。

直到那颗狂跳的心,和滚烫的脸颊,都渐渐平复下来。

她这才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鬓发,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走回了祖母的小院。

沈老夫人正端着茶杯,悠闲地品着茶。

看到去而复返的孙女,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故作惊讶地问道。

“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跟着承锦回府了么?”

江明月走到祖母身边,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孙女舍不得祖母。”

“想多陪祖母待几天。”

沈老夫人看着她,笑得愈发慈祥。

“你呀。”

“就仗着承锦宠着你,越发肆意妄为了。”

江明月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扶着祖母,在石凳上重新坐下,目光却牢牢地锁着老夫人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祖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她藏在心里很久了。

从景州,到樊梁。

她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看着他将弥天大功随手送人,看着他将泼天富贵弃如敝履。

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沈老夫人迎着孙女探究的目光,没有丝毫意外。

她缓缓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知道。”

只有两个字。

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江明月所有纷乱的思绪,瞬间沉静了下来。

她也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怎么不问了?”

“不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江明月笑了。

那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下,比院中的桂花还要明媚。

“他想跟我说的时候,不用我问,他自己就会说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与通透。

“他既然不想说,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又何必,非要追着问呢?”

沈老夫人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孙女,在经历了这一场风波之后,眉宇间的青涩与急切,都已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水的温柔,和一种洞悉世事的豁达。

她终于,长大了。

老夫人欣慰地笑了,伸出那只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江明月的手背。

“我家明月,是真的长大了。”

苏承锦回到阔别已久的皇子府时,府门前的石狮子,似乎都比记忆里干净了几分。

门房一见那熟悉的身影,揉了揉眼睛,随即脸上绽开笑容,小跑着迎了上来。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苏承锦笑着点了点头,将马缰丢给他,迈步跨入府门。

桂花的冷香依旧,庭院里的一草一木,都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熟悉感。

还未走远,一阵咋咋唬唬的嚷嚷声便传了过来。

“不下了!不下了!”

“十局一局没赢,这还下个屁!”

苏承锦循声望去,只见庭院的石桌旁,卢巧成正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乱丢,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对面,一袭青衫的诸葛凡正慢条斯理地将棋子一枚枚捡回棋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不下可以。”

“赌注,该付了。”

“一盘十两,承惠,一百两。”

卢巧成刚想耍赖,一抬头便看见了走进院中的苏承锦,眼睛顿时一亮。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苏承锦身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殿下!您平安归来,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几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啊!”

苏承锦斜睨着他,抬脚便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

“少来这套。”

“上我这献殷勤也没用,愿赌服输,掏钱。”

卢巧成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白知月与顾清清闻声,也从一旁走了过来。

顾清清只是对着他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白知月的一双桃花眼,则像是带着钩子,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仿佛要确认他是不是缺了哪块肉。

苏承锦迎着她的目光,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了捏。

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是在说:我没事,放心。

白知月眼波流转,这才收回了目光。

苏承锦松开手,走到石桌旁坐下,看向诸葛凡。

“梁至呢?”

诸葛凡为他倒上一杯新茶,茶雾升腾。

“在客房休息。”

“在那箱子里颠簸了一路,身子骨有些吃不消。”

苏承锦端起茶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倒是为难他了。”

“殿下言重。”

诸葛凡摇了摇头:“若非如此,他此刻已是真正的死人了。”

苏承锦点了点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转头看向白知月。

“晚上叫他们都过来,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聚一聚。”

白知月闻言,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殿下以为奴家想不到么?”

“早就让知恩去传话了,估摸着再有几个时辰,就该陆陆续续到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九皇子府的庭院里,破天荒地摆开了一张能容纳二十余人的巨大圆桌。

桌上,是夜画楼最好的厨子精心烹制的美酒佳肴。

关临,庄崖,赵无疆,吕长庚,花羽……此刻都卸下了甲胄,换上了便服,围桌而坐。

苏知恩和苏掠两个少年,身形拔高了不少,眉眼间的稚气褪去,多了几分沙场磨砺出的沉静。

朱大宝则抱着一只烧鸡,啃得满嘴流油。

苏承锦将刚刚从客房里扶出来的梁至,按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梁至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亮。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苏承锦一把按住。

苏承锦亲自为他满上一杯酒,举了起来。

“梁至。”

“这一杯,敬你。”

“这一路,委屈你了。”

梁至眼眶一热,端起酒杯,声音沙哑。

“殿下说的哪里话,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胸膛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苏承锦没再多说,同样饮尽杯中酒。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赵无疆、吕长庚等一众武将,再次举杯。

“诸位。”

“经此一事,大鬼国在我大梁腹地的眼线,短期内必然举步维艰。”

“这也意味着,他们会将所有的压力,都释放在关北边境。”

“边关,即将再起战火。”

“接下来,士卒的训练,便要拜托诸位了!”

赵无疆、吕长庚、关临等人闻言,神色一肃,齐齐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吕长庚更是拍着胸膛,声如洪钟。

“殿下放心!”

“待到开赴关北之日,末将定为您带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苏承锦笑着点头,示意众人坐下。

“今日,不谈军国大事。”

“吃好,喝好!”

气氛,瞬间被点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庭院里的气氛愈发热烈。

关临、庄崖、赵无疆和吕长庚四个武将,凑在一处,也不喝酒,只是就着一壶茶水,低声争论着训练方案。

另一边,苏知恩和苏掠两个少年吃饱喝足,便在院子的角落里,一人持枪,一人握刀,无声地对练起来。

他们的动作并不快,却招招精妙,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狠辣与老练。

朱大宝的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座骨头小山,他还在不知疲倦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角落里,干戚和卢巧成坐在一起。

干戚依旧沉默寡言,只是拿着卢巧成给他的图纸,听着卢巧成的想法,时不时点头。

苏承锦端着酒杯,与诸葛凡并肩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这众生百态。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诸葛凡端起自己的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月光下,他儒雅的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微笑。

“会的。”

月挂中天,夜色已深。

宾客渐渐散去,喧闹的庭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苏承锦揉着阵阵发痛的额角,只觉得脚下有些发飘。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最后是跟吕长庚和关临那两个莽夫拼起了酒。

他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廊下,脑子一片混沌,凭着本能朝着自己卧房的方向走去。

穿过月亮门,眼前是一座清雅幽静的独立小院。

院中种着几竿翠竹,月光洒下,竹影婆娑。

苏承锦看着这陌生的景致,愣了一下。

他呢喃了一句。

“走错地方了……”

说罢,他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刚一转身,一道纤细的倩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白知月身上裹着狐裘,一头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殿下,这还是您第一次,来奴家的院子吧?”

苏承锦笑了笑,酒意上涌,让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是啊,自打你住进来,确实是第一次。”

白知月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身子,将他引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她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玉手托着香腮,一双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怎么不觉得,殿下是这般守礼的正人君子。”

“还是说……殿下一直有贼心,没贼胆?”

苏承锦的脑袋痛得厉害,他干脆趴在了冰凉的石桌上,脸颊枕着自己的手臂,声音含混不清。

“我总不能强要了你……”

“那不成畜生了?”

他趴了一会儿,忽然又猛地坐起身,一双因醉酒而显得格外迷离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知月。

“你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

“是不是觉得谍子一事,进展缓慢,心里有压力了?”

白知月没想到他醉成这样,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的事。

她怔住了,没有说话。

只见苏承锦抬起手,有些笨拙地,伸出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别多想。”

“你已经,做得极好了。”

“我未必如你。”

白知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看着他醉眼迷离,却还在笨拙地安慰着自己的模样。

看着这个几日不见,便让她思念到骨子里的身影。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冲动,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再也无法抑制。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

她握住他那只还停留在自己额前的手,脸上绽开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我可不管什么正室侧室,先来后到。”

“嗯?”

苏承锦发出一声疑问的鼻音,还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便被一股柔软而坚定的力量,从石凳上拽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拉进了屋子里。

“砰”的一声,房门被反脚带上。

苏承锦被这一下惊得有些发懵,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一抹带着酒香的柔软,便重重地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霸道,而又决绝。

这突如其来的吻,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苏承锦脑中的混沌。

他酒醒了大半。

他看着眼前这个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的女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

他抬起手,轻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脸颊,声音沙哑。

“想好了?”

白知月缓缓睁开眼,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笑了,笑得妩媚而又动人。

“废话真多。”

话音未落。

她便不管不顾地,将身前这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猛地扑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之上。

纱幔轻晃,烛影摇红。

一室春色,就此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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