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鸠鸠正对着镜子检查妆容，化妆刷的细碎金粉落在她睫毛上。
小A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柑橘味香风：事情都安排好了。 午后三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锁骨处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什么反应？鸠鸠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的浮雕花纹。
听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小A把冰美式放在化妆台上，冷凝水在玻璃杯外壁蜿蜒出细流，不过更多的是开心。
好，餐厅那些都订好了吧？鸠鸠用指腹轻轻按压着下眼睑的遮瑕膏，化妆镜周围的LEd灯带在她瞳孔里映出星子般的光点。
都安排好了。
明天午饭你跟优优都留下。
小A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甲油胶敲击屏幕的声响像雨滴落在玻璃上。
优优正踮脚帮化妆师归整珍珠发夹，闻言手一抖，几枚发夹叮叮当当滚进化妆箱夹层。她耳尖瞬间漫上绯色，像被夕阳染红的云絮。
晚点告诉你，现在先工作。小A把备用化妆刷插进青瓷笔筒，筒身冰裂纹在灯光下泛着幽微的蓝。
好的。优优低头整理起缀满水晶的腰带，那些切割面折射的光斑在她手背上跳动着，像一群受惊的萤火虫。
下午16:00：摄影棚的灯光刚刚熄灭，鸠鶄和谢舶鸮今天的拍摄任务就顺利结束了。这几条广告视频的脚本并不复杂，两人配合又默契，从化妆到完成拍摄，前后用了还不到一小时。
鸠鶄一边让化妆师帮她卸掉眼妆，一边转头问助理小A：昨天杀青的VLoG剪出来了吗？
在这个手机里，小A递过一部手机，素材都调好色了，你晚上直接发就行。
鸠鶄对正在整理外套的谢舶鸮说，我们去剪辑那边看一下成片，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回家吧。
谢舶鸮点点头，顺手接过她递来的包：
好。
剪辑室：剪辑室里，萤川眠夏已经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直到看见鸠鶄和谢舶鸮推门进来，才勉强打起精神。
老师，您要不去酒店休息吧？鸠鶄走到她身边，轻声劝道，我团队的人都很专业，不会乱剪辑的。
眠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摇摇头：我不是信不过你们。只是...她望着屏幕上跳动的素材画面，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虽然拍摄时我都在现场，但看着自己的小说被剪辑成一部完整的短剧，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
司徒镜正靠在调色台边喝咖啡，闻言插话道：放心吧，她要是真不舒服，我立马安排车送她回酒店。
导演从隔壁机房探出头来：哟，你们拍完啦？
就几个简单的广告视频，一会儿就搞定了。鸠鶄耸耸肩，顺手接过谢舶鸮递来的保温杯。
导演故意长叹一声，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们是可以休息了，可怜我们这群打工人哦——
瞧您这话说的，鸠鶄立刻反击，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我平时多虐待你们似的。等奖金发下来，你们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她转头对场务喊道，今晚给全组加餐，我请！
导演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懂事啊！
鸠鶄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们回家了，才不搭理您这老头呢。
眼见这一老一小又要开始日常抬杠，谢舶鸮赶紧介入。他一把揽住鸠鶄的腰，轻轻松松就把人扛了起来：我先带她回家。最近就辛苦大家了。
被突然腾空抱起的鸠鶄还不忘扭头喊：小镜！明天中午...她的声音随着谢舶鸮大步流星的步伐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谢舶鸮正托着鸠鶄的腿弯，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呼吸间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水味。
电梯里站着沈瑾瑜和老李。
鸠鶄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谢舶鸮的衣领，耳尖微微泛红。谢舶鸮倒是神色自若，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甚至没急着放她下来，只是微微颔首，嗓音低沉地打了声招呼：“李总，瑾瑜姐。”
沈瑾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随后礼貌地点了点头，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老李也笑了笑，视线在谢舶鸮和鸠鶄之间转了一圈，最终什么也没说。
鸠鶄抿了抿唇，没开口，只是默默从谢舶鸮身上滑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电梯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直到四人都抵达b1层，电梯门再次打开。
鸠鶄这才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星辰自习室】的线下宣传……你会来吧？”
老李侧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语气却笃定：“放心，我会来的。”
“那就好。”她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松了一口气。
老李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看着鸠鶄的背影，那句“毕竟这可是你第一次参与线下宣传”终究没说出口。
沈瑾瑜站在他身旁，目光追随着鸠鶄和谢舶鸮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收回视线，心里也明白：“这两人的‘父女’缘分算是彻底尽了。”
老李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神色平静，但眼底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瑾瑜，让公司也好好准备一下，这毕竟是‘187心电图’第一次做线下宣传，我不希望有任何纰漏。”
沈瑾瑜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那些无良媒体、捕风捉影的营销号，以及随时可能爆发的舆论风波。她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的。不过王总和历总应该会准备得比我们更好吧？”
老李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他们是他们，葵之是葵之。就算他们解约了，但这毕竟是‘187心电图’的转型之作，又是买大Ip改编，又是线上宣发和线下宣传……你就知道他们有多看重这一次了。”他顿了顿，目光深远，“我培养出来的玫瑰，当然要亲自看着她发光发热。”
沈瑾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不过短剧市场几乎没有线下宣传的情况，都是线上宣发，他们就算有大Ip支撑，也不用搞这么大阵仗吧？”
老李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你就得问问你的好同学了——她究竟想把鸠鶄捧到哪一步。”
车上：鸠鶄将车窗降下一条细缝，十二月凛冽的风立刻卷着几片雪花钻进来，落在她摊开的掌心。
别着凉。谢舶鸮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暖风出风口转向她微微泛红的指尖，却任由车窗缝里漏进的雪花在鸠鶄的发梢融成细碎的水珠。
感冒了有你煮姜汤，我就想尝尝冬天的味道，鸠鶄伸手接住窗外飘进的雪花，冰晶在她温热的掌心瞬间融化成水滴，谢舶鸮，你说十二月会厚待我们吗？
他指尖敲了敲方向盘上187系列的圣诞限定挂饰，铃铛清脆的声响混着车载音响正在播放的《Jingle bell》：雪都飘进你手里了，这还不算好运？
鸠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皮革表面被她的指甲刮出几道细小的白痕。车窗外的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几分不安。
我让小A明天去接他们...她的声音混着空调出风口的轻微嗡鸣，像是怕被车载音响里的钢琴曲盖过，他们好像挺开心的，这次...我想让他们好好认识你。
他伸手将鸠鶄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在触到她冰凉的耳垂时顿了顿：都依你。声音低得像是怕惊扰了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时钟，我就在这，哪儿都不去。
鸠鶄的指尖在手机日历上划出一道荧光绿的标记，突然被隧道顶灯照亮的屏幕反光在她眼底晃了晃：明天中午约了小镜...你们见面就定在晚上七点，可以吗？
谢舶鸮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他趁着红灯转头，嘴角扬起一个鸠鶄最熟悉的弧度：遵命，我的总导演大人。
谢舶鸮。她突然轻声唤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的真皮纹路。
我在。
鸠鶄依然望着窗外，江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微凉的湿气。她看着对岸cbd玻璃幕墙上跳动的夕阳倒影，声音轻得几乎要融化在空调的暖风里：有你真好。
谢舶鸮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他指尖的温度让鸠鶄轻轻颤了一下，像被阳光惊扰的蝴蝶。
笨蛋，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是我有你真好。
鸠鶄家：她已经第三次检查玄关的拖鞋摆放。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赤脚踩在上面，感受到地暖传来的温度。昨晚谢舶鸮帮她收拾到凌晨，现在整个客厅都弥漫着雪松香薰的味道——他特意选的，说能让人放松。
十点二十八分，鸠鶄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大理石茶几。玻璃台面下压着几张她和母亲的合影，最新的一张还停留在去年生日。两个月没有联系了，这个数字在她脑海里自动跳出来，像直播间右上角不断跳动的观看人数。
投影仪启动的嗡鸣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明显。鸠鶄随便选了部老电影，黑白画面在幕布上流淌，但她根本没在看。沙发上的抱枕被她摆成整齐的一排，又全部打乱，最后抓起一个印着卡通狐狸的抱枕紧紧搂在怀里——这是谢舶鸮上周送她的，说狐狸会带来好运。
十点三十一分，电梯运行的细微声响让她的背脊瞬间绷直。鸠鶄迅速把抱枕放回原位，又觉得太刻意，故意把它歪着放。电影里正在放送欢快的配乐，和她此刻加速的心跳完全不搭。
空调出风口飘出的暖风拂过她后颈，带着香薰尾调的苦涩。鸠鶄把手机屏幕按亮又熄灭，谢舶鸮最后发的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最上方：需要我过来吗？她当时回了个摇头的表情包，现在却忍不住想象如果他在这里，会不会用那双温暖的手包住她微微发抖的手指。
电子锁的提示音在安静的玄关格外清脆，鸠鶄从厨房探出头时，正看见小A弯腰从鞋柜里取拖鞋的背影。优优站在一旁，手里拎着印有荔城特产字样的纸袋，袋口露出半截腊肠的真空包装——和去年拍187系列家乡味特辑时用的道具一模一样。
拖鞋都准备好了。鸠鶄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玄关镜框里那张全家福。照片边缘有些卷边，是上次搬家时不小心蹭到的。
小A将那双浅灰色的毛绒拖鞋往前推了推，鞋面上还挂着新品的标签：阿姨穿这双吧，她指尖蹭过鞋底防滑纹的瞬间，鸠鶄注意到她新做的美甲缺了一角——前天拍摄时被道具划伤的，鸠鸠特意买的，说您冬天容易脚冷。
鸠妈妈的道谢声像片羽毛落在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上。她脱下的雪地靴还沾着霓津初雪的水渍，在暖烘烘的室内迅速洇开成深色的圆斑。鸠鶄的目光扫过母亲发间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上周拍护发素广告时，造型师往她头上撒的仿真雪粉。
我爸没来？她的问题脱口而出，尾音撞在墙上挂着的187系列周边日历上。
鸠妈妈的手突然攥紧了挎包带子，真皮表面被掐出几道褶痕：他上班去了，语速比平时快了半拍，像在背台本，你不是总嫌他说话...
你也没少阴阳怪气我啊。鸠鶄的嘟囔声混着厨房水龙头的滴答声，却让整个玄关瞬间安静下来。优优手里的荔城特产袋子发出窸窣的声响，小A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鞋柜把手上未撕净的葵之传媒贴纸。鸠妈妈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那颜色和鸠鶄第一次直播时用的唇釉一模一样。
鸠鸠，我带阿姨参观一下这房子吧。小A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
去呗。鸠鶄的视线落在母亲微微发白的指节上。自从三年前在霓津买下这栋公寓，她从未邀请父母来过。每次他们探望，她都坚持订市中心的酒店套房，用离工作地点近当借口。现在母亲站在她精心布置的客厅里，反而像个误入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