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女高音还在持续输出：“……大师您快点来吧！那女鬼不仅占着电视看狗血连续剧，音量还开得巨大！邻居都投诉好几回了！再这样下去，我老公都要跟我离婚了！”
林凡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对方稍微喘气的功夫，才冷静开口：“这位女士，您先别急，地址发给我，我们马上过去。另外，方便简单说一下那别墅的情况吗？比如……以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地址我发你！别墅是我老公家祖宅，翻新了我们才搬进来的！以前……以前好像听我婆婆含糊提过一嘴，几十年前有个小姑姑，因为家里反对她跟个穷书生好，想不开在屋里……唉呀！大师您快来吧，来了再说！”
挂断电话，林凡看着手机上那个位于市郊、听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别墅地址，以及刚刚到手的、还没捂热乎的酬劳，咬了咬牙。
“胖子，苏晓！紧急业务！升级版！”他把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胖子一听“红衣女鬼”、“上吊”、“抢遥控器”，非但没怕，反而更兴奋了：“红衣厉鬼？这可是经典款！凡哥，咱们要出名了！赶紧的，黑狗血、墨斗线、桃木剑都带上！胖爷我今天就要当一回燕赤霞！”
苏晓已经调出了别墅的卫星图和周边历史数据，冷静分析：“目标建筑年龄超过七十年，经历过多次改建。根据模糊的地方志记载及邻里传闻，四十年代末确实有一名姓柳的年轻女子在该处自缢身亡，原因可能与感情受挫有关。能量预估……高于快餐店小鬼，具备一定物理干涉能力，需提高应对等级。”
林凡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这次看来不能单靠“棒棒糖外交”了。
一行人打了个车（林凡忍痛付了比平时贵一倍的车费），直奔市郊别墅区。
委托人是一位打扮时髦、但此刻眼圈发黑、神情憔悴的年轻太太，姓李。她早就等在别墅门口，看到林凡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大师！你们可算来了！”李太太压低了声音，指着别墅二楼一个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就在那个房间！现在没动静，估计是看剧看累了‘休息’呢！”
林凡凝神感知，界心木传来清晰的警示，一股阴冷、怨怼中还夹杂着一丝……**执着**的情绪，从二楼那个房间弥漫开来。小白似乎也被这股气息惊醒，传递出一丝“外面有点吵”的不满意念。
“情况我们了解了。”林凡对李太太说，“我们进去处理，您在外面稍等，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李太太忙不迭点头，把钥匙塞给林凡，自已躲到了院子里的凉亭下。
三人进入别墅。别墅内部装修奢华，但气氛压抑，温度明显比外面低几度。客厅的电视柜很大，但电视机却不翼而飞，只剩下几根被扯断的线头。
“看来……矛盾焦点很明确啊。”胖子看着那空荡荡的电视柜，咂咂嘴。
林凡示意他们跟上，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越靠近那个房间，阴冷的气息越重。
房间门紧闭着。
林凡没有贸然进去，他先让苏晓用传感器探测了一下。
“内部能量高度凝聚，存在强烈精神干扰场。检测到……持续的音频信号波动，频率与常见电视节目信号接近。”苏晓看着数据，表情有些古怪，“她……好像真的在看电视。”
林凡和胖子面面相觑。
林凡想了想，没有选择暴力破门，而是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电视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一个幽幽的、带着丝丝寒气的女声从门内传来：“……谁呀？打扰人家追剧……”
林凡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柳小姐？我们是受户主所托，前来拜访。关于电视信号和音量的问题，想跟您商量一下。”
“商量？”门内的女声陡然拔高，带着怨气，“有什么好商量的！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我看个电视怎么了？！那个小贱人（指李太太）还敢把电视搬走！信不信我今晚就去她床头吊着！”
话音未落，房间门“砰”地一声自动打开！
阴风扑面而来！
只见房间中央，一个穿着褪色红嫁衣、脸色惨白、脖子有着明显勒痕的长发女鬼，正悬浮在半空。她脚下，赫然漂浮着一台……**半透明的、由阴气凝聚而成的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屏幕上还闪烁着没有信号的雪花点！
红衣女鬼柳眉倒竖，指着林凡：“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胖子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还是壮着胆子举起桃木剑：“呔！妖孽！光天化日……呃，不对，深更半夜……也不对！反正你占着人家房子还有理了？赶紧投胎去！”
女鬼尖叫一声，长长的衣袖一挥，一道阴冷的旋风就朝着胖子卷去！
“胖子小心！”林凡立刻催动界心木，一道淡金色的光晕挡在胖子身前，挡住了旋风。但那股力量不小，震得林凡气血翻腾。
“凡哥！这婆娘不讲道理！动手吧！”胖子嚷嚷道。
苏晓则在一旁快速分析：“目标攻击模式单一，能量输出强度中等，但执念极深，核心诉求可能与‘娱乐匮乏’及‘领地意识’有关。硬碰硬风险较高，建议尝试针对性谈判。”
谈判？跟一个抢遥控器的红衣女鬼谈判？
林凡看着那台阴气电视机，又看了看女鬼那执着又带着点……无聊？的眼神，脑中灵光一闪！
他阻止了想要掏出黑狗血的胖子，再次对女鬼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同情：“柳小姐，你天天看这个雪花台，不腻吗？”
女鬼愣了一下，气势一滞：“腻……腻又怎么样？有的看就不错了！难道你还能给我换个台不成？”她的语气带着嘲讽，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换台我是做不到，”林凡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给你找个信号更好、节目更多、还没有人跟你抢遥控器的地方！”
女鬼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地方？”
林凡微微一笑，开始了他擅长的“画饼”：“那是一个……超级无敌豪华的‘灵体娱乐中心’！（他故意夸大其词）里面有最新的‘阴间网络’，可以点播任何你想看的电视剧、电影，从琼瑶阿姨的到你没看过的海外大片！还有专门的‘鬼友聊天室’，可以跟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交流追剧心得！最关键的是，**独享！不限时！没人管！**”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让界心木散发出一种“真诚”、“可信”的气息，同时悄悄给苏晓使了个眼色。
苏晓立刻会意，操作终端，调出一些闪烁的、看起来像数据流的光影，投射在墙壁上，营造出一种“高科技”氛围。
胖子也反应过来，在一旁帮腔：“没错！柳学姐！那地方可好了！比你这破雪花电视强一万倍！去了你就知道了，绝对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女鬼看着墙上闪烁的光影，听着林凡描绘的“美好前景”，又感受着界心木那让她本能觉得舒服的气息，脸上的怨气渐渐被犹豫和心动取代。
“真……真的有那种地方？”她的声音不再那么尖锐。
“千真万确！”林凡拍着胸脯（心里默默对医院底下那位还在被净化的“千脸芝麻团”说了声抱歉，暂时拿你当一下广告素材），“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去‘体验’一下！要是觉得不好，你再回来也行！（才怪）”
女鬼纠结了。她看了看脚下那台雪花点电视机，又看了看林凡“诚恳”的脸，以及墙上那“高科技”投影。
最终，对更好娱乐生活的渴望，压倒了对这所老宅的执念。
“……那……那好吧。”她小声说，“我跟你去试试……要是骗我，我天天晚上趴你窗户！”
林凡松了口气，赶紧趁热打铁：“放心，包你满意！请放松，我这就送你过去！”
他再次催动界心木，这一次，不再是防御，而是温和的引导和接纳。白色的光芒笼罩向红衣女鬼。
女鬼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化作一道红光，投入了界心木之中。
界心木再次微微一震，里面传来小白有点不满的意念：“怎么又来个吵着要看电视的……”
林凡：“……”
胖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抹了把汗：“我的妈呀，这业务……刺激！凡哥，你这嘴皮子，不去干销售真是屈才了！”
苏晓收起终端，总结道：“成功通过需求引导完成非武力收容。验证了‘信息娱乐匮乏’是部分地缚灵的核心执念之一。建议后续开发针对性的‘灵体文娱套餐’，作为标准化解决方案。”
林凡感受着界心木里新增的、一个正在好奇“探索”新环境的红衣女鬼，以及一个有点闹脾气的小器灵，只觉得心累。
这哪是捉鬼大师，分明是集幼儿园园长、社区调解员、网络安装工于一体的综合性服务岗位！
他走下楼梯，对凉亭下翘首以盼的李太太比了个搞定手势。
李太太冲进来，感受着明显回升的温度和消失的阴冷感，喜极而泣，又是一叠厚厚的酬金塞了过来。
看着手里比上次多了一倍的酬劳，林凡的心情才稍微明媚了一点。
“走吧，”他对胖子和苏晓说，“回去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给界心木里面那两位‘爷’……呃，是‘女士’，搞个内部电视频道或者局域网什么的。”
“再这么下去，我怕她们在里面因为抢频道打起来……”
他的玄学生涯，在赚取生活费的道路上，似乎越发地……多姿多彩且充满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