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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震撼后,剧烈的疼痛与虚弱感将苏星临的思绪拉回现实。强行损耗星源精血激发古阵,加上空间传送的撕扯,让她识海中的阵鉴都显得有些黯淡,经脉隐隐作痛。身旁,韩明远的情况更糟,他硬抗了噬星者头目的数次攻击,护甲碎裂,内腑受创,嘴角血迹未干,呼吸粗重,但握刀的手依然稳定,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个陌生而奇异的空间。

“先疗伤。”苏星临压下所有关于御鉴和沧溟的疑问,当务之急是恢复战力。这个空间虽然宁静,但谁知道隐藏着怎样的规则或危险?沧溟的状态也未知。

她从星穹秘境中取出备用的丹药,先喂韩明远服下固本培元、治疗内伤的“九转还玉丹”,自己也吞下温养星源的“蕴星琉璃散”。丹药化开,药力迅速流转,两人苍白的脸色稍缓。

“这里星辰之力和水灵之气浓郁得不可思议,对疗伤大有裨益。”苏星临感受着空气中无所不在的精纯能量,“试着吸收看看。”

两人就地盘膝坐下,运转功法。韩明远的《地脉星煞诀》本就融合了星辰特性,在此地如鱼得水,星煞罡元自行流转,贪婪地汲取着空间内精纯的星辰之力,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速度比在外界快了数倍不止。他锁骨下的兵鉴烙印微微发热,与空间中央那幽蓝水潭的气息隐隐呼应,带来一种奇特的舒适与安宁感。

苏星临则引导星力温养受损的星源,阵鉴缓缓旋转,自发地吸收着周围精纯的星辰能量进行补充。更让她惊喜的是,这个空间中的水灵之气异常温和纯净,与她体内的星辰之力非但不冲突,反而在阵鉴的调和下,有种交融互济的趋势,让她消耗过度的神魂都感到一阵清凉舒缓。

约莫调息了一个时辰,两人的伤势稳定下来,恢复了约莫五成战力。苏星临损耗的本源需要时间慢慢弥补,但已无大碍。韩明远的外伤和内伤在丹药和此地环境的双重作用下,好了大半。

期间,那悬浮的镇海石碎片一直静静飘在苏星临身前,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而盘坐水潭边的沧溟,始终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伤势稍稳,苏星临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空间和沧溟。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中央那幽蓝水潭和上方悬浮的微缩星图上,尤其是星图中心那代表御鉴的璀璨光核。

“御鉴似乎与这片空间、与海眼本源、甚至与沧溟陛下的镇守状态完全融为一体了。”苏星临低语,阵鉴的感知仔细剖析着那光核,“它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取走的‘器物’,更像是一个‘权限’或者‘核心枢纽’。想要获得它,恐怕需要得到这片空间本源,或者……沧溟陛下意志的认可。”

韩明远起身,走到水潭边,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着沧溟:“他好像被困在了某种深层次的镇守状态中,意识沉眠,但生命气息与整个空间紧密相连。强行唤醒,可能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甚至危及海眼稳定。”

苏星临点头,走到韩明远身边,也看向沧溟。这位鲛皇的容颜完美得不真实,却带着一种背负苍生的沉重与寂寥。她想起汐月长老的话,沧溟为净化污染、加固封印已耗损大量本源,不得不时刻坐镇海眼核心。

“或许,我们不需要强行唤醒他。”苏星临若有所思,目光落回自己身前的镇海石碎片,“这块碎片,是他当年座下巡星使乃至更早时代遗留的宝物,蕴含净化之力,且与他气息同源。它带我们来到这里,或许……就是一种指引。”

她尝试着,用一丝星力轻轻触碰镇海石碎片。

碎片微微一震,蓝光变得明亮了一些,缓缓朝着水潭方向飘去,最终悬停在沧溟身前,与沧溟眉心那道深蓝色竖纹遥遥相对。

紧接着,异变发生。

只见从沧溟眉心竖纹中,缓缓渗出一滴晶莹剔透、宛如浓缩了整片星海的深蓝色液体——那是他的一滴本源精血!精血飘然而起,与镇海石碎片散发的蓝光交融在一起。

刹那间,整个空间轻轻一震。水潭中的液态星辰之力荡漾起涟漪,上方的微缩星图旋转加速。一股浩瀚、古老、温和但无比威严的意志,如同从沉睡万古的深渊中缓缓苏醒,笼罩了整个空间。

这意志并非来自沧溟本身,而是……这片空间,或者说,是海眼这部分本源区域,与沧溟镇守意志结合后产生的某种“泛意识”!

一道分不清男女、宛如无数水流与星光合鸣的宏大声音,直接在两人灵魂深处响起:

“持古镇海石碎片与星主命格而至……汝等,为取‘御’,为净海眼,为抗幽荧而来?”

这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直透灵魂本质的审视力量。

苏星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但坦然地行礼:“晚辈苏星临,身负星主命格,携伙伴韩明远,确为此而来。愿得御鉴,净化海眼星脉,助沧溟陛下稳固封印,驱逐幽影,护佑东海安宁。”

“誓言已闻。”那宏大声音继续道,“然,‘御’非死物,乃守护净化之权柄,与海眼本源一体。欲得其认可,需经‘本源试炼’。”

“试炼内容为何?”韩明远沉声问道。

“试炼有二。”声音回答,“其一,星主需以自身本源星力,融合此间‘星潭’之水,引动‘御’之本源共鸣,证明汝之星辰纯净无暇,且意志坚定,足以承载守护之责。”

“其二,同行者需入‘静心潭’,直面内心最深之执、惧、妄,以本心印证守护之念纯粹,可得‘御’之屏障加持,护持星主完成融合。”

话音落下,只见那幽蓝水潭中分出一小股水流,在旁边空地上形成了一个稍小的、直径约一丈的独立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散发出宁静心神的气息——这便是“静心潭”。

而星潭中心,那代表御鉴的光核缓缓下降,悬浮在星潭水面之上三尺处,光芒流转,等待着。

试炼内容清晰了:苏星临需进入星潭,以自身星力融合潭水,引动御鉴。而韩明远需进入静心潭,通过某种心境考验。

风险不明。星潭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强行融合可能被同化或反噬。静心潭直面内心,若是心魔深重,恐有沉沦之危。

“我先来。”韩明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看向苏星临,“你调息到最佳状态,再入星潭。”他知道自己的试炼更多是心境,而苏星临的试炼则直接关乎力量与意志的对抗,必须状态完满。

苏星临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最终点了点头:“小心。”

韩明远脱下破损严重的外层护甲,只着贴身鲛衣,大步走向那静心潭。他步伐沉稳,在潭边稍作停顿,便一步踏入其中。

潭水微凉,瞬间淹至胸口。奇异的是,这水仿佛没有浮力,亦没有阻力,一进入其中,外界的景象和声音仿佛瞬间远去、模糊。韩明远只觉心神一沉,眼前景象变幻。

苏星临紧张地注视着静心潭。潭水表面平静无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也感知不到韩明远的气息,仿佛那是一个独立的心象世界。

她只能等待,同时抓紧时间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好。手中的丹药不要钱般吞下,星穹秘境中的神水泉也引出一缕精华滋养自身。阵鉴全力运转,推演着等会进入星潭可能遇到的各种能量冲突及应对方案。

时间一点点流逝。静心潭依旧毫无动静。

苏星临的心渐渐提起。她对韩明远有信心,他心志坚毅如铁,杀伐果断却内心自有准绳,但“内心最深之执、惧、妄”……谁又能真正毫无挂碍?她想起他自幼背负的镇北王世子的责任,想起战场上牺牲的同袍,想起他对自己那霸道又笨拙的在意……这些,都可能成为心魔的资粮。

就在她担忧渐浓时,静心潭水面忽然荡开一圈涟漪。

紧接着,韩明远的身影从潭中缓缓升起。他双目紧闭,眉头微锁,似乎经历了一番挣扎,但周身气息却更加沉凝内敛,隐约多了一层淡淡的、如同水波般柔和却坚韧的无形屏障——那便是“御之屏障”的加持。

他睁开眼,眸光清澈锐利,更深处却仿佛沉淀了一些东西。看到苏星临关切的目光,他微微颔首:“无恙。”

没有多说自己经历了什么,但苏星临通过灵犀链接,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境如同经过淬炼的寒铁,更加纯粹坚定,对自己、对她的守护之念,凝练如实质。同时,一股温和的守护之力通过链接隐隐传来,让她精神一振。

“该你了。”韩明远走到星潭边,手握刀柄,如同最忠诚的守卫,“我会在此。”

苏星临点头,不再犹豫。她走到星潭边,看着那幽蓝深邃、能量磅礴的潭水,以及悬浮其上的御鉴光核。她褪去外袍,只留最贴身的鲛衣,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一步踏入。

轰!

仿佛踏入的不是水,而是浓缩的星辰海洋!精纯到极致的星辰之力与水灵之气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毛孔、经脉,甚至直接冲击着她的识海和灵魂!这股力量浩瀚无边,带着古老的意志,既像馈赠,又像考验,冲刷着她的每一寸存在。

苏星临立刻稳住心神,全力运转功法,引导自身星力与涌入的能量接触、交融。这不是对抗,而是融合与共鸣。她必须保持自身星力的纯净与独立性,又要让自身的频率与这星潭、与御鉴光核逐渐同步。

过程痛苦而缓慢。外来的能量太强,如同巨浪不断拍打着她这叶小舟,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同化吞噬,或者被排斥重伤。她咬紧牙关,阵鉴催发到极致,如同一台精密的协调器,不断调节着自身星力的输出频率与属性,努力与周遭能量达成和谐。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星辰大海中漂流,与无数星光共舞。御鉴光核的光芒照耀着她,一种古老而亲切的意念似乎在审视着她的灵魂,她的记忆,她的信念——从现代的灵魂穿越,到北境的挣扎求生,建立星临盟,与韩明远、云瑾的相遇相知,对抗玄冥阁与星骸殿,直至来到东海,立下净化海眼的誓言……

她的坚持,她的智慧,她的杀伐果断,她的守护之心,她对伙伴的情义,对众生的责任……一切都在那光芒下无所遁形。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像是千年。

星潭中,苏星临身上开始散发出与御鉴光核同源的湛蓝星光,她自身星力与星潭之水的融合度越来越高。那悬浮的光核,终于缓缓地、向她飘来,光芒变得温和而亲切。

就在光核即将触及她额心的刹那,异变再生!

整个空间,连同星潭之水,猛然剧烈震荡起来!一股外来的、充满暴戾与污染气息的恐怖力量,仿佛狠狠撞击在了这处海眼空间的外壁之上!

那宏大的空间意志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痛哼。盘坐的沧溟身体微微一颤,眉心渗出的那滴本源精血光芒骤然暗淡。

水潭上方,传来那噬星者头目疯狂而怨毒的精神咆哮,透过空间的震荡隐约传来:“找到你们了!该死的窃贼!以为躲进海眼核心就能逃掉吗?集结所有力量,给本座轰开这层乌龟壳!”

幽影的追兵,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里,并且开始疯狂攻击空间外壁!

融合到了最关键时刻的苏星临,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干扰和空间震荡影响,浑身星光一阵紊乱,脸色瞬间煞白,融合进程眼看就要中断甚至反噬!

“星临!”潭边,韩明远目眦欲裂,周身“御之屏障”光芒大放,就要不顾一切冲入星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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