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
苏晚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发际线堪忧的中年男人。
顾凡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光顾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
刚突破的气血之力还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火种】更是个定时炸弹。现在他整个人就是个行走的能量源，别说白大褂，就是牵条狗过来，估计都能闻出他不对劲。
必须压下去。
顾凡瞬间收敛心神，强行将那股奔腾不息的气血之力压回经脉深处，伪装成一潭死水。至于【火种】，他只能祈祷这玩意儿的优先级够高，不会被凡人的科技检测出来。
“就是他。”苏晚晴指了指病床上的顾凡。
白大褂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到床边，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同学，哪里不舒服？”
他的询问公式化，不带任何感情。
“没什么，就是训练过度，有点低血糖，晕过去了。”顾凡抢先开口，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抛了出来。
演戏，就要演全套。他配合着做出一个虚弱的姿态，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又脱力地躺了回去。
完美。
奥斯卡欠自己一个小金人。
医生没理会他的自我诊断，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拿出听诊器，将冰凉的金属头贴在了顾凡的胸口。
咚！咚！咚！
顾凡的心脏在医生的耳中，擂鼓一般。
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心跳频率和力度。每一声搏动，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医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顾凡。
这小子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怎么看都不像低血糖的样子。这心跳，说他刚在床上跑完一个五公里武装越野都有人信。
“张嘴。”医生又拿出压舌板和手电筒。
一道强光射入。
顾凡体内的气血之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一引，差点又要暴走。他死死压制，感觉自己像是在用一根鱼线去拽一头失控的公牛。
“同学，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医生收回工具，扶了扶眼镜。
来了。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没有啊，食堂的饭菜，营养均衡。”顾凡继续嘴硬。
“是吗？”医生拿起顾凡的手腕，两根手指搭在了脉搏上。
这一搭，他的表情更古怪了。
脉象沉稳有力，气血旺盛得不讲道理。这哪是学生，这是人形的猛兽。
“你这身体……”医生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刚泡完顶级药浴，身体吸收不了，有点虚不受补。”
好家伙。
这都能看出来？现在的校医都这么牛逼的吗？还是说自己的演技太浮夸了？
“医生，您说笑了。我就是最近体能训练加量，身体有点累。”顾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行吧。”医生似乎也懒得深究，毕竟国防大学里什么怪胎都有。他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一瓶葡萄糖注射液。“既然你说低血糖，那就挂瓶葡萄糖。打完就可以走了。”
他麻利地准备好输液架，将针头扎进顾凡的手背。
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
“钱，那个女同学已经付过了。”医生收拾好东西，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务室。
钱都付了？
顾凡的动作一滞，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向那个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女生。
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多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个局外人。
可她偏偏又是那个把自己从地上拖到医务室，还垫付了医药费的人。
这个人情，有点大。
“那个……”顾凡开口，发现嗓子有点干。“今天，谢谢你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走了过来，在刚才医生坐过的椅子上坐下，重新拿起了那本书。
“苏晚晴。”
她吐出三个字，然后补充了一句。
“指挥系。”
指挥系。
顾凡咀嚼着这三个字。
未来的战场指挥官。难怪气质这么冷静。
只是，她为什么会帮自己？单纯的路见不平？还是……她也是异能者，察觉到了什么？
在启明中心那种地方，能自由出入的学生，没一个是普通人。
“我叫顾凡，也是今年的新生，也是指挥系”顾凡报上自己的名字。“医药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可以。”苏晚晴翻了一页书，没有抬头。“现金支付。”
顾凡左掏掏右掏掏，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只有维宝（小说世界的社交软件，和我们的类似）”
“不加。”
“只接受现金，维宝不加陌生人。”
这天聊不下去了。
顾凡识趣地闭上了嘴。
医务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只剩下输液瓶里液体滴落的轻微声响。
顾凡靠在床头，假装闭目养神，实则心神已经完全沉入了体内。
蜕凡境的力量，正在与他的身体进行着最后的磨合。气血之力不再狂暴，而是温顺地流淌在每一条被拓宽加固的经脉中，每一次循环，都在滋养着他的五脏六腑，强化着他的筋骨皮膜。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细节，从肌肉的纤维，到骨骼的密度。
而在这片奔腾的气血之海中央，黑色的液体也随之流动。
【火种】。
它真的跟着自己，从噩梦世界来到了现实。
这已经不是bUG了，这是把Gm后台都给搬过来了。
有了它，自己就相当于拥有了所有武道功法的源头。叶云天说过，人类所有的功法，都是从它的纹路上参悟出来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创造功法？
一个无比疯狂，又无比诱人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
现实世界目前灵气稀薄，修炼艰难。但如果，能创造出一套更适合这个环境，修炼门槛更低的功法呢？
哪怕只是最基础的导引法。
一旦推广开来，那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全民皆武？
顾凡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那句“带领华国人，重拾我们丢去的家园”，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之前他觉得这副担子重得能压死人。
可现在，握着【火种】这张王牌，他忽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滴答。”
最后一滴葡萄糖液体，落入输液管。
顾凡拔掉针头，用棉签按住手背。
他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那股爆炸性的力量被完美地收束在体内，让他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苏晚晴也合上了书，站起身。
“我走了，我也是指挥系的，钱下次见面，还你。”顾凡冲她点了点头，算是道别。
“嗯。”苏晚晴的回应依旧只有一个字。
顾凡转身，拉开医务室的门，走了出去。
夜风清凉，吹散了室内的消毒水味。
他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天际的月亮，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几点。
三百六十二天。
距离噩梦降临，又少了一天。
顾凡不再停留，迈开脚步，朝着宿舍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