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吞噬了窗外最后一丝光亮。
宿舍里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孤独的光晕。
顾凡坐在椅子上，没有开灯，整个人隐在黑暗里，只有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点，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那份足以掀翻桌子的材料已经送出，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而他扔出去的另外三枚棋子，也同样杳无音信。
A级聚能室。
《镇龙》功法。
对于三个从未接触过真正修炼法门的人，这组合拳下去，会是什么效果？
是当场昏厥，还是经脉寸断？
亦或是……惊喜？
顾凡自己也无法确定。他只是在赌，赌这三个被他选中的人，值得他下注。
就在他耐心快要告罄时，宿舍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拧开。
门被推开，三道身影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秦风。
他整个人像是被水洗过一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身上还带着一股聚能室里特有的能量逸散后的清新气息。但他整个人的状态，却亢奋到了极点。
跟在他身后的石磊，依旧沉默，但他走路的姿势变了。以前是沉稳，现在则是轻盈，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庞大的身躯却给人一种随时能爆发出恐怖力量的错觉。
最后面的是赵瑞，他几乎是飘进来的，脸上挂着一种混杂了狂喜、崇拜和不敢置信的古怪神色，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宿舍门被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
黑暗中，三道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操……”
秦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开口就是一个国粹，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畅快。
“凡哥……不，顾哥！你给我们的那玩意儿，是神仙功法吧！”
赵瑞紧跟着开口，称呼再次升级，谄媚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顾凡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他们身上逸散出的，那微弱但纯粹的气血波动。
变了。
三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三个小时前，他们还是三块材质不同的璞玉。
那么现在，他们已经被一台名为《镇龙》的超级机床，粗暴地开了刃。
锋芒初露。
“聚能室里的能量，一进入身体，就跟疯了一样往经脉里钻。”秦风走到顾凡面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感觉我浑身上下的血都在烧！以前觉醒异能，就是感觉脑子里多了个开关，一按，手上就有电了。可这个不一样！这是从里到外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ia！”
这形容，很贴切。
异能是外挂。
武道，是把人本身，变成一个不断升级的服务器。
“我……”石磊也开口了，他一向言简意赅，此刻却有些组织不好语言，“感觉，力气变大了。很多。”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空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鸣。
这是气血之力初步覆盖全身，力量外放的征兆。
“顾哥！我！我！”赵瑞挤了过来，他太激动了，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我感觉我现在能跑得比风还快！那个，那个……对，准武者！我感觉我就是准武者！”
“不是感觉。”
顾凡终于开口，他从黑暗中站起身，走到了台灯的光晕下。
“你们现在，都是准武者了。”
他看向秦风：“你应该是刚踏入准武者二层。”
又看向石磊：“你底子最好，准武者三层。”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最亢奋的赵瑞身上。
这也是最让他意外的一个。
“赵瑞，准武者五层。”
此话一出，秦风和石磊猛地转头看向赵瑞。
“五层？！”秦风叫了出来，“你小子坐火箭了？我他妈拼死拼活才到二层！”
石磊也是一脸诧异。
赵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嘿嘿傻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照着顾哥给的功法练，然后就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个发动机被点着了，轰隆一下，就……就这样了。”
天赋。
这就是纯粹的天赋。
顾凡心中了然。
秦风的雷系异能天赋很高，但这不代表他的武道天赋同样出众。能在一小时内突破到准武者二层，在普通人里，已经算得上是天才。
石磊是天生的武者胚子，身体素质摆在那里，突破到三层，在预料之中。
可赵瑞……
这个看起来胆小怕事，精于算计的官僚子弟，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武道天赋。
一个小时，连破五层。
这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看来，自己的眼光没错。斩妖司的班底，没选错人。
赵瑞这块宝，算是被自己捡到了。就是这性格……确实有点减分。得找个机会好好盘盘。
“这他妈的才叫修炼啊！”秦风感慨道，“我感觉我以前练的都是广播体操！就这一个小时，比我辛辛苦苦提升异能等级一年得到的力量感都强！每天都这么来，别说三个月，我感觉我两个月就能到你说的那个……蜕凡境！”
“我也觉得可以。”石磊重重点头，无比认同。
蜕凡境。
在噩梦世界里，只是炮灰的起点。
但在这里，却成了他们眼中遥不可及又触手可及的神圣目标。
世界的参差，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对了！”秦风忽然一拍大腿，“你之前说的那个气血检测法子，我出来的时候顺便跟老李提了一嘴。”
“老李？”顾凡挑眉。
“就是启明中心那个负责仪器的研究员。”秦风解释道，“一开始还不信，骂我瞎搞。结果我让他对着石磊试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秦风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老李当场就把自己的眼镜给捏碎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新世界的大门’、‘物理学不存在了’之类的胡话，然后就冲进实验室里再也没出来。”
果然。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测出来的结果是多少？”顾凡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老李说，那只是一个初步的模拟数值，不一定准。但还是给了我们一个参考。”秦风清了清嗓子，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五点五。”
“石磊，六点三。”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赵瑞。
“这小子，七点一。”
准武者二层，气血5.5。
准武者三层，气血6.3。
准武者五层，气血7.1。
数据和境界的对应，几乎完美。
虽然这数值在顾凡自己那恐怖的气血面前，连零头都算不上，但却让他感到一阵真正的惊喜。
这证明，他的路，走对了。
他不仅自己能走，还能带着别人一起走。
“凡哥，你……你的气血是多少？”赵瑞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秦风和石磊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这也是他们最好奇的问题。
他们只是修炼了一个小时，就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那作为这一切的开创者，早已走在这条路上的顾凡，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我？”
顾凡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
没有光效。
但在三人惊骇的注视下，那坚固的特种水泥墙壁上，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深不见底。
整个宿舍，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