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司最高指挥中心。
苏晚晴那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汇报，通过量子通讯频道，清晰地传到西伯利亚的冰原上。
“报告，后勤总管赵瑞……阵亡了。被您的战利品，砸死的。”
顾凡身后的钢铁废墟还在燃烧，驱散着极地的严寒。
这个女人，连开玩笑都像在宣读最终审判书。赵瑞的心理素质这么脆弱？
“把他丢进医疗舱，设定三倍营养液剂量。”
顾凡平静地回复。
“告诉他，清单还没盘完，现在死了，抚恤金按逃兵标准发放。”
通讯那头的苏晚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处理这个冷酷的指令。
“明白。”
她立刻切换了话题，指挥中心那阵因为赵会计“阵亡”而引发的短暂混乱，被瞬间抚平。
“司主，有另一件事。关于我们接收的国际难民。”
苏晚晴的汇报还在继续。
“东京那一批之后，约翰国皇室及其扈从，毛熊国的部分幸存科学家，已经陆续抵达东海基地。目前登记在册的非华夏籍人口，总数已经超过五万。”
她调出一份数据，投射在顾凡面前的虚拟光幕上。
“他们的身份无法逐一核实，其中必然混杂着各国残存的情报人员。将他们安置在华夏腹地，一旦失控，就是五万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于刚粗重的呼吸声从频道里传来，他显然就在苏晚晴旁边。
“晚晴说得对！司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的人在外面流血牺牲，九死一生，凭什么要用宝贵的资源去养着一群潜在的敌人？”
老将军的质问掷地有声。
这代表了斩妖司内部，最主流，也最朴素的一种情绪。
顾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任由冰冷的风雪吹过他的脸颊。
人道主义？
在末日里，这是最奢侈，也最致命的词汇。
“你们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终于开口，反问了一句。
指挥中心里，无人应答。
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
“你们担心他们学会我们的功法，反过来成为我们的威胁？”顾凡继续问。
“这是最大的隐患。”
苏晚晴接过了话头。
“一套能让人类进化的功法，这是比核武器更具颠覆性的力量。这种力量的种子，绝对不能播撒到我们无法掌控的土壤里。”
顾凡的唇边，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镇龙》，这个名字只是我当初为了方便，随口起的内部代号。”
他顿了顿，给了对面足够消化信息的时间。
“它的正式名称，叫《华夏第九套气血导引法》。”
一字一句，通过通讯，敲在指挥中心每个人的心上。
华夏。
第九套。
气血导引法。
每一个词都意味深长。
于刚和苏晚晴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们都是聪明人，瞬间就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为什么非要加‘华夏’两个字？”
顾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因为，只有拥有华夏血脉的人，才能修炼。”
轰。
这个答案，比接收了全世界的财富，更让于刚和苏晚晴感到震撼。
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这一步？
在那个宿舍里，在那张写着《镇龙》两个歪扭大字的纸条上，他就已经埋下了这个最深的伏笔？
“我在功法的底层逻辑里，加入了一道基因锁。”
顾凡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自顾自地解释。
“它会识别修炼者血脉中最稳固的远古基因序列。非我族类，一旦尝试吐纳气血，经脉就会自动闭锁。没有痛苦，不会伤人，只是会让他们永远失去成为武者的资格。”
原来如此。
原来那份看似无私的馈赠，从一开始就贴上了专属的标签。
于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冰冷的指挥中心里化作一团白雾。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那张写满刚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敬畏的神态。
这个年轻人，他的眼光，永远比所有人看得更远，也更狠。
“我救他们，是让他们来给我们修路，建房子，是让他们在我们的监督下，贡献出他们脑子里所有的知识。”
顾凡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一样冷酷。
“是让他们亲眼看着，华夏如何在一个废土之上，建立起一个全新的，他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的文明。”
“让他们看，让他们想，让他们绝望。这比杀了他们，更有用。”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肉体的奴役，远不如精神的征服。
他要让全世界的幸存者都看到，谁才是这个新时代的主人。
“晚晴。”
“在。”
苏晚晴的回答，比之前更多了一份由衷的信服。
“既然功法外泄的隐患已经不存在，那就准备执行下一步。”
顾凡转过身，看向东方，那是华夏的方向。
“起草一份最高等级的公告。从现在开始，向全国十六亿公民，公布《华夏第九套气血导引法》的完整修炼方式。”
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的基因锁是震撼，那现在这个命令，就是颠覆。
“司主……”
苏晚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您的意思是……全部？”
“全部。”
顾凡的回复斩钉截铁。
“从第一式烘炉桩，到如何凝聚气血，突破准武者，再到如何晋升蜕凡境，以及……踏入超凡境的所有法门。毫无保留，全部公开。”
疯了。
这个决定，比向全世界宣战还要疯狂。
这将彻底颠覆现有的一切社会结构。
“这会引发社会动荡的！力量的普及，必然带来秩序的混乱！”苏晚晴急切地开口。
“那就建立新的秩序。”
顾凡打断了她。
“一个属于武者的，属于强者的，属于我们华夏的全新秩序。”
“我希望在未来，气血修炼能成为中小学的义务教育。我希望每一个华夏人，都拥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
“当全民皆兵的时候，妖兽，才不再是威胁。”
他抬起头，看着被战火映红的天空。
“我要让‘武者’这个词，和‘识字’一样，成为我们民族最基础的标配。”
“这是命令。去执行。”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斩妖司最高指挥中心里，苏晚晴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手中的控制器，冰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她的身后，是刚刚从医疗舱里被拖出来，还一脸迷茫的赵瑞。
她的面前，是那张巨大的，代表着整个华夏的全息地图。
地图上，十六亿个微不可察的光点，即将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彻底点燃。
一个全新的，无比辉煌，也无比恐怖的时代，即将在她的手中，拉开序幕。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控制台上颤抖。
“传我命令。”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颤栗。
“启动‘燎原’计划。最高优先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