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停在别墅门口，车灯熄灭的瞬间，别墅门口的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光洒在下车的五人身上。陈瞬和季无常率先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虚浮——刚才在浅水湾被“扫黄”的惊吓还没完全散去，加上下午打了架的疲惫，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一半力气。李华锋、郭强、蓝狮跟在后面，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欢迎回家，少爷们。”管叔穿着灰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从别墅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听说今晚被老爷好好‘收拾’了一顿？”
郭强一听，瞬间炸毛，指着管叔，语气里满是委屈：“管叔！连你都笑话我们！刚才我们差点以为要被警察抓去坐牢，还以为要被学校开除，你居然还笑！”
管叔放下抹布，笑着拍了拍郭强的肩膀：“我不是笑话你们，是觉得老爷和季先生太调皮了。你们也别气了，老爷也是为了你们好，怕你们在外面学坏。”他顿了顿，看了看五人疲惫的脸色，又说，“时间不早了，赶紧进去洗漱休息吧，我给你们留了夜宵，是你们爱吃的馄饨。”
“还是管叔好！”郭强瞬间忘了刚才的委屈，眼睛一亮，拉着李华锋就往屋里冲，“快，我饿死了！”
陈瞬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走进别墅。客厅里的水晶灯还亮着，餐桌上摆着五个白瓷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馄饨，葱花和香菜飘在汤面上，香气扑鼻。五人围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馄饨，滚烫的汤汁滑过喉咙，驱散了身上的疲惫和刚才的惊吓。
“管叔，我爸和季叔还在浅水湾吗？”陈瞬一边吃，一边问。
“嗯，老爷刚才打电话回来，让你们不用等他。”管叔站在一旁，给他们添着热水，“季先生好久没来了，老爷估计要和他聊到半夜。”
季无常吃着馄饨，心里却在想刚才父亲的样子——平时在电话里总是严肃地叮嘱他好好学习，没想到见面居然会和陈叔一起搞恶作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蓝狮则安安静静地吃着，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在浅水湾的场景，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吃完夜宵，五人各自回房洗漱。陈瞬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耳边还能回想起刚才“警察”破门而入的喊声，心里一阵后怕。他知道父亲是为了他好，但这种方式也太吓人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真的遇到扫黄，后果不堪设想，父亲的恶作剧，也算是给他们敲了个警钟。
而此刻的浅水湾会所，VIp厢房里依旧灯火通明。红木茶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泛着温润的光，茶汤呈琥珀色，在茶杯里轻轻晃动。陈天雄和季振涛相对而坐，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陈天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汤的醇厚在舌尖散开，却没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他看着季振涛，缓缓开口：“你这次突然回焰城，肯定不是单纯来叙旧的吧？是不是在省城遇到什么事了？”
季振涛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烟雾从他的嘴角溢出，模糊了他的表情：“我能有什么事？在省城的生意做得好好的。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听说贺尔彪在焰城闹得厉害，担心你应付不过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还怕你被贺尔彪那家伙给灭了，到时候我可就少了个一起喝酒的兄弟。”
“你少给我贫嘴！”陈天雄笑骂着，拿起烟盒也抽出一支点燃，“我陈天雄在焰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贺尔彪虽然狠，但我还没怕过他。”
季振涛弹了弹烟灰，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不怕，但贺尔彪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个不讲规矩的疯子，动不动就喊着要杀人全家、灭人满门。这可是我们所有混江湖的人的软肋——以前我们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孩子，有自己的家业，根本输不起。”
陈天雄的眼神暗了暗，他想起了陈瞬，想起了别墅里的管叔，还有跟着他打拼多年的兄弟。是啊，以前他什么都不怕，就算被人追杀，也能凭着一把刀杀出一条血路。可现在，他有了牵挂，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做事反而束手束脚。他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你说得对，祸不及家人，这是江湖的规矩，可贺尔彪根本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以前我们一个人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反而不能像以前那样放开手脚干了。”
季振涛看着陈天雄，眼神里满是感慨。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们在四中读书的时候——那时候陈天雄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是陈天雄的兄弟，还有一个叫高武一的兄弟，三人一起打架，一起逃课，一起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发誓，要在焰城闯出一片天。后来他们毕业了，一起进了社会，从最底层的小混混做起，跟着当时的大佬打拼，挨过打，受过伤，甚至差点丢了命。再后来，陈天雄在城北站稳了脚跟，成了城北的龙头；他去了省城发展，慢慢有了自己的产业；高武一则去了北武市，开了一家武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可那份兄弟情，却从未变过。
“还记得我们当年在四中吗？”季振涛突然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回忆，“你当时为了抢地盘，一个人打了对方五个，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笑着说‘以后这一片就是我们的了’。还有一次，我们偷了学校的自行车去卖，结果被保安追了三条街，最后躲在下水道里，浑身都是泥，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陈天雄也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回到了当年：“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走遍天下。后来出来混社会，才知道江湖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得多。不过还好，我们三个都活下来了，还混得不错。”他顿了顿，又说，“你在省城这些年，也不容易吧？我听说省城的水比焰城还深。”
“还行，慢慢来呗。”季振涛摆了摆手，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说正事，贺尔彪的事，我在省城也让人调查过。这家伙手上至少背着十几条人命，可他黑白两道都有人，据说上面有大人物罩着，根本没办法把他弄进监狱。”
陈天雄的脸色凝重了几分，他捏了捏眉心：“这么说，连省城的人都动不了他？”
季振涛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无奈：“算是吧。所以我才担心你，现在焰城的局势这么乱，你要是真和贺尔彪对上，我都得为你捏把汗。”
陈天雄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知道忠义堂的李忠义吗？”
“记得，那个家伙阴险狡诈，当年在城南混的时候，就喜欢背后捅人刀子。”季振涛皱了皱眉，“怎么，他和贺尔彪有关系？”
“何止是有关系。”陈天雄冷笑一声，“他现在已经投靠贺尔彪了。自己手下的堂主被杀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听说有个堂主得罪了贺尔彪，他还把那个堂主杀了！真是个软骨头。”
季振涛皱起了眉：“忠义堂不是城南的势力吗？现在城南不是洪泽宇的洪氏集团说了算吗？李忠义投靠贺尔彪，洪泽宇不管？”
“洪泽宇现在自顾不暇。”陈天雄摇了摇头，“贺尔彪一直在找洪氏集团的麻烦，虽然洪泽宇根基深，暂时没事，但也不敢轻易和贺尔彪撕破脸。忠义堂虽然是城南的势力，但李忠义投靠贺尔彪，洪泽宇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振涛点了点头，开始分析起焰城的局势：“整个焰城五个区，城南是洪泽宇的洪氏集团，实力最强；城东是孟凡和陈亮，两人面和心不和，势力一般；焰中区是炎老鬼，那个老家伙最狡猾，占据着焰城最繁华的地段，实力深不可测；城西是三人组，各怀鬼胎，成不了气候；最后就是你，城北的天雄帮。现在贺尔彪要吞并整个焰城的地下势力，不管哪个区的势力被他灭了，对我们来说都很被动。”
“你说的没错。”陈天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不过，我现在不叫天雄帮了，是天雄公司，我还去工商局注册了，算是合法经营。”
季振涛忍不住笑了起来：“行行行，知道你是合法商人了。说正事，我得到消息，城东的孟凡和陈亮差不多要被贺尔彪打服了，城西的三人组也在和贺尔彪接触，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投靠他。”
陈天雄苦笑一声，摊了摊手：“那有什么办法？孟凡和陈亮本来就没什么骨气，城西三人组更是墙头草，他们投靠贺尔彪是迟早的事。不过他们倒不算什么，就算投靠了贺尔彪，也形成不了什么气候。我最担心的是洪泽宇和炎老鬼。洪泽宇的洪氏集团倒是不用担心，他和贺尔彪有旧仇，肯定不会投靠他。但炎老鬼就不一定了，那个老家伙最看重利益，如果贺尔彪给的好处够多，他说不定真的会投靠贺尔彪。要是他也投靠了贺尔彪，那我和洪泽宇就算联手，也不是贺尔彪的对手了。”
“炎老鬼确实不好对付。”季振涛点了点头，“他在焰中区经营了几十年，根基比你和洪泽宇还深，想要打倒他，比登天还难。不过他也很狡猾，不会轻易站队，除非能看到绝对的利益。”
陈天雄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愁容：“希望他能认清形势吧，要是真的投靠了贺尔彪，焰城就真的要变天了。对了，老高现在怎么样了？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提到高武一，季振涛的眼神里满是怀念：“真是怀念啊，想当年我们三个，在焰城街头佛挡杀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现在在北武市开了一家武馆，教了很多徒弟，在当地挺有名的。上次我去北武市，还去看了他，他还是老样子，一身肌肉，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那就好。”陈天雄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欣慰，“要是他也在焰城就好了，有他帮忙，我们对付贺尔彪也能轻松一点。”
“是啊，他要是在，估计我们早就统一焰城了。”季振涛也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感慨。
陈天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老季，如果我出事了，陈瞬他们就交给你了。他们还小，不懂江湖的险恶，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们。”
季振涛猛地一拍桌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陈天雄怒吼：“放你妈的狗屁！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们是兄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再说了，有我在省城的势力帮你，贺尔彪就算再狠，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陈天雄看着季振涛，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季振涛是真心把他当兄弟，这么多年来，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季振涛都会第一时间帮他。他笑了笑，拍了拍季振涛的肩膀：“我知道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不过，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贺尔彪真的要对陈瞬他们下手，我连替死鬼都准备好了。”
季振涛看着陈天雄，第一次见他这么没信心，心里也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拍了拍陈天雄的肩膀：“你放心吧，我在省城还有不少人脉，虽然不能直接动贺尔彪，但多多少少能帮到你。而且，还有洪泽宇，只要我们联手，贺尔彪不一定能赢。”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调侃：“那要是我出事了，季无常和蓝狮，就拜托你了。你可不能不管他们。”
陈天雄也笑了，猛地一拍桌子：“去你妈的！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把季无常和蓝狮送到老高的武馆，让老高好好‘照顾’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他们都知道，未来的焰城，肯定还有一场大战要打，这场仗，可能会很艰难，可能会牺牲很多人，可能要打很久很久。但他们不会退缩，因为他们不仅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兄弟，还要为陈瞬、季无常他们五个人，守住一个安稳的未来。
厢房里的茶香依旧袅袅，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属于他们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