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青溪镇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只有药铺后院的小屋里还透着微弱的光。沈清辞坐在床沿,手里叠着那件商队管事送的粗布衣裳,旁边放着母亲留下的玉佩和这一个月攒下的几十文工钱——这是她如今全部的家当。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满是不舍。在仁心堂的这一个月,是她家破人亡后最安稳的日子:王掌柜的悉心教导、小柳的热情陪伴、镇上人的善意,都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可她知道,这份安稳是暂时的,官差的到来和窗外的黑影,都在提醒她——青溪镇已不是安全之地,她必须离开。
沈清辞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写下一封告别信。她没有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说离开的真正原因,只说“家乡有故友相召,需前往投奔”,感谢王掌柜的收留与教导,感谢小柳的照顾,还在信里写下了几味适合调理老妇人身体的草药方子,算是一点报答。
写完信,她将信放在桌上,又把自己攒下的二十文工钱压在信下——这是她能留下的唯一一点心意。然后,她背起简单的布包,轻轻推开房门,踮着脚往后院门口走去。
“阿辞姐?”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沈清辞浑身一僵,她回头一看,只见小柳拿着一盏油灯,站在廊下,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沈清辞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着泪水,勉强笑了笑:“小柳,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小柳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是不是因为白天的官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沈清辞沉默了片刻,知道瞒不住小柳的单纯,却又不能说出真相,只能轻声道:“我家里出了点事,必须离开这里。小柳,你别问了,也别告诉掌柜的我走了,等明天早上你看到信,就明白了。”
“可是……”小柳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清辞打断了。
“小柳,照顾好掌柜的,也照顾好你自己。”沈清辞轻轻抱了抱小柳,“以后有空,我会回来看看你们的。”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敢再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小柳站在原地,看着沈清辞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手里的油灯微微晃动,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他知道沈清辞有苦衷,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紧紧攥着油灯,心里默默祈祷她能平安。
沈清辞出了仁心堂,沿着青石板路,往镇外走去。夜色中的青溪镇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她走得很快,脚步却有些虚浮——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前路有多少艰难,但她知道,必须往前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沈清辞终于走出了青溪镇。她回头看了一眼镇子里的灯火,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朝着东边的山路走去。东边是她逃来的方向,也是离京城最远的方向,她想,往东边走,应该能避开官差的追查。
山路崎岖,夜晚更是难走。沈清辞走得很小心,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边探路,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她怕遇到野兽,更怕遇到官差。
不知走了多久,天快亮时,沈清辞终于走到了山顶。她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布包里的玉佩硌得她胸口有些疼,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念想,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沈清辞抬头,看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里忽然平静下来。她知道,离开青溪镇只是她人生的又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她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
她从布包里拿出那块玉佩,放在手心,轻声说道:“爹,娘,兄长,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查清真相,为你们报仇。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
说完,她将玉佩重新放回布包,背起布包,朝着东方走去。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山路上,照亮了她前行的脚步。沈清辞的眼神坚定,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知道,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一定能为家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