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震惊四座，流起四起
“咚——！”
那一声踏地如象鸣的闷响，裹挟着青石碎裂的恐怖景象和席卷而出的无形力场，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碎了练武场上最后一丝喧嚣，也砸碎了杨彪强撑的凶戾气焰。
死寂。绝对的死寂。
碎石滚落的“簌簌”声，如同死神的低语，敲打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杨彪踉跄着站稳，脸上最后一丝强装的凶狠如同脆弱的蛋壳，在杨奇那只缓缓握紧、筋骨齐鸣的拳头面前，瞬间片片剥落！惨白！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浸透了他每一寸血肉！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那碎裂的青石板，那扑面而来的沉重压迫感，如同昨夜谷底那轰然砸落的巨石阴影，将他彻底笼罩！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冰冷的石屑擦过脸颊的刺痛感！
他身后的两名后期跟班，更是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住！那精悍者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锐利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惊疑不定和浓重的忌惮，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缝隙！那敦实者更是额头冷汗涔涔，下盘扎得再稳，也挡不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两人如同被猛虎盯住的猎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场中，杨奇孤身而立。那只缓缓收拢成拳的右手，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焦点。筋骨深处那低沉雄浑的嗡鸣（“嗡…昂…”），如同远古战场擂响的战鼓，每一次震颤，都带着沉重如山的威压，清晰地扩散开来，压得杨彪三人几乎喘不过气！
杨奇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凝固的空气，牢牢锁定在杨彪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蕴含着万钧雷霆，清晰地砸在杨彪耳膜深处：
“该你了。”
这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火星！
杨彪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杨奇那平静眼神下的冰冷杀意，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他胆寒！昨夜谷底那冰冷的箭矢，杨奇染血归来的身影，此刻这只筋骨齐鸣的拳头…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名为“死亡”的图景！
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怨毒、不甘和那点可怜的颜面！
“呃…！”杨彪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被扼住脖子的、意义不明的呜咽。他甚至不敢再看杨奇的眼睛！猛地转身，动作仓惶如同丧家之犬，连地上痛苦呻吟的杨虎都顾不上看一眼，更别提那两个心腹跟班，头也不回地朝着练武场出口方向亡命奔逃！速度之快，带起一股狼狈的风！
“彪…彪哥？！”那精悍跟班愕然惊呼，看着杨彪仓惶逃窜的背影，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彪哥…竟然…被吓跑了？！
那敦实跟班更是目瞪口呆，如同石化！杨彪的逃窜，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摧毁了他们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边的恐惧和…庆幸！庆幸杨奇的目标不是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向后跳开一步，拉开了与杨奇的距离，然后头也不回地、如同躲避瘟疫般，紧跟着杨彪仓惶的背影，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练武场的拱门之外！只留下几片被惊起的落叶打着旋儿。
整个练武场，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死寂。
地上，只剩下杨虎捂着断腕，痛苦地蜷缩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呻吟。他看着杨彪三人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绝望、怨毒和…被彻底抛弃的茫然。
场边的数十名子弟，如同集体被施了石化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却又充满震撼的一幕！杨彪…那个平日里在旁系中横行霸道、连一些嫡系都让其三分的杨彪…竟然…被杨奇一句话，一个握拳的动作…吓得落荒而逃？！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死寂持续了片刻。
随即，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猛地爆发开来！
“哗——！！！”
巨大的、难以抑制的哗然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练武场！
“天啊！我…我看到了什么？彪哥…跑了？”
“被…被吓跑了？！”
“就…就一句话？！一个动作？！”
“铜皮铁骨！真的是铜皮铁骨！连彪哥都不敢缨其锋！”
“那踏地裂石的力道…太恐怖了！简直非人！”
“杨奇…他…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震惊！无与伦比的震惊！如同实质的浪潮，冲刷着每一个人的认知！看向场中那个灰衣少年的目光，彻底变了！之前的敬畏中，掺杂了浓烈的恐惧、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看待怪物般的惊骇！杨奇站在那里，身形并不如何高大，但在众人眼中，却如同一座陡然拔地而起的孤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流言，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在死寂过后的哗然中滋生、蔓延！
“听说了吗？杨奇昨天坠入后山禁地了！”
“禁地？！那地方不是有去无回吗？！”
“千真万确！有人亲眼看到他浑身是血从后山方向回来的！还背了老大两包东西，腥臭无比！”
“难道…他在禁地得了奇遇？！”
“肯定是！不然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突破到铜皮铁骨？！还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嘶…禁地奇遇…这…这…”
“小声点！别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窃窃私语声如同无数细密的蚊蚋，在人群中疯狂传递、发酵、扭曲！禁地、奇遇、坠崖、浑身浴血、恐怖力量…这些关键词被反复咀嚼、拼凑，编织成一个个离奇惊悚又充满诱惑的版本！看向杨奇的目光，除了恐惧和敬畏，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贪婪和探究！
杨振站在场边，脸上的震惊早已化为一片凝重。他看着场中那个平静伫立、仿佛对周围哗然和流言置若罔闻的少年，又看了看地上痛苦呻吟的杨虎，再回想刚才杨彪那仓惶逃窜的背影…一股强烈的、山雨欲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大步走到场中。威严的目光扫过四周，沉声喝道：“肃静！练武场重地，岂容喧哗！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声音中灌注了后天巅峰的气血之力，如同闷雷滚过，瞬间压下了嘈杂的议论声。
子弟们如同被惊醒，纷纷噤声，但眼神中的惊涛骇浪却难以平息。他们敬畏地看了一眼杨振，又偷偷瞄了一眼场中的杨奇，这才三三两两、脚步匆匆地散开，回到各自的修炼位置。只是那挥舞的拳脚，明显多了几分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瞟向场中央。
杨振走到杨虎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明显变形的手腕，眉头紧锁。伤势很重，腕骨粉碎，没有上好的续骨膏和数月修养，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他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向杨奇。眼前的少年，气息沉凝如山，眼神平静深邃，与几天前判若两人。那踏地裂石的一脚，那筋骨齐鸣的威势，还有那仅仅一个动作、一句话就逼退杨彪的震慑力…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冀。
“杨奇…”杨振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杨虎的手…是你伤的？”
杨奇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杨振。他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练武场残留的死寂：
“教习觉得，若有人要取你性命，你当如何？”
杨振猛地一怔！看着杨奇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寒冰深渊的眼眸，他瞬间明白了昨夜谷底，绝非杨彪口中的“偷袭”那么简单！那平静眼神下潜藏的冰冷杀意和生死磨砺后的沉淀，绝非伪装！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深深看了杨奇一眼，沉声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你…好自为之。”说完，他不再多言，挥手招来两名胆战心惊的旁系子弟，吩咐他们将痛苦呻吟的杨虎抬下去医治。
杨奇收回目光，不再看被抬走的杨虎，也不再看神色复杂的杨振。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视线再次投向练武场另一端——那通往膳堂的拱门。
体内的饥饿感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在力量的奔涌下，变得更加炽烈、更加难以忍受！每一颗巨象微粒都在发出对血肉精华的渴望嘶鸣！
他迈开脚步，沉稳，坚定，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
所过之处，前方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那些目光，敬畏、恐惧、好奇、探究、贪婪…如同实质的探针，却再也无法让他的脚步有丝毫迟滞。他像一把刚刚出鞘、锋芒毕露的利剑，劈开了练武场凝固的空气，也劈开了杨家这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死水。
背影在斑驳的光影中远去，留下满地狼藉的青石碎片，和练武场上久久无法平息的…震惊与流言。
象鸣一声惊雷落，虎遁彪逃如丧魂。
裂石踏地震霄汉，流言蜚语起纷纭。
“禁地奇缘”窃窃语，“脱胎换骨”惊煞人。
教习问罪哑然对，孤影穿林众目分。
前路未平风波暗，膳堂深处待龙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