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针锋相对，据理力争
庶务殿的风波并未随着赵干的被惩处而立刻平息，反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在外门悄然扩散。杨奇这个名字，除了与小比第一、丹阁新秀联系在一起外，又多了一个“硬骨头”的标签。不少弟子私下议论，佩服其胆气的同时，也不免为他担忧——王腾及其背后的王家，在外门经营多年，岂会善罢甘休？
杨奇本人却似乎并未将这些担忧放在心上。他依旧每日往返于居所、百草园与后山山谷之间，修行、照料灵植、演练法术与武技，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只是细心之人或许能察觉，他周身的气息愈发沉凝，眼神开阖间，偶尔掠过的精光如冷电般摄人心魄。
这日午后，他刚从后山山谷演练归来，身上还带着未曾散尽的烟火气与风灵波动，正准备回屋调息，却在居所外的青石小径上，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一身锦蓝色内门弟子服饰，腰缠玉带，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眼神睥睨，正是王腾。他并非独自一人，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不弱的外门弟子，显然是其心腹。三人往路中一站，恰好堵住了杨奇的去路，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附近的一些外门弟子见状，纷纷驻足，或明或暗地关注着这边。谁都知道，正戏来了。
“杨师弟，好雅兴，这是刚从哪儿修炼回来？”王腾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率先开口，语气看似随意，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他身为内门弟子，修为早已踏入练气期，灵压自然散发，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杨奇。
杨奇停下脚步，面色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站的不是对头，而是寻常路人。他微微拱手，礼节不缺，语气却淡漠：“王师兄有事？”既不应答，也不退缩，直接将问题抛回。
王腾眼中寒光一闪，对杨奇这种不接招的态度颇为恼火。他向前踱了一步，灵压有意无意地更集中涌向杨奇：“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前几日在庶务殿，因我交友不慎，识人不明，让赵干那厮钻了空子，险些克扣了师弟的贡献点。虽说孙执事已秉公处理，但我这心里，总觉过意不去，特来向师弟赔个不是。”
他这话说得漂亮，将责任全推给已被处罚的赵干，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而显得大度。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虚伪与试探。
杨奇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淡：“王师兄言重了。宗门自有法度，孙执事也已明断。些许小事，过去便过去了，师兄不必挂怀。”他轻描淡写，将对方看似道歉实则立威的举动，化解于无形。
王腾眉头微蹙，没料到杨奇如此沉得住气。他今日前来，赔罪是假，立威是真，更要探探这杨奇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有何倚仗，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师弟豁达。”王腾皮笑肉不笑，“不过，赵干虽已受罚，但其行为终究是因我而起，让我这做师兄的，心中难安。这样吧，我观师弟修为精进迅猛，想必耗费资源甚巨。我这里有五百贡献点，便赠予师弟，算是弥补赵干之过，以及……我这做师兄的一点心意，还望师弟莫要推辞。”
说着，他竟真的取出一张贡献点兑换券，面值五百，递向杨奇。此举看似慷慨，实则包藏祸心。若杨奇接了，便是示弱，承认了自己“资源匮乏”，需要他王腾“接济”，日后在外门便矮了一头，更坐实了与他的“关联”；若不接，则显得不识抬举，驳了他这内门师兄兼世家子弟的面子，冲突便可顺势升级。
这一手，可谓阴险。
周围观望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想看杨奇如何应对。五百贡献点，对于外门弟子而言，不是小数目。
杨奇看着那张递到面前的兑换券，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既无贪婪，也无愤怒。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王腾：“王师兄的好意，师弟心领了。不过，贡献点乃弟子为宗门效力所得，自当取之有道，用之有度。赵干之事，宗门已有公断，与师兄无关，更与这贡献点无关。师兄的‘心意’，师弟受之有愧，还请收回。”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珠落玉盘，在寂静的小径上回荡。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直接将王腾的“好意”连同其中的陷阱，一并推了回去！
王腾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变得阴鸷起来。他没想到杨奇如此难缠，软硬不吃。他缓缓收回拿着兑换券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杨奇，”他不再称呼师弟，语气转冷，“我念你是个人才，才好言好语。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外门，懂得审时度势，方能走得长远。有些人，不是你一个毫无根基的新人能得罪得起的！”
图穷匕见，赤裸裸的威胁。
杨奇闻言，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王师兄这是在威胁我？却不知，宗门规矩，可能容得同门相胁？弟子入门虽浅，却也知宗门立足之基，在于‘法’与‘理’二字。师兄若认为弟子有违门规之处，大可向刑堂或执事长老禀明，弟子甘愿受审。若仅凭臆测与私怨，便欲以势压人……”
他顿了顿，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之前的沉静内敛，一股如同沉睡巨兽苏醒般的磅礴气血与隐晦却令人心悸的真元波动，缓缓弥漫开来，虽未主动冲击，却将那练气期的灵压悄然抵消化解。他目光如炬，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之气：
“……那我杨奇，也绝非任人拿捏之辈！师兄若要论‘势’，不妨问问你身后王家，可能大过宗门法度？若要论‘力’……”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青石地面微微一震，一股无形的气浪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王腾衣袂翻飞，其身后两名弟子更是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师弟我，也愿随时奉陪！”
针锋相对！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这一刻，杨奇将他在生死赌斗、外门小比、乃至无数次艰苦修炼中磨砺出的坚韧意志与无畏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站在那里，仿佛不是面对一个内门弟子和世家子弟的压迫，而是在面对修行路上的一道坎，一道必须踏破的障碍！
王腾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死死地盯着杨奇，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但他终究没有失去理智，在此地公然对同门，尤其是一个备受关注的外门天才动手，后果不堪设想。杨奇那骤然爆发的气息，也让他心中微凛，这小子，似乎比小比时又强了不少！
“好！好！好一个杨奇！”王腾连说三个好字，语气冰寒刺骨，“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我们……走着瞧！”
撂下这句狠话，王腾深深看了杨奇一眼，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随即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带着两名脸色难看的心腹弟子，快步离去。那背影，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怨毒。
望着王腾等人消失在视线尽头，杨奇周身那迫人的气息缓缓收敛，恢复成平常模样。他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凝重。他知道，今日算是将王腾彻底得罪死了，日后麻烦绝不会少。
但他并不后悔。修行之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连这等欺压都不敢反抗，心存畏惧，道心蒙尘，还谈何攀登巅峰，追寻那无上大道？
“阻道之敌，皆为砺石。心若磐石，何惧风霜？”他低声自语，转身推开居所的木门，步伐沉稳，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孤独，却挺拔如松。
周围观望的弟子们，直到此刻才仿佛松了口气，看向那扇关闭的木门，眼神复杂，有敬佩，有同情，更多的，则是一种对强者，对不屈者的认可。
这一场针锋相对，杨奇未出一招，却已在气势与道理上，胜了一筹。只是，风暴，显然才刚刚开始酝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