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重要底牌入手
洞府内,灯烛未燃,唯有窗棂透入的月光洒下一片清辉。
杨奇盘膝坐在蒲团上,玄龟盾静静横在膝前,暗金色的盾面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他闭目凝神,白日测试的每一个细节在脑海中回放——护盾的强度、盾体的坚韧、自动护主的反应速度、灵力消耗的比例……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复盘,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感知”。
《神象镇狱劲》运转之下,他的神识如潮水般漫过盾体表面,渗入每一处细微结构。那些白日里只能通过测试数据判断的性能,此刻在神识的微观洞察下,呈现出更本质的面貌。
他“看”到盾体内部,星砂如星辰般镶嵌在玄铁基质中,构成了一张立体的灵力导网;寒铁熔液完美融入原有结构,在关键节点形成了柔韧的缓冲层;九宫阵法纹路在盾体深处若隐若现,那是孙焱长老以炼器手法刻入的辅助阵纹,能提升灵力转化效率三成。
“原来如此。”杨奇睁开眼,眸中闪过明悟,“这面盾最强的不是防御数值,而是‘适应性’。”
他伸出右手,灵力缓缓注入盾中。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催发护盾,而是以神识引导灵力,尝试细微调整盾体内部结构。
星砂构成的导网随着他的心意微微变形,灵力流转路径发生了微妙改变。盾面泛起的光晕随之变化,从均匀的金色,逐渐转变为边缘厚实、中央略薄的形态——这是针对正面强攻的最优防御结构。
“若遭遇范围攻击,可让导网均匀分布,分散冲击;若遭遇点穿透攻击,可集中导网于一点,全力抵挡。”杨奇喃喃自语,“孙长老在炼制时,竟留下了这么多可调整的余裕……这才是炼器宗师的手笔。”
他尝试了几种不同形态,最终确定三种最实用的防御模式:
第一,“玄龟守势”——全盾均匀防御,适合应对未知攻击或混战;
第二,“金汤之势”——正面强化,两侧薄弱,适合正面对决;
第三,“星移之御”——灵力导网随攻击点动态调整,适合应对快速多变的攻势。
每一种模式都需要不同的神识操控和灵力分配,对控制力要求极高。但杨奇发现,在练习过程中,自己对灵力的精细掌控、神识的多线操作都在快速提升——这正是孙焱长老所说的“炼器对武道也有帮助”。
“有了这面盾,我的战术选择就多了。”杨奇轻抚盾面,“明日对阵赵昆,不必一味强攻。可先示敌以弱,诱他全力出手,再以玄龟盾硬抗其最强一击。待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便是反击之时。”
但随即他又摇头:“不妥。楚姑娘要我速胜立威,若陷入缠斗,便失了气势。况且赵昆身后有王腾,难保不会在战斗中使什么阴招。还是应当雷霆出击,在对方未反应前结束战斗。”
两种战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夜深了。
就在杨奇沉思之际,怀中传讯玉符忽然微微发烫。他取出玉符,注入灵力,楚清秋的声音便在神识中响起:
“盾试得如何?”
简短四字,却让杨奇心中微暖。他仿佛能看到,远在数百里外的观星阁上,那袭白衣的女子正凭栏远望,指间玉符流转着同样的微光。
“防御惊人,可挡练气四层巅峰攻击。”杨奇以神识回讯,“且盾内结构可调,有三种防御模式。有此盾在手,明日之战已有七成把握。”
玉符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回应:“七成不够。我要你十成。”
杨奇一怔。
“赵昆的火云掌虽刚猛,但招式变化不足,核心破绽在第三式‘火云盖顶’后的回气间隙。”楚清秋的声音冷静如常,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你若在他第三式出手时,以盾硬抗,同时以《御风诀》左移三步,恰好能切入他右侧空门。届时他旧力已尽,右肋防御最弱,只需一击,便可定胜负。”
杨奇心中震动。楚清秋竟连赵昆招式的具体破绽都了如指掌!
“姑娘如何得知这般详细?”
“天风城与青云宗相邻百年,彼此弟子功法路数,早有人整理成册。”楚清秋淡淡道,“我既知你对手是赵昆,自然要查清楚。不过这些情报只能参考,实战中瞬息万变,你需随机应变。”
杨奇郑重点头:“我明白了。明日我便按此战术,速战速决。”
“还有一事。”楚清秋声音微沉,“你可知为何我要你速胜?”
“为了立威?”
“立威只是其一。”楚清秋道,“更重要的是,王腾此人心胸狭窄,若见赵昆与你苦战后落败,必会认定你是侥幸,心中不服。但若你三招两式便击败赵昆,他便会产生忌惮——人对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总会多几分敬畏。”
杨奇恍然。这是攻心之策。
“此外,你速胜赵昆,也能让其他观望者重新评估你的实力。”楚清秋继续道,“外门小比虽是擂台战,但人心博弈从抽签那一刻就开始了。你越强,越少人敢在前期挑战你,便能保存更多体力应对后期强敌。”
“受教了。”杨奇心悦诚服。这些考量,他确实未曾想到。
玉符光晕微微波动,楚清秋的声音柔和了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安全。玄龟盾虽强,但终究是外物。你真正依靠的,应是自身修为与应变之智。记住,法器是手段,不是目的。”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杨奇轻声道,“法器如是,人心亦如是。姑娘放心,我不会本末倒置。”
玉符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似是欣慰:“你总是能懂我的意思。好了,时辰不早,你该休息了。明日,我会看着。”
“姑娘也要观战?”
“城主府与青云宗素有往来,外门小比这等盛事,自然有观礼席位。”楚清秋顿了顿,“不过我不会以真身出现。你专心比试便是,不必寻我。”
光晕渐敛,传讯结束。
杨奇握着尚有微温的玉符,在月光中静坐良久。楚清秋的每一句话都在心头回荡——战术、心术、器与道的关系……这位看似清冷的城主之女,心思之缜密、眼界之高远,实在令人叹服。
他将玉符贴身收好,重新看向膝前的玄龟盾。
“盾是底牌,战术是底牌,情报是底牌。”杨奇低声自语,“但真正的底牌,永远是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洞府中央。没有催动灵力,只是以最基础的拳架,缓缓打出一套《不败王拳》。
拳势很慢,如老牛耕地,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无比。但若细看,便能发现拳路轨迹中蕴含着某种韵律——那是《神象镇狱劲》运转时,气血奔流的自然节奏。
拳出,如巨象踏地。
拳收,如神象归渊。
拳转,如象鼻卷天。
拳定,如象镇八荒。
不知不觉间,玄龟盾的三种防御模式、楚清秋指出的破绽位置、赵昆的火云掌路数……所有这些信息都融入了拳势之中。他的拳不再只是攻击,而是攻防一体、虚实相生。
当最后一式“镇狱”缓缓收势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杨奇收拳而立,周身热气蒸腾,眼中却清明如洗。一夜推演,一夜练拳,他非但没有疲惫,反而精神焕发,状态臻至巅峰。
他走回蒲团前,将玄龟盾拿起,却没有收入储物袋,而是以一根特制的牛筋绳穿过盾背的环扣,斜背在身后。盾面紧贴脊背,温润的触感传来,仿佛与身体连为一体。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杨奇的第一件本命之器。”杨奇轻抚盾缘,低声道,“我不求与你同寿,只求在问道之路上,你能陪我走过这段风雨。”
盾身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似在回应。
朝阳初升,金光破晓。
杨奇推开石门,晨光洒落一身。石磊和林风已在外等候,两人见到杨奇身后的玄龟盾,都眼睛一亮。
“师兄,这盾……”
“底牌之一。”杨奇微笑,“走吧,去会会那位赵师兄。”
三人御风下山,青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主峰广场已人声鼎沸。数千外门弟子聚集于此,喧嚣声如潮水般涌动。广场中央,十座擂台已搭建完毕,每座擂台都有阵法光幕笼罩,防止战斗余波伤及围观者。
杨奇找到丙字擂台,在候战区静立等待。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王腾一行人——赵昆正在其中,与王腾低声交谈,不时朝这边瞥来,眼中满是冷意。
“杨师兄,你看那边。”石磊忽然低声道。
杨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广场北侧的高台上,已坐了十几位内门长老。而在长老席后方,还有一片专门的观礼区,那里坐着十几位衣着华贵、气息不凡的宾客——正是来自天风城及其他邻近势力的观礼者。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位头戴帷帽、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坐姿、那气质……
楚清秋果然来了。
似是感应到他的目光,那女子微微偏头,帷帽轻纱拂动,仿佛朝他点了点头。
杨奇收回目光,心中却更加安定。
便在这时,擂台执事登上丙字擂台,高声道:
“丙字擂台,第三场,杨奇对赵昆——双方上场!”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喧哗声。这场对决早在抽签日就备受关注,此刻终于要见分晓。
赵昆冷笑一声,纵身跃上擂台,火红劲装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朝杨奇勾了勾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杨奇神色平静,一步一步走上擂台,不急不缓。
两人相对而立,相隔十丈。
执事宣布规则:“擂台比斗,点到为止。认输、倒地十息不起、跌落擂台者判负。不得故意致人残废或死亡,违者重罚。都明白了?”
“明白!”赵昆高声道。
杨奇点头:“明白。”
“那么——”执事退至擂台边缘,挥手落旗,“开始!”
旗落瞬间,赵昆周身火灵力轰然爆发!
“杨奇,受死!”
火云掌第三式——火云盖顶,竟一上来便是杀招!
但杨奇的眼神,却平静如深潭。
玄龟盾在背后微微发热,楚清秋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底牌已入手。
胜负,只在三招之间。